第十九章 涿鹿山(1/2)
( ) 夏翩跹朦胧间只觉周身四处燥热难耐,眯眼瞧时,却发现自己盖了一张厚实的棉被,躺在一间屋里。
心口剧痛,她轻咳了两声,略略清醒后忽听有人轻声道:“你醒了?”
转眼看去,只见一个男子坐在一侧的桌旁,俊朗的面容上略带着憔悴,正是姜午阳。
一认出是他,夏翩跹立刻警觉起来,她本想支撑着坐起来,却头昏目眩,连连咳嗽。
姜午阳急道:“躺下别起来,烧还没退....”
夏翩跹:“这是那里?”
“涿鹿山。”
夏翩跹一惊:“我在观云宫里?”
姜午阳点头道:“之前在回音岛,师父正巧撞见你被韩伟庭所伤,就...把你带了回来,这几日我一直....照看着你的伤势,已没什么大碍...”
勉强一笑,夏翩跹道:“承公子的情了。”
姜午阳见她嘴上虽是这般说着,身体却是时刻紧绷全神戒备。
“不足挂齿,夏姑娘在这安心养伤,吃穿我会安排人送过来,有事喊下人我随后就到。”
说完他站起身离开了屋子。
自此一连数日,吃穿用度皆由下人负责,菜式有荤有素,衣着更是花样层出;每日午时姜午阳都会前来探望,有时会特意带些小玩意儿给夏翩跹解闷。接触间,姜午阳谈吐谦逊,举止文雅,渐渐让夏翩跹卸去了戒备,关系也没了之前的紧张,二人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可不知为何夏翩跹总是避开叶声闻和闻香教不谈。见她不提这些事情,姜午阳意外之中心里带着舒服。
每到天色渐黑,姜午阳就会知趣的起身离去;看着夏翩跹伤势好转的极快,他脸上的憔悴早已不见,真希望日子能永远这般,一直过下去。
除去姜午阳和下人,观云宫的人倒是不曾来打扰。
夏翩跹独居此间,看上去心无旁骛也不觉寂寞,一觉起来,就打坐调理,一月下来虽然伤势尚未痊愈,但已能下地走动。
这日一早北风怒嚎,过得午间,天上积云如铅,不一会便下起雪来,夏翩跹推开门站在院子里,眼巴巴地等到黄昏,每过片刻便像来路张望。
看着鹅毛般的大雪飘扬而下,夏翩跹眼珠溜溜一转来了心计,将院中的扫把拿过,倒转扫把头当成一只大笔,在皑皑的雪地上写起了字。
酉时一到,在路的尽头现出了姜午阳的身影,暮色朦胧中只见他挺胸拔背虎步龙行,全身是雪,连头发也盖上了白白的一层。
快到院内时夏翩跹伸长了手去接他,抓住他的手将姜午阳领进院内。
一进院子,如梦如幻的姜午阳当先便是瞧见了雪地上写出的四个娟秀大字:
望穿秋水
揣摩着这几个字的用意,强自压住心口砰砰的跳动,姜午阳赞道:“夏姑娘秀字翩飞...”
经他一说,夏翩跹红着脸道:“公子休要取笑翩跹,什么秀字翩飞,我看那,破马张飞才是!快进来....”
把姜午阳拉近屋子,夏翩跹忙用担子帮他除去锦衣上的落雪:“这么大的雪,山道又这样滑溜,公子实在不该上来。”
姜午阳道:“我挂念你没吃饭,再...再说,我想见你。”
夏翩跹心中一喜:“多谢公子挂怀。”
看着眼前的绝色姿容,姜午阳双目中流露出无限喜悦的光芒:“叫我午阳就行,都这么久了还公子公子的...”
夏翩跹柔情无限,低低叫了声“午阳哥”,见他呆呆的站在门口,夏翩跹唇角一弯又道:“明日雪若依旧这般大,可不能再来,只求午阳哥平安,翩跹就十日不吃饭也不打紧。”
姜午阳这时就只想张臂将她搂入怀中亲呢一番,却是不敢。
两人四目交对,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动也不动,就这样过了良久姜午阳终于在呆若木鸡中回过神来。
他清了清嗓子道:“我..我带来了两样点心,雪梨饼子还..还有芙蓉软糕。”
夏翩跹迎上去,双手接过点心盒子迫不及待地打开。
挑了一块最大的软糕放入嘴里,含糊的道:“午阳哥哥怎么知道翩跹最喜欢吃这个。又软又甜的,全不腻口。”
听她口中说的欢喜,姜午阳心情登时十分畅快,抬头看去,只见夏翩跹此时正逆光坐在桌边,屋中的每一条光线都像是在爱抚她的脸颊。
屋子里有点闷热,可能是炭炉中火烧的太旺。
发觉了姜午阳的不自在,夏翩跹笑着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心中暗道:“是沉不住了吗,可把小姑奶奶等死了。”
只听姜午阳的声音,初时甚小,而后渐渐响亮起来:“有些话...我憋了好久...之前见你受了伤....我什么都忘了,不知为何,自那日在天津卫定南门见了你,便是片刻也无法忘怀,说句混帐话,我吃饭想你,走路想你,就连做梦都念着你,你听我这般说,或许当我是个轻薄浪子,但我姜午阳从小到大从没如此喜欢过一个女子,更是别提说这些羞杀人的话了...”
屋中沉默半晌,夏翩跹一声叹息:“午阳哥哥也不用再说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对翩跹的好,翩跹心里又怎会不知...”
姜午阳听了此言,中心悸动:“我虽然言不及义,但这片心意,却是天日可表,绝无虚言。”
“你的心意,翩跹当然知道,只是....”
见她话锋一转,姜午阳不由得心头一紧,大为忐忑:“只是什么?”
夏翩跹面上颇为为难道:“只是翩跹如今尚欠那叶声闻一个人情,如是真随了午阳哥哥,还是先回去和他说明挑白了的好....”
姜午阳听她和自己说话已然换了称呼,连忙喜道:“如此也好,翩跹有情有义,叫人好生敬佩。”
“那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就走?”
门“嘭”的一声被推开,蓝正然负着手渡步进来:“小狐媚子这套把戏,骗骗我那这等未经人事的徒儿也就罢了,还想骗得过老夫?”
夏翩跹初时一惊,而后立时变脸,抢上一步骂道:“老匹夫你总算露面了!要杀要挂小姑奶奶接的住,你这般关着我作甚!”
姜午阳见状上前拦住她,却被夏翩跹迎脸匡了一个巴掌:“滚开!你别碰我!”
脸上被她扇的火燎一般,看着蓝正然一脸的阴沉,再想方才那些隐言秘语都被师傅听到,姜午阳真是羞窘难当,咕哝道:“师夫....我”
“我什么我,堂堂七尺男儿,月余日了,连个女子都拿不下,还嫌人丢的不够大?”
把戏一被识破,再耍下去就没了意思,夏翩跹抢上一步:“他丢人再大有你大吗?你为老不尊,等你徒儿洞房生娃的时候,老匹夫是不是也要趴门偷听啊?”
蓝正然大怒:“放肆!”
夏翩跹正要再骂,却觉身前人影一晃接着黑甜穴一痛,眼前渐黑,就地昏了过去。
隔日开始,姜午阳不再登门,送饭的下人也一水都换掉了,每日粗茶淡饭,不是青菜豆腐就是窝头土豆。
天启元年的最后几天,夏翩跹就是这样在绝食的饥饿中渡过的。
“今天是初一啊!大年初一啊!回去告诉你们家宫主!小姑奶奶吃不惯这个!要么换菜!要么小姑奶奶就饿死给你们看!”
送饭下人漠然看了她一眼,灵巧比划着的手指示意在自己耳朵笼,根本听不见夏翩跹说什么。
愣了半天,她无奈的坐了下来,摆了摆手,送饭下人退了出去。
“呦呦,还吃不惯?当自己是个大小姐吗?”
抬眼一看,站在门口那女子穿着一身迎春装正是蓝兰,她面带嘲讽,手里摆弄着一柄短剑,正是流火飞红。
自打回山,蓝正然念着宝贝疙瘩已然知道了自己并非是他亲生女儿,对其更是百般呵护、宠爱有加。山上山下自是无一人敢提及此事,蓝兰又是花季少女天真无暇,随着时日一久,一如从前一般回归了山大王的本色。
见夏翩跹对着流火飞红看了好几眼,蓝兰戏谑道:“怎么?瞧着眼熟啊?可惜呀.....东西也知道辞旧迎新!”伸手摸摸剑刃,蓝兰一笑,得意道:“我的!”
听了这话,夏翩跹脸上的笑竟是比蓝兰还戏谑:“你的你的,红花插粪、暴殄天物喽...”
“你说什么!”蓝兰怒道。
“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啊宝剑配英雄,红粉送佳人。这玩意儿你这小妹子一带上,还真就是别有一番风味!”
蓝兰见她服软,得意一笑又道:“听说你这几日吃不惯本小姐的菜,所以特意来看看。怎么?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你做的啊!?”
夏翩跹仿佛没听见她的嘲讽,只是差异的看着桌上那盘白菜炖豆腐,拿起筷子一墩,夹了块豆腐吃了进去。
在嘴里嚼了好半天,最后只见她似是十分费力地咽了下去。
“不是姐姐我说你,就这手艺,还要和人家抢男人?还想当人家方子天的正室?”
“你...”蓝兰被她说中心头所想,羞得满面通红,可又觉得不服气:“谁说...谁说人家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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