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诗意与梦想(1/2)
参赛歌曲:《夏蝉》
作曲&编曲:应天涯
作词:贺千秋
所以他打给了贺千秋。
贺千秋接得很快:“什么事?”
一如既往的熟悉语气,伴随着背景轻缓的管弦乐音,齐砚突然心虚了,结结巴巴吞了口口水,“没、没事,打搅您了贺老师。”
“我在听新买的cd而已,说。”
齐砚立刻全部交代了:“我看不懂歌词。”
贺千秋:“这种事找汉语词典更有效,要不要教你怎么查?下次我会给你配个点读机,哪里不会点哪里。”
齐砚:“……”
这是,被鄙视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贺老师,我是说,歌曲的目的总是打动人心,引起共鸣。如果要描绘十年磨一剑的艰辛,大鹏扶摇直上的典故不是比蝉更好吗?”
贺千秋套上蓝牙耳机,离开音乐房,拎着个小喷水壶给客厅里成排的鹤望兰喷水。宽大叶片更加翠绿,映得贺千秋镜片后的双眼也隐隐带上一抹绿影。
“蝉是很有用的生物。”贺千秋说,“蝉蜕可入药,蝉肉有特别的清新甜味,是老饕心中的顶级食材。蝉鸣声虽然嘈杂,却是夏季的象征。在没有空调的乡下,暑热的午后如果少了蝉鸣点缀,整个镇子会死寂得像被丧尸袭击过。冬春时,它在地下安静蛰伏;初夏时,它开始朝着地面爬行;盛夏时,它歌颂着树荫的清凉、果的香气;秋初时,它悲叹着自己的结局、阳光的凋零。”
齐砚不知道是被他的语音感染呢,还是被他描绘的画面所震撼,竟然也跟着觉得蝉这种吸树汁的害虫的确像老黄牛一样伟大,像泰戈尔一样诗意。
他又听见贺千秋问:“你记不记得上次听见蝉鸣是什么时候?”
那应该是他还在孤儿院的时候,知了聒噪,仿佛要将短暂的生命一口气绽放似的拼命嚷嚷着。孩子们体温高,挤在寝室里睡午觉时,将房间里烘得像蒸笼,吊扇嗡嗡转着,却一点用都没有。
他热得一直流汗,背心都黏黏地沾在身上……完全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他掰着指头算了下,“二十、咳,十一年前吧?”
贺千秋没有在意他的口误,“感觉怎么样?”
“……全是汗臭。”
贺千秋在话筒那头低低地笑了,愉悦的笑声像是一支魔法棒轻轻拨过大提琴的琴弦,颤得让人心悸,“在b市听不到了是吧?”
齐砚似乎隐约抓到了他的想法,沉思着没有开口。
贺千秋就自己继续了下去,“日夜不停的车来车往,把虫子们都吓走了。树上都打了药,也让它们无法寄生。蝉世代陪伴祖辈熬过了苦夏,如今在地下蛰伏许多年,好不容易修成正果,想要高歌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城市已经不需要他了。”
齐砚突然觉得心口被捅了一下。
也许只是个巧合,他总觉得贺千秋说的不是知了,而是弥赛亚。
和传统意义的英雄们不同,英雄会在危机降临时,凛然现身人前,大发神威,将敌人击退,然后得到人们的感谢。
而弥赛亚的任务是“预防”,终极目标就是将危机扼杀在萌芽之中,大家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一切已经解决了。
解决之后,也就没有人再需要弥赛亚了。
这么想的时候,强烈的不甘心涌上心头,齐砚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贺千秋却说:“即使如此,仍要高歌。”
这是《夏蝉》副歌部分的一句歌词。
辽阔而猛烈、有若一道飓风的旋律乍然在齐砚脑中腾起,像闪电冲刷全身。
他深吸口气,好像明白了什么,满脑子都被那些悦耳、脉动的音符给充满,歌声想要从心里、血液里往外蹦,连什么时候挂掉了电话都不知道。
齐砚只顾着轻轻打着拍子,小声地哼唱。这一次像是水到渠成一样,热情毫无阻滞地宣泄。
又练习了两遍,小伙子两眼一亮,兴冲冲地跑回了化妆室。
他之前待的地方是工作区走廊的尽头,走掉以后,跟着就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从附近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
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定制西服是意大利款的,意大利西服以轻巧纤细,样繁多著称,可仍然无法缓和男人的锐利气势。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像一柄出鞘的匕首,闪着冰冷而锋锐的光芒,像是要把所有靠近的人刺伤。
要是齐砚看见,不知道是会吓软腿呢,还是直接一拳揍过去。
这人自然就是唐钺。
上辈子齐砚没参加四强赛,当然没在电视台出现过。
唐钺身后的青年稍矮一些,放低了声音小心提醒,“唐先生,开会的时间到了。”
唐钺略略点头,依然看着走廊外头,齐砚早就跑得没影了。
他原本是来开会的,却被那人的歌声吸引,虽然压低了声音哼歌,普通人应该不会留意,但唐钺天生就对音乐极其敏锐。
那个青年全身洋溢着阳光,柔和,温暖,生机勃勃,像一株发着光的月桂树,有种令人愉悦的能量。
无论从字面意义还是象征意义来说,都是和他截然不同的物种。
唐钺一边走向电梯,一边随意吩咐了句,“去查查那人。”
青年眼神略略一暗, 表面上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好的。”
蝴蝶效应越扇越大,连这两个人的相遇过程都完全改变了。
这变化会带来怎样的影响,目前还没人知道。
贺千秋摘下耳机,把喷水壶交给保姆,转头就看见自家蠢弟弟抱着抱枕靠沙发上,正一脸嘲讽看着他。
作家大人面不改色:“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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