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怎及你笑靥如花【024】【完】(1/2)
桑成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桑成篱一直守在边上,所以桑成风一醒,他就发现了。
“对不起,四哥,怕引起什么纠复,所以我只好将四哥强行带离了东市。狸”
桑成风眸子缓慢地转,淡淡朝他看过来,没有说话,撑着身子从床榻上坐起,然后,掀被,下床躇。
“你要去哪里?”桑成篱皱眉。
桑成风依旧没有吭声,跻了软靴,弯腰拔起,就沉默地往外走。
桑成篱禁不住有些恼了,对着他的背影道:“人都已经死了,四哥这个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桑成风脚步一滞。
看着他绷得直直的背脊,桑成篱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了,低低一叹,拾步走到他的面前,轻凝了眸光,专注地看进他的眼底。
兄弟两人都不说话,无声地对视。
良久,桑成风又绕过他的身边往外走。
“你觉得三一希望你这个样子吗?若是知道你这个样子,她在九泉之下能瞑目吗?”桑成篱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
桑成风的脚步再次一滞,缓缓回头看向他,一瞬不瞬。
“什么意思?”沉冷的声音从喉咙深处迸出。
桑成篱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前面说三一不是好人的是他,如今说不能瞑目的人也是他。
无声一叹,桑成篱略略别过眼,缓缓朝桑成风踱步走过去,面色略显凝重,声音微哑地开口:“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隐瞒了,莲妃,也就是三一,不是五哥的人,而是……我的人!”
桑成风瞳孔愕然一敛,难以置信地看着桑成篱。
桑成篱再次叹息。
“生在帝王家,有着光鲜的身份,却也有着作为帝王家的悲哀。皇子一堆,皇位却只有一个,每一个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坐上那个位子,”桑成篱看了桑成风一眼,继续道:“我,也不例外。”
桑成风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其实,想要坐到那个位子,很多人都并不是真的想要拥有那份万人俯首的尊耀和至高无上的权利,而是为了生存。历朝历代,皇位之争,血雨腥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有几个当上帝王的人,日后对自己的那些兄弟真正好的,纵观历史,屈指可数。”
“你不相信我?”桑成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桑成篱摇摇头,“我只是想要万全。觊觎皇位的人太多了,朝堂风云瞬息万变,今日永远不能说明日的话,谁都不知道,一觉醒来,第二天会怎样。”
“所以呢?”
桑成风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最亲的弟弟。
冷峻的脸色、坚毅的目光,哪里还有平素的一丝稚气在?
原来,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人。
“所以,我秘密培养了一批细作,渗透到朝堂百官和各府王爷身边,还有父皇身边,蓝漪莲,也就是莲妃便是其中一人。她是所有细作中资质最好的,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桑成风眸光微敛,盯着桑成篱。
桑成篱撇着目光,不知落向远处的什么地方。
“三年前的皇家狩猎夜宴中,我制造了一个机会,让漪莲惊艳出现在父皇面前,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莲妃。”
“她呆在父皇身边,负责帮我了解父皇的心思以及一举一动,顺带关注各个皇子的动向。”
“她对父皇用虚合欢,是我没有想到的,起初我也并不知道,是一次我们秘密见面时,她的手臂流着血,我再三追问,她才说出来的。为此,我还生气了,狠狠地说了她,这样做太危险了,随时都可能暴露,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她却不以为然,反问我,一个女人的第一次不是应该留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吗?当时,我竟是无言以对。本来我想跟她说,对于一个细作而言,有没有明天还不知道,又怎能去奢望有心爱的男人,但是看到她说这句话时,少女般憧憬的眼神,我终是没有忍心说出口。”
“一次和她在御花园秘密接头,被巡逻的禁卫发现,她掩护我离开,自己装作梦游。从此,她有梦游症就在皇宫里传开,其实,那时她并没有。
tang不过,此举倒是给后面的见面提供了很多方便,反正夜里随便跑,可以赖在梦游的头上,只要她装得像,而太医们对梦游症又了解甚少,看不出什么端倪。”
“父皇对她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经常带在身边,有时就算跟朝臣或者你,以及王爷议事也对她不避讳,就让她坐在边上。”
桑成风微敛眉目,这个是实情,当初,他经常遇到,似乎每次他去宫里找他父皇,那个女人都在。
只不过,当时,他对她并无好感,一来,他实在看不惯自己的父亲跟一个比他这个儿子年纪还小的女人卿卿我我,二来,也因为这个女人搬进了他母后曾经住过的凤栖宫,在他的意识里,这个女人就是一个贪图富贵之人。
桑成篱的声音还在继续。
“再后来,随着日子久了,她对皇室之事了解渐深,也对各个皇子了解渐深,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她让我放弃,她说你谦谦君子,有王者之风,将来会是一位仁君。或许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对你产生了好感吧。”
桑成风长睫轻颤,他注意到桑成篱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中带着一丝失落和伤感。
“当时,我并没有太在意她的话,因为这些不需要她说,我跟你感情甚笃,这些我又岂会不知道?所以,我跟她说,我并不是要你的皇位,我只是要保存自己的实力而已,一旦发生什么变故,也不至于太被动,变故不仅仅是指你这边的,还有可能是其他兄弟的谋篡。”
“漪莲也赞同我说的话,便继续留了下来,这样过了一年。两年前的一天,她忽然跟我说,她快坚持不下去了,求我想个办法让她脱身。我当时还以为她暴露了,她说不是,是因为父皇索取无度,经常对她动手动脚,她怕万一父皇强行要,她又来不及燃虚合欢的香就完了。其实,早就知道她是一个倔强的女子,却没有想到她用自残的方式捍卫自己的这一方面,竟然捍卫了一年。我从来没有如此心疼过一个女人,哪怕她只是一个细作。其实,在我的心里,也没有将她当做细作看。所以,她提出来,我便答应了。”
“于是就有了梦游跌入莲花池淹死的一幕。当然,是假死,提前我给了漪莲假死药。毕竟是皇陵,公然掘墓一定会被发现,我让人挖地道,从地底下走,救出漪莲。”
“原本打算第二天请高人给她换一张脸,从此就让她呆在自己身边,毕竟,对她,我是喜欢的,当时我也以为,她同样是喜欢我的,不然,为何要如此辛苦地守身如玉,肯定是心中有人。”
“谁知道,翌日清晨,我去她的厢房,她却已经离开,只留下一封信,说她走了,谢谢我的收留和这么多年的照顾,让我保重。”
“这两年我也一直在暗地里找她,都没有找到,我从没想过,将你收留的三一跟她联系在一起,直到前些日子父皇让我去江南巡视河道,我在江南得到消息,五哥的府中出现了一个会跳莲妃一样舞蹈的女人,我怀疑是她,便紧急赶了回来,却还是晚了一步,没能赶上除夕的宫宴,她跟五哥都被抓了起来。”
“昨日,我一回来,父皇就让我去调查五哥的事,我借此去了天牢,见到了她。果然是漪莲,虽然换了一张脸,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桑成风一直听着桑成篱说,薄唇微微抿着。
“那时已是夜里,五哥跟她的判决已下。我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起先死也不说,后来,我说我去找父皇,说此事诸多蹊跷,请父皇先撤回死刑令,查明真相后再判,她就急了,一副巴不得立即行刑的样子。哪有人求死的?我越发觉得奇怪,就威胁她,必须告诉我真相。无奈之下,她才不得不再三叮嘱我不得告诉任何人,我答应了,她才跟我说了实情。”
“两年前被救回来的那天夜里,她就走了,她自己找了医术高人换了现在的这张脸,准备过新的生活,用她的话说,她想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你的面前。也就是到昨夜,我才知道,她心里的那个人,原来是你。”
桑成篱一边说,一边看向桑成风,桑成风薄唇越抿越紧。
桑成篱的声音继续:“可是,那时,她发现原来你爱的蔚卿一直在的,而且你还带着蔚卿和你的师傅一起去中渊。她很伤心,便斩断了对你的妄想,离开了云漠京城,在一个海边的小镇上,过起了平静的生活。这样一过就是两年,直到今年夏日的一天夜里,突然发生海啸,海水淹没了她的村庄,她曾经接受过全方位的细作训练,包括划水,但是很多村民不会,特别是那些老弱妇孺,都被卷进了海里,她帮助那些会水的壮丁一起去救,结果救是救起了很多人,自己却因为最终体力不支,沉了下去。”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就在临波镇的桥洞里,没有了记忆,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世界很大,世界也很小,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你,接下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
桑成篱看着桑成风,桑成风瞳孔微敛,唇瓣动了动,才哑声开口:“她几时恢复记忆的?”
桑成篱想了想,“听她说,应该是你第二次带她去山上,用瞳颜的花给蔚卿医治眼睛那次,她说她病了,病得很厉害,还被大雪所埋,差点死了。等她苏醒过来,她就发现,自己忽然想起了以前的所有事情。”
难怪。
桑成风回想当日种种,当时在山洞里,他就是觉得她有些不一样,眼睛里也有一些陌生的东西,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原来是恢复了记忆。
“她跟我说,她并没有将你师傅跟蔚卿住的地方告诉任何人,那夜,他们来劫人之时,她甚至想替下蔚卿,只不过蔚卿自己不小心弄出了动静,所以被擒。但是,却被你误会,她是细作。”
桑成风眸色一痛,没有吭声。
“后来,你带兵去边国救人,她下山暗中调查此事,发现是五哥跟边国的虞云翔勾结陷害于你,目的就是让你再次冲动妄为,你不顾朝臣反对,带兵前往,正中他的下怀。不仅如此,她还查出五哥暗地里集结势力,秘密招兵买马,所以,她制造了一个偶遇,出现在五哥的面前,她还故意做了很多假象终于取得了五哥的信任,毕竟曾是细作出身,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难。两人一拍即合、各取所需,一个要帝王荣宠,一个要太子之位。”
“她得到消息,父皇因为你两度不顾朝臣反对,不顾他的颜面,执意出兵,准备在除夕的宫宴上,先收回你的兵权,然后废黜你的太子之位,她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所以跟五哥说,除夕宫宴便是将她献给父皇的最好时机。五哥起先有些犹豫,却终是被她说服,于是就出现了宫宴上的那一幕。”
桑成篱还在缓缓说着,桑成风冠玉一般的脸上却是越来越失了血色,广袖下的大手紧紧攥住手心。
“说白,她就是要牺牲自己,陷害五哥,拖五哥下水,所以,就算父皇不怀疑她是莲妃,她也会朝自己是莲妃上去透露信息给父皇。”
“太医院里有我的人,也跟她熟识,就是那日出现在宫宴上那个。她早就跟他打过招呼了,让他在宫宴差不多的时候,去禀报她跟莲妃的血实际是一人这个惊人发现,不过,父皇先怀疑了,让太医院检测,这正好中她的下怀。”
“所以一切顺风顺水,她成功暴露了,也成功拖五哥下了水,还巧妙地让父皇怀疑到你是被五哥所陷害,更是用自己对五哥的一片痴心成功地激怒了父皇,所以对五哥非杀不可……”
桑成篱的声音还在继续,桑成风却是再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又浮现出前夜他去龙吟宫看到的情景。
女子脸颊红肿,嘴角流血,以一个卑微的姿势跪在他的父皇面前,他的父皇拽着她的头发,如地狱修罗一般。
“皇上何必要搞得一副深情帝王的样子,皇上对我那根本不叫爱,只是占.有。爱一个人是无私的,只要他好,自己怎样牺牲都没有关系。”
只要他好?
是只要他桑成风好,她怎样牺牲都没有关系吗?
桑成风的眼睛一点一点湿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将自己裹得死紧,他透不过气来。
她朝他咧嘴笑:“殿下看到这样的情景是不是很开心?本以为我们完胜,却终究还是输给了殿下。”
就是这一句让他的父皇怀疑桑成钰陷害他的吧?
“爱一个人从来都不会去在意值得不值得,心甘情愿便是值得。五爷不值得三一如此,蔚卿又何尝值得殿下如此?三一对五爷,就像殿下对蔚卿一样,同是为情执迷之人,殿下又何必五十步说百步呢?”
当着他的面,她是以怎样的心情说着这些违心的话,他完全不敢想。
他只知道,她傻,他笨。
她傻到赔上生死,他笨到什么也没看出。
还大言不惭地跟她说,三一,五弟不值得你这样对他。
心甘情愿便是值得。
呵~
桑成风身子重重一晃,轻轻笑。
“
她好傻!”
桑成篱叹息:“是啊,我也是这样说她,我问她,你为四哥付出那么多,四哥却完全不知道,这样值吗?她说,自己觉得值就值,然后,还开玩笑地跟我说,既然桑成风说我是细作,我就将细作做到底,不然,也对不起他给我扣上的这顶帽子不是。”
桑成风听完“哧哧”笑了,泪却流了出来。
眼前的景物一片支离破碎,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桑成钰的衣领,往自己面前一拉,咬牙道:“既然你昨夜见过她,也知道了真相,为何不来找我?为何不来告诉我?”
桑成风嘶着喉咙,低吼,桑成篱一把将他的手挥开,同样声音极大:“我来了,你烂醉如泥!”
桑成风身子一晃。
烂醉如泥?
对,他醉了,一直醉到今日黄昏。
不对,他不是醉,是被人下了药。
被蔚卿下了药。
“蔚卿呢?蔚卿人呢?”他厉吼。
外面的婢女闻声而入:“回殿下,一早就没见到蔚卿姑娘,只看到她给殿下留的一封信。”
婢女一边说,一边将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笺呈到桑成风的面前。
桑成风脸色极其难看,伸手将信笺接过,抖开。
白纸黑字,字迹娟秀,却很不工整,那是因为眼睛看不到的原因,只能靠盲写。
“成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感谢你曾经的痴心以对,以及这些年的真心照顾,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福薄,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想着用尽手段挽回,却不知最后,我们越走越远。我不想看到我们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所以,我选择了离开。在这里,有几件事需要跟你坦白。”
“一,我提供给你浇灌瞳颜的眼泪是掺了水的,我知道你早已知晓这件事,但是,我还是要亲口跟你承认。”
“二,那夜在山上的院子里我跟三一的对话,我知道你都听到了,我跟三一说,你爱我,问三一爱不爱你,我愿意帮她,就算你再也找不到一个你爱的人,我也希望你能找一个爱你的人。我是故意说的,就是想让三一知难而退,想断了她对你的念想。”
读到这里的时候,桑成风忽然想起当时三一的表现。
她说,我虽然失忆了,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也不知道自己手臂上一手臂的伤痕从何而来,可是,我一直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有喜欢的男人,这些伤痕都是为那个男人而留。
当时,就是她的这句话莫名激怒了他,他走了出来,呵斥了她。
却原来,那个男人也是他。
现在想起这些,只觉得又好笑又好痛,痛得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他强自凝眸,继续看信。
“第三件事,就是那夜边国过来劫持我跟神医,三一本是要救我的,她让我躲着,她冒充我出去了,可是我怕,怕她因为此举更加赢得你的心,便故意弄出动静,让对方发现我。”
“第四件事,便是三一中媚.药那件事,这是有些阴差阳错的,原本那是我为自己准备的,我有接雪煮茶的习惯,我将媚.药涂抹在了接雪的器皿底部,放在院子里接雪,我打算是,到时候故意使唤三一,让她给我端进来,然后我煮茶,然后我试饮,我中媚药,却可以赖三一做了手脚。看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贱?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无所不用其极,就是想得到你。可是,事与愿违,你竟将她赶了,而且,她走的时候,许是口渴,竟将我接的雪吃了,所以就……”
“第五件事,便是此次在你酒里下.药之事,也是我所为。不过,却是别人让我这样做的。除夕宫宴那日回来,你折回了宫,我一人先回,在路上,被一个小孩子拦住轿子,他说有人让带句话给我,附耳跟我说的是,若莲妃判刑,恐四哥万一冲动劫法场,想办法让他睡过去。我听对方叫你四哥,猜想应该是六王爷,可是刚刚六王爷来过东宫,我问他,他说不是他。”
看到这里,桑成风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来,问向面前的桑成篱:“你在江南是不是曾写信给中渊的帝王,请他帮我救我师傅和蔚卿?”
桑成篱起初好像有些听不懂,反应了一会儿,摇头,“没有。”
桑成风眸色一痛,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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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也都是三一假借桑成篱的名义所为吧。
她替他将所有的事都考虑好了,替他将所有的困难都扫除掉。
这是怎样的女人?
眼前一片朦胧,桑成风使劲眨了眨眼,才勉强能看清手中信笺上的字。
“还有最后一件事,不过这件事,请允许我再自私一回,我不告诉你。或许你有一天会知道,又或许你一辈子都不知道。”
桑成风怔了怔,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心情去跟她玩这种猜猜猜的游戏,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信从手中滑落,他再次颤抖地抓住了桑成篱的手臂。
声音跟他的手一样抖得厉害:“六弟,你真的没有救下三一吗?”
“没有!父皇亲自监刑,我怎么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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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小屋的木榻上,女子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睑,入眼一片陌生,她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意识回笼了一点,便撑着身子缓缓坐了起来。
疑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她从床榻上下来,未见一人,她便拉开小木屋的门走了出去。
小屋建在一片密林之中,冬日的树木叶子早已落光,密林萧瑟一片,密林的前方不远处是片湖,湖面上结着厚厚的冰,冰面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湖边上一人独坐,手执鱼竿在垂钓。
山风不时掀起他的墨发和袍角,轻轻飞扬。
女子抿了抿唇,缓步走了过去,在他的身后站定。
“那么厚的冰,能钓到鱼吗?”她问。
“钓不到,但是也要钓,”男人回头,朝她轻轻笑,“曾经你们训练的时候,用直钩垂钓,不是也钓不到,还不是必须钓几个时辰。”
女子弯唇笑笑,“都好久的事了,六爷还记得。”
那是她们在细作培训的时候,必练的一项,用直钩钓鱼,意在培养耐心和沉静的性格。
“是六爷救了我?”女子忽然问。
“你希望是谁救了你?”桑成篱不答反问。
女子怔了怔,旋即笑笑:“这世上,怕是也只有六爷会救我。”
“你当真是这样认为的吗?”桑成篱挑眉看着她,手中的鱼竿纹丝不动,“如果是,作何要带信给蔚卿,让她让某人沉睡。”
女子面色微微一滞,“你都知道了?”
“以后啊,借用我的名义做好事是可以的,可千万不要借六王爷之名做坏事就成。”
女子便笑了。
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我已抱了赴死的决心,为何要救我?”
“因为我喜欢你啊,舍不得你死,想你做我的王妃。”
桑成篱笑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
女子不以为然地嗔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桑成篱低低笑,将脸转过去,看向身前的湖面,没有吭声。
女子站在他的身边,也不再说什么。
两厢沉默。
只有风过树林和衣袂簌簌的声音。
“今后有什么打算?”
桑成篱盯着前方的湖面,似乎怕自己一个回头,真的会有鱼儿上钩会没发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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