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4章 信宁之野(1/2)
皇帝道,“叔王心系洪州水患,朕知之了!”
李元婴一脸的诚恳,再躬了躬身子道,“陛下,微臣还是惭愧呀,文不能捉笔,武不能上马提刀为陛下分更多的忧,但对付洪州水患,微臣不敢不殚精竭虑,鞠躬尽瘁。”
李治点点头道,“不妨说说你在黔州的见闻。”
李元婴,“陛下对黔州刘司马的疑问大可不必当真,因为微臣此次在黔州信宁之野,便有幸得到了一支秦王箭,并将之带到了驿馆,陛下想看的话,微臣这便令人取来。”
李元婴出了名的不着调,但再不着调也不敢在皇帝面前胡说,众臣在底下一字不落地都听了个清楚。
李元婴居然从黔州也得到了一支秦王箭。
李士勣暗道,李元婴横插的这一杠子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听李元婴的口气不象是假的,何况福王自己身上还有烂泥没抖落清楚呢,他怎会无端多事?
刘方桂这次飞信的内容如果多唱几遍的话,便可使李治在处置长孙无忌谋反一事上、更在道义上站住阵脚。
那便成了李治父子两代皇帝一致处置长孙无忌这个枭雄了。
但李元婴马上便有疑意提出来,还是亲眼所见的实情。
李治道,“速速去人,取来给朕看!”
李元婴再道,“微臣昔时曾在先皇兄的箭壶中见过他的箭,此箭在太庙中亦有陈列,想来陛下会有印象。”
李治,“快说说你是如何得到它的。”
李元婴大声、而且情不能自抑地说道,“是先皇兄在黔州显灵了!”
李治的身子摇了摇,脸色苍白,大殿底下有片刻的寂静,随后是毫无礼节的一片嗡嗡的窃语之声。
就连李士勣也大吃一惊。
李元婴绘声绘色,说道,“涪陵江在信宁和澎水地段有条从夜郎方向来的支流汇入,名为芙蓉江。涪陵江在洪杜地段同样有条支流,是洪渡江,三江交错,防洪很难搞啊,但却一向不闻此地有过什么险情。微臣既然是一路察看水文,便不能不去澎水一带。微臣带着随从们微服至此,足迹踏遍信宁江沿岸,夜间错过了宿头,只好露宿于信宁之野。夜半,也不知天色具体到了何时,月明如昼啊,微臣夜不能寐,追念先皇兄对微臣的谆谆教导之情,此时……”
看来李元婴在治理洪州水患上是真动了心思,连千里之外的信宁水情也了如指掌。
不过此时李治关心的可不是这个,追问道,“此时你便见到了朕的父皇?可朕也时时念他!”
李元婴,“月光照的树木、荆棘和一些大小石头,就和浸在水里一样。猛然!有一股阴风突然刮至,连树叶子都动了!微臣只觉着脊梁沟儿一阵阵的发凉!”
李士勣插话道,“福王殿下你可唐突了!先皇显灵啊,这是。”
李元婴冲英国公拱拱手,说道,“国公是你心急了,先来的不是皇兄,而是一只比牛犊还大的斑豹子!直奔本王和手下们扑过来。说是迟,那时快,本王再想跳起来拿刀已来不及了!”
李士勣心想,就你这个废物劲头,便手中有了刀,还能有法子一头豹子?
李元婴:“本王命悬一线,魂飞天外。忽见远处霞光散绮,好看已极,皇兄骑着他的狮子骢在霞光里面现身,金甲宝弓,一箭射中了豹子后脑,使它扑毙于微臣身前,再也不动了。”
李治情难自抑,眼中闪现泪光,在龙座上喃喃道,“父皇……”
李元婴:“微臣怎么会不认得皇兄,于是扑拜相见,皇兄教我莫多停留,速速归京释清御史的弹劾,也好早回洪州去处置水患。皇兄临隐去前说,”
“父皇还说过什么?”皇帝急切地问道。
“皇兄对微臣说,他这一趟可来着了,先有贼人在江边暗箭要伤赵国公,被他两箭解围并射死了刺客,他这次来总共带着三支箭,想不到最后一支箭又救了兄弟。”
许敬宗一向不信鬼神,在他许府所在的靖恭坊连寺院都不许有。
但他可不信李元婴敢在大白天的说瞎话,就跟真的是的。很明显连皇帝陛下、英国公李士勣都深信不疑了。
只是如此一来,御史台弹劾李元婴奢费钱财、妄造滕王阁一事,怕,怕是要落空了。
先皇要救的人怎么会有错处呢?就连长孙无忌去黔州也成了上应天命了——这个流徒有生命危险时,先皇都显灵来救他。
李治略显失态,低声问道:“朕的父皇还对你说了什么?朕德行有亏啊,才使我大唐西方不宁,不得不大动刀兵……”
李元婴道,“陛下,微臣也想多问些事,但那时东方天边微微现出一点红影,皇兄说他该走了。跟着,日轮渐渐冒出地面,原来是天光大亮,料想皇兄在位时爱民如子,并不想惊动当地百姓。”
李治于龙座上,泪洒前襟,谁都看他是动了真感情。
李元婴吸了吸鼻子,劝道,“陛下请莫伤感!微臣想,先皇不来长安,便是他对陛下在长安的政务、以及一应的大政决策很是满意。”
李治有心对李元婴的话怀疑一番,按福王的说法,先皇说过的话里有些为滕王阁开脱的意思。比如那句速速归京释清御史的弹劾,也好早回洪州去处置水患的话,不就是暗示御史台对李元婴的弹劾是可以说清楚的,将来治理洪州还得靠李元婴?
李元婴别的本事没有,为自己编编瞎话的本事倒是有。
但大庭广众的,李治的情绪已经让李元婴勾起来了,还洒了悲伤之泪,因而他忽起的那点疑问也被自己强制压下去了。
李治道,“那是再好不过了。”
正说到此处,内侍已将秦王箭由李元婴的驿馆取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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