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2）

四下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夏季的炙热一点一点融化在了八月份的尾巴，清透的凉意渐渐散发侵入到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已经一个星期了，齐邵衍看着自己肉乎乎的小爪子，终于开始心急了起来。

那种迫切的心情伴随着身上黏湿令人作呕的味道一同被囚禁在这里。齐劭衍甚至开始绝望，可能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做梦？

身上多处的擦伤和伤口却明晃晃的提醒着他应该活的更清醒一点。那短暂的感觉现在回忆起来还能把那种热血沸腾传达到四肢百骸里。

总的来说，这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谬而又及其真实的体验。带着骨子里极其不安分的暴躁因子，提醒着齐邵衍。

他还记得自己奋不顾身的像个英雄一样扑向了蹦极跳台，抱着一种和陆婵“死也要死在一起”的心态跳了下去，活脱脱的殉情。

然而现实明明是，他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而自己没死，大概真的是老天的恩赐，这都第几次了？从被车撞，到被人摔，现在乃至于这种“山无陵天地合”的琼瑶式蹦极都没有让他乖乖的去见上帝。

他想起自己趴在地上努力仰头看着高处已经模糊了人影的陆婵，心底里跳跃着不安的火焰，以至于在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蹦极跳台的某个人时，实在难以抑制自己浑身战栗的感官，向陆婵飞奔过来。

齐邵衍觉得自己这一路所开的外挂都是为了陆婵。不然从前作为猫时的他一点超能力都没有感知到，而最近他却频繁的“撞见”或者“不经意的发现”身边突如其来的危险。

齐邵衍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带着墨镜穿着浅白色防晒外套的家伙，陈列。

明明是盛夏的天气，齐邵衍却觉得自己像是在南极冬泳一样。

毫无疑问的，那个曾经差点把自己送去阴曹地府的人出现在这种地方本能的就让齐邵衍觉得很危险。但这种感知却不能带给陆婵。

陆婵在他的心里到底占有一个怎样的地位，齐劭衍是有些浑噩的。从一开始的惊艳亮相，他一见钟情，故事若是顺其发展，可能会水到渠成，经历一个追求再相恋，甚至是结婚生子的故事，齐邵衍有这样的自信。但是他却在这条把暗恋变成明恋的途中就成功的退化了物种，成为陆婵家里一只宠物猫。

不用过多的赘述，齐邵衍眼睁睁的看着陆婵轻而易举的把自己的感情被那个女人消磨干净，连棱角都不带打磨一下，他对于陆婵所有懵懂的好感伴随那一顿顿猫粮一同咽下。

人与人之间，到底要有什么样的界定，什么样的范围才可以肆无忌惮神态自若的对另一个人倾诉自己的感情，畅快的表达爱慕与心悦，甚至像西方那样，如同吃早点一般轻松自在的告诉她“我爱你”？

齐邵衍总觉得这一天遥不可及，却又近在眼前。

尤其是暗暗摸清自己的心意，那种即平常又琐碎的细微感情随着某一天清晨破土而来的幼苗嫩芽根深蒂固留在他的不怎么柔软的心脏。

在清河水底，那一片纯洁透明的水域之中，他甚至来不及反应自己为什么可以变成了“齐邵衍”，而是凭借着本能将她拥入怀中。心脏一阵喧嚣轰鸣无处发泄，尤其是在他感觉到自己的臂弯之中那个带着几分浅薄的凉意和微微颤抖的身躯时，那种感觉更甚。

后背脊梁被划破的痛，脚心上被尖锐的不知名物体扎伤的痛，甚至还有胳膊上零零落落大大小小的痕迹都不及她此刻苍白若瓷，毫无血色的面孔来的更为直接——心脏被猛地撞击的痛。

毫不犹豫的，唇齿相接，齐劭衍本着正人君子的心态打着“人工呼吸”的幌子终于做了这么久以来一直想做的事情。

把陆婵拖到一块半露着身子的石头上之后，齐劭衍再也没有半分力气去做别的事情，大脑放空了几秒之后便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在潭乡，而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更加凄惨的是，他又变成白菜了。

漆黑的夜晚，惨淡的月光朦胧的投射下一缕暗芒在这昏暗的胡同口。

没有那份“还活着”的喜悦，而是冷静的打量着自己的处境。这是一个死胡同巷子，旁边是两个掉了漆的废旧大铁桶。高高的墙沿上，齐劭衍看着那双黄澄澄的眼睛，细细的瞳仁，慢慢的往前走了一步，没有发声。

“你很幸运，小子。”头顶上的那个黄眼睛的家伙灵活的跃下，抖了抖身子的短毛慢慢靠近他，“恭喜你还活着。”

一只深黑的猫。他看上去比自己要瘦很多，但很明显，这个家伙比自己大很多，至少作为一只猫来说，自己只有几个月大的年纪，被叫“小子”虽然听着不太舒服却又无可奈何。

“恭喜就不用了。”齐邵衍看着它，“是你救的我？”

它摇了摇头：“不是我。是立果。等明天他来了以后你再好好谢谢他吧。”

齐邵衍一愣：“立果？”

“嗯。”它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轻哼出来的一样，“立果，他是个好人。他救了很多猫，每天中午他都会过来的。你可以当面谢谢他。”

“等等！”齐邵衍觉得自己有些晕，“这里是哪里？”

“南环大街。”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背后响起。

齐邵衍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着那个声音的主人，好吧，也是一只猫，一只灰白条纹，身体肥硕的猫。

“你是家猫？”

“差不多。”齐邵衍含糊的回了一句。

齐邵衍没想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a市，南环大街是a市的旧城区，和陆婵的家相距甚远，做个公交都得倒个三四次车，外带走上老长一段路。

黑猫见了它之后，眼睛闪了闪，慢慢走到它的身边，放低了脑袋蹭了蹭：“大能，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