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纳福之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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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吕全琮，自打进了蜀国都城，看到处处是廊庑庭院，重门厅堂的民居院落，一片片的青瓦粉墙，翩翩村寨，轻盈精巧、朴实自然，天井密如蜂房，庭院植被丰茂，心里早已被这完全不同于吴国的乡土风情所吸引。远在四十五里外的都师遥望邑城门阙，门与门之间皆有复道相连，蜿蜒十数里，由高向下宛然与天相接，挑动着吕全琮好奇的神经。今天又亲自跟吕慕桐进了宫殿巍峨，园林精致的蜀国皇宫，更觉花廊隔断，内外空间交错穿融，层次丰富，处处别致新鲜，尤其是一群群衣衫缥缈的妙龄宫娥从身边鱼贯而过，更是让平日里只在将军府和街市上晃荡的吕全琮看得眼花缭乱，恨不得追上去一一问好。今日，好不容易见吕慕桐一人进了大殿，知道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他便萌发了趁机转转的想法。勤政殿地势较高，放眼望去，刚刚下过雨的皇宫被一片葱茏茂密的新绿笼罩，显得春意盎然，这让吕全琮那颗躁动的心更加不安起来。好不容易找了个肚子疼的借口脱离了王盛的视线，吕全琮蹬蹬蹬一口气跑下近百步台阶，瞅瞅四下无人，一溜烟沿着窄窄的甬道钻入皇宫深处——

吕全琮开心极了，这下自己可以畅游个痛快了。自己好歹是客人，蜀国的人也不好意思不让他随便逛逛吧。这么想着，心情便放松下来，脚步也慢下来，只见不远处的湖水畔，满湖的荷叶将湖水衬托得更加碧绿通透，只是初夏时节，湖里的荷花儿还未盛开，但一个个粉色的花骨朵已经娇羞十足了。几个青衣宫娥在一页小舟边低声议论着什么，吕慕桐拱起身子，猫步上前，想偷听一下她们的秘密。突然，“啪嗒”一声，一块石子从高处落在他脚下，他吓得一蹦老高，好歹没有叫出声来，当他捂着惊讶的嘴巴抬头向上望去时，只见王盛站在高处栏杆边，正拿着小石子扔向他，手舞足蹈地在比划着什么，好像在示意他抓紧回去。这让吕全琮十分恼怒：“狗奴才，什么时候轮到你支使爷爷了？！”他嘟囔了一句，抬腿就朝侧面的另一条甬道跑去，他要彻底躲开这个可恶家伙的视线。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王盛，看自己是否还在他的视线当中，直到看着王盛的影子越来越小，他朝王盛做了个鬼脸，心里得意极了！突然，“哎哟”一声，吕全琮听到有东西着地的声音，接着就感到一大波热乎乎的液体倾倒在了自己的裤腿和鞋子上，烫得他连蹦带跳，龇牙咧嘴，猴子一般，恨不得一脚甩掉贴在脚面上滚烫的鞋子。

待去看时，却见两名太监翻滚在地，团着身子连声叫痛，手里的金丝楠木食盒翻在在侧，一个葱翠青色钧窑瓷瓮扣在地上，里面的滚热汤汁撒了一地。

“今天是什么狗屎运啊，一早淋成个落汤鸡，没到中午又差点被烫成全猪。”吕全琮嘟囔着骂道，边骂边扯下鞋子扔在一边，挽起湿了的裤腿光脚站在地上。“全猪？”吕全琮从牙缝里狠狠吐出这两个词，都怪哥哥给起的这个破名字，一点儿都不吉利！

“大胆！什么人！竟敢在御花园里言行无状，还撞翻了御膳。”第一个爬起来的太监厉声喝道。那太监身材浑圆，肥肥的脸上泛着油光，一看就没少吃好东西。

“师傅！您老人家——没事吧？”另一个爬起来的小太监忙上前去检查年长太监的伤势，见没什么大碍，才挺直了细小的身躯，厉声对吕全琮道：“我说你活腻了吧？这是皇上的中午要用的龙骨玉髓汤，整整熬制了两天两夜——”

吕全琮一听，不等他说完，忙嘟起嘴使劲嗅着鼻子叫道：“哎——好香的味道啊，别说，这汤的味道绝对不错！”

“哎？我说你找死是吧！”小太监一步上前，揪住他的衣襟就要动手。吕全琮一摆手，示意他安静，只见他眼神直直，自言自语道：“里面有牛尾骨、猪尾骨、鹿鞭、野山参、黑灵芝——嗯，等等——还有一样——对了，是龙涎香。我说的对吧？”对于吕全琮这样的资深吃货来说，仅凭气味就能准确的说出里面的食材，已经是见惯不怪了。

“你、你是——什么人？”年长的太监一脸狐疑地走到吕全琮跟前，用研究的眼神看着他。在司膳坊20多年，他知道，能只凭气味就能准确说出其配料，这个人——绝对不一般。

吕全琮哈哈笑道：“小的是吴国来的，小小随从一名。”

“既是随从，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你私闯禁宫，打翻御膳，两件都是死罪。来人呐！”小太监一听他那卑微的身份，立即气焰嚣张起来。

附近值班的护军听到叫喊，忙跑过来问：“怎么了？”吕全琮一怔，不就是打翻了吃的嘛！至于吗！蜀国就这样的待客之道啊？

“没事，没事，误会、误会一场。”年长的太监忙出来圆场，把护卫军支走后，回头捧起地上的钧窑瓷瓮道：“好歹这个宝贝没破，就好交差。走，回去吧。”

“诶！”小太监见师傅如此说，也不好再作威作福，轻声答应了，一副顺头顺耳的样子，跟在师傅身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