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终于,离开(2/2)
“已经送过来了。”安惜君抱住我:“念乔姐你冷静点,没事的。长宁力气小,没有伤到要害。”
我说真的么?他在哪,让我看看他在哪儿?
后来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我以为我只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却发现天都亮了。
自从展逐出事后,我寝食难安,这会儿身子垮了下来也是情理之中。木农布划。
我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这更让我怀疑之前的种种会不会是一场梦。
然而当我呛呛踉踉地跑出病房,空荡荡的走廊更让我怀疑我是不是从太平间里诈尸出来了!
一路来到重症监护室外,隔窗对床的两个人,都足够我揪心揪得快要死了。
他们都不孤单,身边都有陪护。
长宁床前的是兰晓梅。
安祈年床前的……是康迪琳。
我想,所有的剧是不是都该落幕了。我终究事那个中途应该退场的人。
兰晓梅先出来了,侧目看了看我:“你怎么还有脸在这?”
我说我想看看长宁。
“长宁不会再认你了。”
我说我知道,所以……我就只是看看他。
“没这个必要了,长宁的病我们会想办法。你要是还有良心,需要血的时候随叫随到就是了。”兰晓梅冷笑一声,转身撇下我就进去了。
她挡上了窗帘,剥夺了我一切关切的视觉权力。
我欲哭无泪,迈了两步又走到安祈年的病房前。
我看到‘贤良淑德’的康迪琳正在悉心地为我的丈夫擦手臂,每一下轻柔的动作都仿佛在捏我的心。
我推门进去,安祈年醒了。
康迪琳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让我挺捉摸不透的。
我说我打扰你们了么?
听医生说,安祈年的伤势不算很严重,长宁毕竟是个孩子,力气小。这一刀只扎了三分之一,否则后果才叫不堪设想。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示意康迪琳先出去。
“我不走……”女人含着眼泪,撅了下嘴。
“我还有几句话要单独对她说。”
我觉得气氛有点怪,倒好像是……他替别的女人来打发我一样!
康迪琳出去以后,安祈年示意我坐下。
我说我不坐了,有什么话……今天就说个明白吧。
“长宁不想再见到你了。”安祈年微微转了下脸,没有直视我的眼睛。
我心里一堵,差点又湿了眼眶。
“明白。”
“所以你,已经没有留在我身边的意义了。”
“恩。”我压了下鼻翼:“安祈年,我们其实……”
“错的。”他闭上眼睛,轻轻靠倒在床头:“是我太无知,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代替我大哥。”
“我不是说你……安祈年,你为什么不对我解释呢!你真的害了我哥么!”我拉住他的手,却被他轻轻抽离开来。
他在身上摸索着什么,突然就像变魔术一样将一枚小小的子弹放在我手心里。
“第五颗子弹。”
我惊讶不已,因为那枚弹头的一端被穿了个小孔,用一条很精致的链子栓成了别致的项链。
而子弹壳上,刻着一个我永远也忘不了的日期。
“那天我亲手开枪打伤了你,当时站在手术室外,我就把其中一颗子弹退了出来。”他说:“刻上了日期……想告诉自己,这一生,永远不会再把危险对着你。
本来……想送给你做个护身符的。”
“你……”
当我伸手去抓链子的一瞬间,安祈年甩手就把东西抛出了病房的窗外!
“安祈年!”
“没有意义的东西,别带着累赘了。”他喘息了一阵,大概是因为动作大了,牵着伤口痛。
我呆呆地望着窗外,深知他振臂一挥而丢弃的,除了那枚不算贵重的纪念,还有我们之间……早已千疮百孔的爱。
我说我们都是傻瓜,以为只要抱在一起就能滋生出温暖。
其实谁都明白究竟合不合适,只是太孤单,不忍拆穿。
“夏念乔,你可以退场了。”安祈年闭了闭眼,撑着虚弱的体力对我说:“你的生活,将从此不同。而我……还有没做完的事。”
“长宁怎么办?”我用力呼吸,用力抬头,眼睛难过得快要爆炸了。
“他有他的命运,我会尽我的力。”
“需要我的时候……记得来找我。”我咬着唇,终于还是没能屏住夺眶的泪水。
“不需要,你已经做了很多了。夏念乔……你并不亏欠任何人的。”安祈年翻了下身,小心翼翼得把脸转向了墙内侧:“忘了有关我们的一切,开始新生活吧。”
我突然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我说我会的。我会我忘了家蔚,忘了长宁,忘了你。
我会幸福你给你看,我会坚强地一个人走下去。
安祈年,别把我看扁了。
“我一直都相信,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女人。”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却始终都不肯再回头看我一眼。
我说安祈年,你再让我看看你行么?
他说不行,你要走就快点走。
“我怕我会改变主意的。”
“你保重。照顾好……长宁。”我一步一步地退出病房,却没有马上走。
我站在窗前看了他一会儿,他却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后来见他伸手往后摸索,胡乱从床头抽了张纸巾……
我捂着嘴,任由泪水肆虐。转身往楼梯冲的时候,我撞到了康迪琳。
她给我递了张纸巾,我含含糊糊地说谢谢。
“等长宁长大一些,我……会帮你跟他解释的。”康迪琳的眼神难能如此真诚,可我模糊的视线已经分辨不出真假了。
我说不用了,只要他能康复,恨我一辈子也无所谓。
下楼后,我站在花坛找了很久也没能找到安祈年刚刚扔出来的子弹项链。
有保安过来询问我,我逃走了。
回到家,我拉开衣柜开始收拾行李。
认识安祈年以来,这个动作我做了好多次了,却没有一次忍得下心来真的搬走。
我找借口,说长宁需要我。
然而事到如今,连长宁这个挡箭牌也粉碎了。我终于……自由了。
我可以回学校去上课,可以去找展逐蹭饭——
展逐……
对哦,展逐已经死了……
我在这个世上,真的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么?
十一月的天还在下雨,我拖着箱子往外走。
迎面看到了安惜君和秦铮站在车前等我——
“念乔姐,雨这么大,别急着走啊。”安惜君刚一开口,眼圈就红了。
我木然地看着她:“你……不怪我了么?”
“是我耍小孩子脾气了,你……”安惜君拉着我的手:“念乔姐,你要去哪啊?”
“天下这么大,还能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么?”我笑了笑,然后反握住她的手,同时牵起了秦铮的手:“连我和安祈年这样的两个人都敢试着去相爱,秦铮,你怕什么呢?惜君是个好姑娘,至少,比我好。”
我擦擦眼睛,对他们强颜欢笑:“好了,我走了。你们大家都保重吧。”
雨真大,一路混沌着看不清方向。
当我真的从这一步里迈了出来,才意识到……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人人把自由视为至上,却忘了牵挂才是人生最大的意义。
如果没有亲人爱人甚至没有了敌人,我的自由真是又荒诞又空虚。
————
“夏老师,你真的想好了?”年级主任刘娟把我提交上去的表格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第一次听说有音乐老师要去西部支教的。何况你之前不是受了挺重的伤么?要不要紧啊?”
“两个月了早就养好了。”我笑笑说:“没关系,我虽然是音乐老师,但教教加减乘除总还能胜任吧。”
“那行吧,我帮你去申请一下。你要是决定了,三月开学就去吧。”
“谢——”我刚想说话,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转身就冲到洗手间里去了!
也不知道最近是肠胃失调还是怎么了?明明没吃什么也会不停干呕。
用水漱了漱口,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这一抬头,一张擦手纸被递了过来。
“莫先生?”
镜中的男人正是莫斯轲,首先我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在我的学校,其次我更好奇……他就这么大大方方走到女洗手间里了!
“上次帮你弄的票,你都没有去听。我父亲空等了你很久呢…”
我想起来那两张演唱会的票,不好意思地笑笑。
“真抱歉,前段时间身体不好……就错过了。等明年,我一定亲自买票——”
“已经是明年了。”莫斯轲的话提醒了我这段日子里混沌的时间观。
对哦,明天就是元旦了。
孤单的人最怕遇到节假日,我想,要么买一些花束点心什么的,带到山上去陪陪我妈和我哥吧。
“如果你没什么地方可去的话,来我家过年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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