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相遇(1/2)
这个春天,于我而言,竟像是灰色的。
雨一直在下,雾蒙蒙的,湿漉漉的,让人莫名烦躁。和颜氏集团的过招,竟十有九输。无嗔说我状态不好,建议我出去休一段假。
“我在终南山有个房子,现在正是野花漫漫的时候,你不妨去那住一段时间。”他说。
“你觉得我现在会有那个雅兴?”我不由带了几分嘲讽,我现在连报复都没了心情,还会有心情去游玩?
“有没有也试一试吧。我在那种了几株茶树,清明前夕,正是采茶的好时节,你且替我去摘了来。”
“我?”我不由失笑,“你不觉得太大材小用?”
什么时候,无嗔竟敢这样消遣我了?
可无嗔却不以为意,只悠悠道:“你要是不肯去,那还是我自己去好了。你也知道,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要去那住几天。那几株茶树,是我的命根子。我一年到头,就盼着那几片叶子,除了你,也只有我自己去采,才放心。”
我不出声。无嗔爱茶,我是知道的。他喜欢很多形式上的东西,凡事爱拿个作派,我也是知道的。比如他的长袍,比如远在大鹏的家,比如每年总有那么段时间行踪飘忽,比如……
我想着他这时要是去了终南山,留下那么多烦人的事要我处理,我……我宁愿去替他采茶。
要知道,我现在,是连手术室都不愿意进的了。
我的状态,正如无嗔所言,已经差到了极点。
或许,我真需要出去走走。
进终南山的路,确实难行。车开到一个小镇,就不能再往前走。我拒绝了司机小魏的陪同,打算独自前往。
先是搭了进山的**,到了一个村庄,然后**也不能走了,便只好背了包,徒步而行。
路起始还是平坦的青石板路,渐渐的,就变成了凹凸的碎石子路,再往上走,连碎石子路也没有了,竟全是一块块凸起的石头,从石头被磨损的程度,能勉强判断出这里好歹真是路。
真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文人隐士,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大都市不住,来这样一个鬼地方。
我或许应该有点怨气的,然而却又没有,正如无嗔所说,进山的路,其实是最好的风景。阳光正好,天特别的蓝,鲜花烂漫,就连树,似乎也比别处的绿一些。不知名的小鸟,啾啾的唱着歌,婉转处又有一种特别的意境。偶尔碰上一个人,要么是附近的山民,要么是下山的归隐人。他们善意的笑着,纯粹得没有一丝欲念。
我安静的行走,心,也是格外的安宁。
整整走了八个小时,黄昏时分,我终于凭着无嗔的手绘地图,到了他所说的房子。
这是一座小小的木屋,屋前有个篱笆扎成的院子,院子里藤蔓环绕,或白或粉的花,开满一地,夕阳的金光照过来,那花便也蒙了层金。
我走进院子,来到木门前,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屋里有点昏暗。
我从亮处走进来,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样的昏暗。
竟是异常整洁。
一张小小的床,被褥叠得周周正正,床边一张小木桌,桌上一个葫芦形状的酒瓶,瓶里插了一只红艳艳的山茶花;木桌旁,是一个碳炉子,炉子上坐了个黑黝黝的水壶,隐隐冒着热气;离碳炉子不过一米的地方,则是一扇不大的窗,窗下是一块长长的木板——当然,你也可以认为它是书桌,桌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沓书,还有一张大大的宣纸,一笔一砚……
这分明是有人住着的样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莫不是找错了地方,便急急退了出来,走了两步,又回头拉上了门。
真是冒失。
我出院子,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掏出那张手绘地图,细细看了一回。不错,就是这个地方,就是这所房子。
可是……
莫不是,不速之客看这房子空着,便暂时借住了?
我环顾四周,离这木房子不远的地方,倒也三三两两散落着几所差不多模样的房子,或许我只要去找房子的主人问一问,便能知道答案。
这样想着,我便站起身来,打算朝最近的一所房子走去。
然而我却没有挪步。
因为有人朝木屋这边走了过来。
那人逆光而行,我看不清她的脸,但从那窈窕的身姿,我却能判断出是一个女孩。而去,而且……
我忽然觉得心头一热,视线竟有几分模糊。
实在是……实在是那个人走路的样子,太像另一个人。那个我竭力忘却,却总在午夜无眠时萦绕心头的人;那个我一旦记起,心脏就会传来一阵刺痛的人。
霍缦殊。
我几乎不敢眨眼,一直盯着她走近。
一步一步,要走到我的面前来。
这只怕是幻影,我只要一眨眼,那个逆光而来的人影,就会无迹可寻。
我屏了气,连呼吸都不敢了。
人影越来越近,她手里挽了个竹篮,头微微低着,像在想着什么。金色的阳光照着她,我竟有种她随时都会融化在那阳光里的担忧。
她终于走到了篱笆前。
篱笆上也有花。
她弯腰,凑到一朵白色的花前,用力嗅了嗅,唇边带了一丝纯净的笑。
竟像个小女孩一样。
我心头一窒。
有多久,我没见过她这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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