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的白莲花(1/2)
手里的东西落地,发出“砰”一声脆响。
骆心安低头一看,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掉在地上的是一件加了裘毛的棉衣长袄和一个塞着红色塞子的小瓷瓶。
瓷瓶早就摔的粉碎,里面流出红褐色的液体。沾湿了茅草,散发出浓重的药味儿。
骆心安愣了一下,微微蹙眉,用手沾了一下地上的药油,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惊讶的看了洛婉云一眼。
“这是……?”
如果她没有闻错的话这个药油肯定是用来治疗跌打扭伤的,因为以前她拍戏的时候。经常会弄伤自己,所以助理总是随身帮她准备一瓶红花油,那股刺鼻又带着点辛辣的味道,与现在洒在地上的药油味儿几乎一摸一样。
“打碎就算了吧……大姐我不该来的,可我……我没想害你……我,我……对不起,我先走了。”
洛婉云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想要把话说清楚,可是一对上骆心安那双几乎一眼就能把她看透的目光,她又觉得无论怎么解释恐怕都解释不清了,一着急就又磕巴起来,一张脸憋的通红,除了立刻逃开,她想不出其他办法。
可骆心安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溜掉。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拽回来,仍旧不敢置信的盯着地上的药油,沉声问道,“你拿的是跌打酒?”
洛婉云站在原地不说话,脑袋低低的垂着。显得非常局促不安,可是耳朵却红了。
她不说话基本就等于默认了,一时间骆心安心里更加惊讶了,“你为什么要给我送这个?”
“你的脚……”洛婉云抿着看了骆心安一眼,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隐瞒不下去了,只好低声的开口说。“我看你伤的很厉害,这地方又没有大夫,等到天亮还得好几个时辰,到时候只怕肿的会更厉害,所以我……”
“所以你就想趁着我睡的时候,给我偷偷的送点药酒,等我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你送的就会用了,是么?”
洛婉云本来说话速度就慢,一紧张还容易结巴,这会儿骆心安一下子把她后面想说的话全说了,她张了张嘴,耳朵比刚才更红,脸上的神色很是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轻轻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这个样子倒是一下子把骆心安逗笑了,刚才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洛婉云,捡起地上的药瓶在手中把玩着问她,“可我现在已经知道是你送来的了,你觉得我还会用吗,我还敢用吗?”
一句话让洛婉云的脸涨成了紫茄子,她用力吸了一口气,几乎快要急哭了,脑袋里突然想起白天洛心慈跟她说的那些话,就算她是出于一番好意,骆心安也不会领这份情,说到底是她热脸贴了冷屁股。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更加难受,既懊恼自己自作多情又不愿意被人误会着就拍拍屁股离开,只能跟只小兔子似的顶着红眼睛,偷偷擦了把眼泪,“反正已经打碎了,你不用就算了,我……我先走了,衣服……衣服我也不要了。”
说着她几乎无地自容的捂着半边脸转身就要跑,这时骆心安却抓住了她,轻声笑了笑,“骗你的,我这不就用了么。”
洛婉云回过头,正好看见骆心安盘着腿,用手把粘在茅草上的药油往脚腕上抹,她惊讶的张了张嘴吧,先是着急的说了句“这个脏了不能用了”,接着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又垂下脑袋低声说,“你……怎么又突然这么轻易的相信我了?”
是啊,我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你呢,骆心安在心里也这么感慨了一句。
其实自从来到洛府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她对任何事情都很有警戒心,绝对不会轻易相信这洛府上的人说的任何一句话,更不用说去相信一个死敌的亲生姐姐。
甚至就在上一刻,她对洛婉云的到来都抱着深深地敌意,即使看到她藏在身后的棉衣和跌打酒,她也没有掉以轻心。
因为看似无害的东西背后往往绵里藏针,洛婉云完全可以用示好的态度放松她的戒心,之后再用什么卑鄙手段,但是直到洛婉云上一刻看到她往身上用脏了的药油时,第一反应不是被人相信之后的欣喜,而是立刻阻止说一句“这个脏了不能用了”,骆心安才彻底放下心来。
因为人在毫无防备之时下意识做出的反应才是这个人的真正想法,一个时刻惦记要算计的人哪儿还有时间关心你用的东西干净与否?
骆心安是真的没有想到,在这偌大的洛府,除去宝珍宝珠这两个丫头以外,第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竟然会是跟她毫无交集的洛婉云,这一点甚至连老太太这个亲祖母和洛骁那个亲爹都做不到。
一时间她百感交集,内心深处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暖意,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真心的关心过她的死活了,她每天面的不是爱人背叛,就是姊妹厮杀,要不就是应付不完的尔虞我诈和深宅斗争。
这些每天充斥着她的大脑,让她差点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个人,不是钢敲铁打,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尤其是在这冰冷的雨夜,一身伤痛的时候,竟然那么渴望得到一点温暖,哪怕只是一瓶药酒和一件棉衣。
压下心里发酵的情绪,她没有正面回答洛婉云的问题,而是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难道你不希望我相信你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
“那不就结了,药油要渗到地上啦,快点过来帮我擦。”
骆心安打断她的话,冲她招了招手,洛婉云踌躇了一下还是靠过去坐在了她身边,这时骆心安把她拿来的那件厚厚的棉衣长袄盖在两个人肩膀上,使劲搓了搓手,“哎,真冷啊,这样靠着会暖和一点,你再往这边坐坐,这里靠火近。”
两个人第一次靠这么近,洛婉云看着骆心安面不改色的往血淋淋的伤口上抹药油的样子,心里腾起一股古怪的感觉,她觉得骆心安似乎没有二姐和小妹说的那么满腹城府阴险狡诈,甚至跟只会发号施令唯她是从的洛心慈相比,她更像一个姐姐。
至少她的情绪非常直接,她不信任你的时候让你觉得心惊胆战,一旦接纳了你,又会毫不犹豫的替你遮风挡雨,就像今日她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还不忘大喊着让两个贴身小丫头不要靠过来,而二姐平日里嘴上甜言蜜语,真遇到什么事别人就只能当她的垫脚石。
雪中送炭一般的棉衣和药油让骆心安终于觉得暖和过来,这时她侧过头看着正在走神的洛婉云,沉吟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也跟四妹一样觉得是我故意设计害了她?”
洛婉云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惊讶了好一会儿,先是点了点头,之后思索了一会儿又快速摇了摇头。
她这一连串的反应把骆心安给逗笑了,“三妹,你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可真把我给看糊涂了,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提到这个事情,洛婉云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在周围之后才犹豫的开了口,“其实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二姐告诉我就是你,小妹也嚷嚷着让我给她报仇,可我找不到大姐你一定要置她于死地的理由。在这个家里,无论是得宠、长相、还是前途和机会,小妹都不是占尽优势的那个,虽然……虽然老祖宗不喜欢你,但你怎么说都是家里最好看的,又是嫡女,过几天还可以参加秀女大选,这个时候去害小妹对你有什么好处?”布呆狂才。
“我虽然笨但是还不傻,我……我有眼睛自己会看,所以人家告诉我的,其实我都不信,小妹是什么性格我很清楚,如果大姐你只是为了自保,我也没资格怪你。更何况,我明明身上有药,如果只是因为听信别人就不给你送,那我良……良心上也过意不去。”
兴许是从来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洛婉云一紧张就又开始磕巴,可是目光里却一片澄澈,又或许一直以来她都是洛心慈和洛婉婷的附属品,从来没人关心过她的想法,说完这些心里话她竟然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
骆心安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戳了一下。
她真没想到,这个家里第一个能把事情看得这么透彻的竟然是从不言语的洛婉云,一瞬间,骆心安细心里涌出了些许内疚,当然这并不是对洛婉婷,害过她的人她从没有后悔报复回来,只是觉得自己刚才所有的怀疑很对不起她的这份善良。
心里涌出许多话要说,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骆心安只是握了握洛婉云的手,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哟,这深更半夜的,三妹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一道温柔甜腻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抹掐芽嫩绿的长裙在门前闪过,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洛心慈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
一看到她洛婉云就跟条件反射似的,整张脸瞬间紧张的变了颜色,慌乱的甩开骆心安的手,一下子站起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她这种好像被人捉奸在床的反应直接把骆心安给逗笑了,虽然她知道眼下对个情形实在不适合笑,但实在没忍住,轻轻的笑出了声。
洛心慈本来是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小间这边有声音,便走过去瞧瞧,却没想到正好看洛婉云和骆心安那个贱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一副密谋什么事的样子,她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凑过去侧耳一听,正好听到洛婉云最后说的那一番话,当即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她以为洛婉云不过就是个连个完整话都说不清楚的蠢货,不过就是一个用来衬托她德才兼备的陪衬,也是她用来挡枪的棋子,一直以来洛婉云都对她都言听计从,谁能想到她表面上与自己交好,背地里却与骆心安私下勾结,如今是被她给撞见了,若是没撞见的以前,这两个人究竟密谋了多少事情!?
看到此情此景,洛心慈心里当即警惕起来,如今再看到骆心安这么云淡风轻的一笑,她就更加猜忌起来。
“大姐,你笑什么?看起来跟三妹聊得很开心啊,是不是脚上的伤已经不疼了?”
她这话看似无意中闲聊,实际上却专门往骆心安的最疼的“伤口”上踩,提醒她别忘了自己如今有伤在身却没法就医,完全是得罪了老祖宗,潜台词无非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跟她对着干最后肯定落不得好下场。
洛婉云一听这话脸色又白了几分,骆心安却面不改色,唇角的弧度都没变一下,装作惊讶的挑了挑眉毛,“我是在笑二妹你可真有意思,大冷天的一个个都不睡觉竟全跑到我这里来闲聊了,你这一身纱裙这么薄,又一路走过来难道不冷吗?你看三妹起夜的时候都冻得受不了,还没跑回大间就先到我这里来烤烤火,要不一会儿回去钻被窝都暖不过来。”
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就把洛婉云特意来给她送衣服和药油这事给带了过去,意思也很明白,无非就是告诉洛心慈,三妹不过就是路过顺便进来蹭点火儿,并不是与她共谋什么事情,避免了洛婉云日后被洛心慈为这件事刁难。
果然一听这话,洛心慈狐疑的看了洛婉云一下,见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窝囊的连给自己分辨几句的话都说不出来,心里不禁轻蔑的冷笑一声,这种蠢货估计也没有那个算计她的脑子。
见她脸上的神情,骆心安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口笑着问道,“对了,二妹你还没跟我说你跑来这里做什么呢?不会也是到我这边烤火的吧,那不对啊,前些日子下着大雪,你都敢往结冰的荷花池里跳,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冷吗?”
“你要是跟三妹一样怕冷那可得赶紧过来烤烤,我瞧你天天穿的这么单薄,经常露着半边胸,还以为你掉进冰窟窿之后修炼了什么不怕冷的妖术呢,哈哈。”
她就跟逗乐子似的,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给逗笑了,好像自己正在讲什么逗趣的笑话,可就在这谈笑之间,她的每句话都带着刺,跟锋利的刀片似的,毫不犹豫的给了洛心慈一记响亮的耳光。
既然洛心慈刚才故意提她的伤口,用老太太来压她,她自然要回以颜色,不仅明目张胆的骂洛心慈故意穿这么少就是个卖弄风-sao的贱-huo,还故意在她面前提那次跳河自杀的事情。
这洛府上下谁不知道,洛心慈上次闹的那一出,老太太虽然没有处罚,却冷落了她很长时间,甚至自己当众狠狠抽了她一嘴巴,老太太也没有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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