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第一节
雪崩来的很频繁,时不时半夜就能听西边山里传来的声音,雷洛经常被它吵醒,每次都好似喉咙被掐着一般,说不上来的难受。
“这种地方也能长树,真是够稀奇的”雷洛望了一眼窗户,外面的树上堆了厚厚的一层雪,这一刻刚刚掉了下来,露出深绿色的叶子。又眯着眼,稍稍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却一下子露出了自己的整个脚踝。
翻了个身,扶着地板把自己的身体半撑了起来,象征性的往身边壁炉里再加点柴火,瞄了眼走廊那头自己哥哥的屋子里,还亮着些微光。喝了杯水,自己便又缩成一团,躺在壁炉边去继续睡了。他一直觉得睡在壁炉旁也是蛮惬意的,温暖如春,比自己去把冰凉的被子暖热要划算些。
喝水的时候,又盯着窗户里映出的金黄色的头发,有一段日子没有修剪过的它伴随着懒散的睡意,蓬松又凌乱的,在头上高高的顶着。
刚刚看到窗外好像又开始刮风了,港口那边人们一个个都在慌忙的将行李往船上搬运,帆布被风刮得和人一样发着抖,造船逃出去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里是冬岛,鸣州的最大岛屿。就和它的名字一样,永远都在寒冬中瑟瑟发抖,没有春天秋天的柔和,更感受不到夏天的热烈。没完没了的暴风雪,一种永无尽头似的绝望,以至于人们恨不得永远不要再会冬天。
天气的过度恶劣已经逼得不少人试图离开这个冰冷地狱一样的地方,但几乎每天都能发现不少失败者的尸体随着船的残骸一起随着飘回冬岛,也使得人们闻风丧胆,失去了本来就不多的信心。至今为止,冬岛上的人们还不知道,是否有成功到达大陆的人。也许是从来没有回来的人出现过,让他们几乎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雷洛的家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流传下来一本书,始终没有对外公开过。虽然这书几乎什么也没有写,但是却在尾页写着:“东方之最”几个字。
“可能是他们去过,不想再回来了吧。”雷洛小时候曾经这么猜过。
一个月前,他确实没想过要离开从未离开过的冬岛。自己的家境算是富裕,冬岛上能有一栋自己的独立房子,还是唯一一座直接建在地面上,而不是地下的。前辈们留下的财富,有个哥哥一直陪着自己,无忧无虑的快活,似乎呆在这里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岛上最不用担心被雪埋掉房子的人预估计就是他了,便也从来没想过要改变这个美好的想法。
但有可能是那本前辈留下的书里的几个字,更可能因为亲人出航的死讯,能改变这个顽固根深的想法。
“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死了,我就一直和我哥住在一起,现在他这样了,我可不想走他们的路。”船在前行中一晃一晃的,使得雷洛担忧的紧紧抓着船边的护栏。
这艘船便是从现在的副船长:樊燃手里买来的。
“我是和我弟住,后来我出海了,把他一个人扔在左陆,快十一年了,我还没有回去过。仅仅一次还是因为工作原因才见过他一面,就一面哦。”樊燃也用双手抓紧了栏杆,显然他也操心着这艘破船会不会出什么事。
“十一年了啊,够久的……”雷洛打了个哈欠,皱着眉头看了看天上的乌云。
狂风非常粗鲁的打着破旧的船帆,格叽格叽的声音让所有人的心都悬风暴一样。
“都别在这里拖拖拉拉的了!想活着过去这片海就给我拼命!”一个女水手冲着一帮瑟瑟发抖的水手们喊道。
“大姐,我们这种新手的能力还没有你半倍的强啊,行行好吧你。”一个灰头土脸的小水手,瞄了一眼女水手,听一下就知道非常不满。
雷洛就在旁边完完整整的看完了这一幕,苦苦的笑了笑,说:“冬岛还没有出过脾气这么不好的女人,穿的这么薄还穿的这么少,也是你那边的人吗?”女水手穿着七分裤,简简单单的套了薄薄的一层外套,貌似听到了雷洛这句话,回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眼。
樊燃把厚厚的兜帽从头上摘了下来,露出蓝白相间的头发,说是不及二十的年龄,面容却很沧桑老成,化成一中温暖可靠的感觉。
三天前,雷洛的哥哥的葬礼在冬岛的小山下,安安静静的举行了。没有尸体,只有一副被破帆布裹住的船舵,被埋进山脚下的大雪里。那是他整个舰队留下的唯一遗物。
也就是这天,交给他船舵的这个人,正是面前的副船长,来改变了他十几年年来的想法。他说他叫樊燃,来自鸣州东边的冠州。
“关于冠州那边的事,先别问了,我去看看后边的情况。”樊燃的脸色忽然沉了一下,微微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似乎想起了什么很糟糕的事情,勉强的笑了下,轻轻地拍了拍雷洛的肩膀,便扭头跑去船舱。
“搞什么啊这是……”雷洛被一个人留在了甲板上,只好再苦苦的笑一声,揉了揉自己蓬松的头发,身体支着桅杆,伸了个懒腰。又打量了一小会着水手们的举动,便感到了有些无趣。
“我还是回房间再休息会儿吧。”又揉了揉自己的腰,小跑着回到了房间里,躺在了床上,却一直没睡着,外面的风浪声关了门也没办法减弱似的,仿佛就在耳边一样。盯着船舱里的天花板上的小灯,身体也伴随着船在颠簸中的前行,摇摇晃晃的。
“喂!快转弯!要撞上石头了!”另一个略微瘦瘦的水手,忽然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巨大礁石,不到眨眼功夫便闯入自己的视野中。
“没事吧?”樊燃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看着雷洛从床上坐了起来,问一句。雷洛站了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衣服黏在身上,有些不适应。
窗外风和日丽的景象让生长在冬岛,只见过风雪的他反而难以适应。崭新的帆布挂在桅杆上,有一种雨后天晴的清新感。
“这……什么啊……”雷洛咳嗽了两声,侧过脸了樊燃,他现在看起来和当时离开夹板时一样,还在微微笑。
“我们被我的同行们救下来了,我们的船撞到了暗礁,磕出来了个大窟窿,又恰好碰上水龙卷,现在船也不知道被卷去哪里了,那会你已经睡着了,我应该看着你才对……不过还好没事,现你在我同行的船上。”
他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听进去樊燃说的话,去考虑什么水龙卷。也没有仔细去问这之间的经过。兴奋地把拖鞋往脚上一套,小跑到了窗边。所有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外边。
外面不再是冬岛的狂风暴雪了,这已经足以让他忘掉其他事了。
第二节
——“谢谢,不管你是谁”
卡修有的时候喜欢跑去岛屿中央的灯塔里,在楼顶的窗台上趴着,向远方的大海眺去。灯塔上四面八方都有窗户,一共有八扇,他却唯独喜欢这扇面朝西北的,在这个高高的塔楼里,每个方向都可以看到大海。雕木花刻在这扇窗的每一处窗木上,以至于表面被卡修摸得平滑发亮的,比深处那些摸不到的地方要柔顺得多。
他像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孩,看模样才十五六岁而已。
他在这里比所有人的皮肤都要白一点,小时候的深褐色头发在成长中蜕变为白色与几缕天蓝色相拼接的发色,看起来更是与众不同了那么些。
街边的孩子们在商店的橱窗前趴着,他们都梦想着有朝一日昂首挺胸、大步流星走进去,潇洒的挥手付钱,喊一句“这东西我买下了”那种浮夸舞台剧一样的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们谁也没有想过,自己长大以后是否还想排场非常宏大的去买冠州澄鲤岛进口的零食。
这群孩子里面也少不了卡修,十五六岁模样的他虽然已是个小大人,但还和小孩子争辩还没有买到手的鱿鱼干应该归谁,确实让他显得真的和十一二岁的孩子们一样,要不是因为个子不高,外表依旧年幼,估计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去和这群世界观依旧渺小的小孩子打交道。
“多好不是吗?他如果这样一直天真烂漫下去,对我以后上位直接是个很不错的一个基础吧。”
身体偏黑的皮肤,和略微胖胖的脸,婴儿肥没有完全褪去,但是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是小孩子的模样了。作为国王和王后最大的亲生儿子,他现在有绝对的信心登上那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时间的力量足够巨大,足以短短的一段沉默就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一年的时间也是如此。
“****卡修已证实死亡消息!”就是这个消息印在报纸上满天飞的时候,报纸上愁眉苦脸的他和现在毫不知情的他完全是两副模样。
高耸的塔楼,干净透彻的天空,这个人依旧趴在窗台上,木制的窗台已经出现两个被胳膊肘烙下的两个坑,他看到了远方泛起了黑色的乌云,但是并不影响他的心情,嘴角依旧微微向上勾着,他自然而然不知道洁净的天空下,多么丑恶的现实就在下面摆放着,就像外表光滑艳丽的杯子,等着去端起它一饮而尽里面的浑水。
“先生,这个价格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但你要答应我,卡修永远不会不会回到南灵州,一步也不会踏上这片土地!”在卡修坐上船十个小时之前,王子已经快气急败坏了,大多数原因是因为这位先生说的话总是让他摸不清虚实。还一直漫不经心,玩弄着自己的衣服口袋。
“我可以保证,卡修不会愿意回到这南灵州这片小土地上,也不会愿意和你抢你那个破王位,但至于会不会一不小心回到这里,我可不能给你保证。”他不再用手玩自己上衣的口袋,抬起头瞪着这位马上就要登基的国王那双已被激起愤怒的眼睛。
“好吧,希望您可以顺利进行计划”王子被这突如其来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不敢再做什么表示。虽然还正怒火不下,却只好不甘愿的回答道。
他不再盯着王子的眼看,而是站了起来,轻轻的把椅子推到桌子下面,走到窗边,这扇对着西北的落地窗,他发现天空渐渐地暗淡下来了。
“外面可快要下雨了呢,您可要抓紧点,再晚点起了风浪我可不能保证你的船不会沉”王子在后面一时想不到要说什么话,便坏坏的催促,或者说诅咒了一句。
“接下来,卡修就跟着我了,死还是不死你,也不关你事了吧。”船夫把手背在背后,看着远方暗暗的天空。
虽然他看不见背后王子的动作,但已经可以想象到,刚刚王子狠狠把门拍上然后离开,他的脸上表情扭曲到什么程度。
“这年纪轻轻的小坏蛋还真是乌鸦嘴啊”船夫弄着舵,试图改变船的行驶方向。心里还在想着王子诅咒自己翻船的事。
卡修躺在房间里的床上回想着几个小时前船夫对他说的话。
“你如果继续呆在这个地方,迟早是你哥建立王国的垫脚石。如果你肯跟我走,我接你去我的国家。跟着我可以保证没人会亏待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但是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带你走的。你的能力在冠州能做到很多,谁也做不到的东西,绝对比被害死在这里要好得多”
“所以你们带我出海,是为了做到你们做不到是事么?”卡修看着船夫说了这么多,只冷冷地回应了一句话。
“你不用再想了,真的是为你好。”
这个船夫很奇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套头帽掩盖住了脸,只能看到一对蓝色的眼睛。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感情,但是确实让卡修生出了想一去了之的想法,想着走就走吧,如果最后死在阴谋和黑暗里,还不如活在未来和光明里。
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卡修到底是没听明白,便说道“总之,我会跟着你走的,但是你要先给我解释清楚,你要带我去冠州的哪里?你怎么知道我是****?我到底有什么事能做到而你们做不到?希望你能给我解释清楚。”
但是自己那个王室哥哥的事也是从小自己就能明白这一切的形势,呆在南灵州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要不然也会不会跟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随随便便就出海。
“我通过和你哥哥做买卖的方式,把你买走的,但是只是形式上而已,你不要误会。我顶多比你大几岁,但是我是工会的头,也就相当于首领一样的人,我们的总部在绿洲岛,我带着你去那里。我想让做的,不会强求你,等到了绿洲岛我回头好好和你解释。”边说着,边解开了船帆,灰白色的帆布被扬了起来,风慢慢变大了,是从鸣州刮过来的风。
阳光照进了夹板的每一寸缝隙,湿漉漉的木板上开始渐渐干燥起来,附上了阳光的味道。狂风冲洗后的他们,眼前看到的绿洲岛看起来格外美丽。刚刚离开的那一阵飓风是从鸣州吹来,那个天寒地冻的地方,对活在温室里的花朵来说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简直就是要命啊!我保证我以后死了也一定不会去鸣州!隔了整个灵州风都能吹成这样!”
累的瘫倒在夹板上的船夫,看起来就像一团真空压缩过得脏棉花一样,身上厚重的衣服从始至终挂在他的身上,要不是衣服都湿透了,勾勒出他的身形,卡修根本想不到他居然蛮瘦的,不像看起来那么壮实。
“没那么夸张吧……鸣州……”卡修心里是这么想的,事实上刚刚风暴时自己一点忙都没有帮上。
也许他这时根本想不到,一个叫绿洲岛,听起来看起来都这么美好的名字,埋在地下的是什么样子。
第三节
“这里真的很大,和我家乡相比,那里只有雪。”
面前是冠州大陆最西边的国家:左陆。就在刚刚,雷洛和他的副船长樊燃差点被淹死在密西洋里,最后还是坐着副船长伙伴的船才足以到达这个地方。也是可惜了那艘花了不少钱买来的破船。
崭新的帆布,阳光灿烂的沙滩,自己这边几乎从没见过的鸟类,也可以飞的高高的,在不像冬岛那样充满暴风雪的空中,可以任意的飞翔。这里的建筑与冬岛的房屋不同,在整个鸣州,几乎所有人都把房子盖在地下,用左陆本地人的说法就是,好像生活在防空洞一样;可是在左陆,人们穿薄薄的一层衣服,甚至还有人衣服敢露出一半的胳膊和腿,高耸的大楼,科技发达的城市,对于刚刚从冬岛来到这里的雷洛,显然不能快速的接受,但也认出了自己的着装问题来,问樊燃借了合适的衣服,才敢和这位照顾自己一路的怪家伙说再见。
从小到大像被关在冷藏室里的雷洛猛然受不了这么烈的阳光,长期没有被太阳晒过的他,和这里的人比起来皮肤泛着不健康的白色,处处寻找阴影躲避阳光直射,每一个路人都会很奇怪的打量着他,但雷洛对这些目光却不怎么介意。
虽然这里非常繁华,街道却不太宽,处处都是单行道,人们便拥挤在每一条通道上,就像川流不息的河流一样,想要逆行抄近道去城市的中心,这逆流而上的希望便并不多大。雷洛便随着人群一起游荡在城市里,看到人们走进五花八门的店铺里。他也会偶尔看一看那些稀奇古怪的店,和冬岛地下店铺并不一样,他没见过橱窗,没见过这里的一切,几乎所有都是完全不同的。但随着人们一起向前,远远就看到了一家书店,想了想,便走了进去。至少,自己还是知道,书店里面一定是卖书的。
书店里顾客也很多,还有比雷洛高出足足三倍的图书架,一排又一排,规则的摆在书店的两侧,三层楼的大厅是打通的,看起来格外的大气。
在人们的眼里,顶多不过是就是容貌清秀却什么也不知道,不知哪里来又不知哪里去的小孩。又带着那种没有过多攻击性的气质,也让人反感不起来。有些人反倒还会感到好奇。
雷洛在书店待了整整一天,老板人还算好,允许他可以看,不用再掏钱。人们看不到是,这个家伙的运气,其实不只有那么一点。
从书店出来,阳光没有和樊燃分别时候那么烈了,人也少了很多,他就可以大胆舒服的走在街上,享受着那种温暖气息包裹着自己的幸福感,但是他却在想着起在书店里读到了地图册,大概了解了世界版图,以及在整个冠州最西边的左陆,是由大多地下机械工厂来运转着城市,人工力量非常少。
他也看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书,书里说在这整个世界,所有人根据人种具有各式各样的天赋,作者把它叫做人种。根据身体特有的天赋和肤色,来划分人种。作者还说,从古至今的历史里,通过每个人种的战争,建立起不同的人种王国,才构成了这个世界的格局。
雷洛也似懂非懂的自认为了解了历史。
“这么复杂啊……还要想办法生活呢,来也没带多少钱……”
到了黄昏时,街头已比中午的人要少了很多,但也快要迎来接下来的晚班高峰,天边的晚霞泛出了火光一般的云彩,大海翻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海浪,夕阳柔软的阳光铺在水面上,映射在高耸的大楼上,这里的云看起来比冬岛的要高的很多,就好像要和自己说再见一样,飞的越来越高,离自己越来越远。这个大都市的发展就像一台快速粉机一样,不停的粉碎着流逝过去的时光。他回忆起自己在冬岛靠着壁炉一点一点睡着,哥永远在房间那边守候着,比和自己站在街头不知去向,感觉要好不知道多少倍。自己似乎在这里永远找不到那份属于自己的快乐一样。
带着将近三万鸣的钱【1鸣=20冠1冠=1000灵1鸣=20000灵】,却不知该如何生活,感到心里也是说不上来的酸。
但显然他对于世界过于消极。当换下温暖的阳光时,自然便能解开了他那份冻藏已久的回忆。
“嘿,要不要跟我来。”樊璞终于鼓起勇气,走向了雷洛蹲在沙滩边那一排楼房的角下,望着太阳落下去的那个地方。
雷洛跟在樊璞身后,这个男孩看起来和他年龄相仿,脸上的皮肤要比手臂上白皙许多,他的黑色头发中长出来两缕鲜红色的头发,随风微微飘动着。雷洛在他眼中寻觅到一丝丝熟悉的记忆,却一直想不起,像心被压着一般,难受却久久不能抒发出来。
天空的苍蓝已经彻底的褪尽,少了那份灼热,换来淅淅沥沥的小雨。雷洛紧跟着樊璞身后,听他一直在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直到走到这个有点狭窄的小巷子。
充斥在空气中的阴影,掩藏了一扇旧旧的木门,这个巷子被小雨和光线的微弱渲染出一股阴森的味道,雷洛站在街口,犹豫要不要进去。
咣当的几下子,樊璞不小心撞倒了里面架子上的铁器,他慌忙的拉开了门,伴随着很短的吱的一声,光线从门里释放了出来,照亮了这个巷子的面貌。“不用担心,里面不会有军人,有也不用怕,我在呢”樊璞扭过头,对着雷洛咧嘴笑了笑。
这个叫樊璞的男孩子看起来相当自信,也有相当具有感染力,他似乎能赶走那种万籁俱寂的恐惧感,抹去那股灰暗。雷洛并不清楚他口中军人的意思,只是跟着他一股脑的走进去,即使知道自己这么做多么茫然无知。
木门里藏着一个双层楼房,一进去便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地板是由生出些锈痕的铁板铺成,樊璞每走一步都会发出闷闷的响声;门的右侧是一个小爬梯,雷洛顺着它爬到二楼,眼前依旧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只不过地板换成木制的罢了,每一块地板都看起来相当老旧,裂痕充斥着每一块木板的边缘,有的还似乎不经意经过了中心。给人一种经不起使劲踩一下就会破损的感觉。
可这一切的物体都是干净整洁的,没有任何的脏乱的污迹,爬梯直通到房顶,在入门处形成了一个精致的门厅,但这个门厅的房顶却没有天花板,而是一个巨大的透光防雨棚盖在这个门厅上房。若是晴朗的夜晚,星光能从这里洒到了地板上,雷洛的身上,还有一楼的装饰上,现在下着雨,雨珠砰嗒砰嗒的砸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很多节日使用的彩色灯带,被装裱在墙上一排空相架里。五彩斑斓的灯光映在已经生锈些的铁板上,泛出各种不同的棕色的痕迹,看起来这个地方正在开一个热闹的节日晚会,可是却只有雷洛和樊璞两个人。
“你就住在楼上吧,我刚打扫过。以前我哥住那里,他出去后到现在也没人住过。”樊璞拿着毛巾从爬梯上下来,把毛巾递给了雷洛。
“樊璞。”原本正准备转身去拿点食物,却猛地被雷洛叫住。
“啊?怎么了?”也许是雷洛一直没有说话,突然这时的张口反而有些仓促,亦或是苍白。
樊璞也不太自然,扭过头看着雷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雷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他,开始后悔仓促的造成尴尬的局面。
悄声无息的,只有雨水敲打屋顶的声音。
这片大地光怪陆离的历史脉络曾经被人狠狠地打碎了,直到了雷洛叫住樊璞的那一刻,由他来拾起拼合这脉络碎片的长路漫漫,从此就已经开始了。不论是接踵而来,还是悄声无息,都慢慢地渗透在历史的长河里。
窗外的雨渐渐变大,整个城市都被灰黑色笼罩着,夜幕的降临更是把这灰色涂改到了极致。街道上橘黄色的路灯相继亮快速地了起来,能更好地帮没有到家的人们在黑暗中找到正确的方向。左陆的城市中心,灯光闪亮的似乎要把雨云全部赶走一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亮带。
“总统,我倒是觉得进攻冰垒是我们唯一的选择”这个男人灰银色的头发长长,不像年老而苍白的旧发,倒像是空中摘下的星星点点,来渲染而成。看不出脸上的情感色彩,没有古怪稀奇的服装打扮,只是一套普普通通的黑色军服。他稍微把三七分的头发往后撩了下,别在耳朵后,在会议室灯光下泛着亮白的光。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片,慢条斯理的递给了对面那位脸上毫无血色并带着一副可怜兮兮表情的人。
“真的要这么做么,好不容易二十年的安宁,要从你手里要毁了它么”这位总统眼睛已经布满了红血丝,一闪一闪的泛着光了。
“即使我们不毁,早晚有人会踏出这一步,只不多是谁留名罢了,这不是讨论会,总统,这是命令。”冷冷的,没有一点温暖的感觉。
彩色灯光的闪烁不是任何时候都会让人感到美好而快乐,正当你处于某种情感的色彩浓郁到了巅峰,五味杂全的彩也有可能会让人心里焦躁不安。
虽然雷洛当场就后悔叫住了他,但令他庆幸的是,显然樊璞并没有意识到,他有别的话想和他谈。
“呃……我要快点去把衣服收一下,如果雨再大的话,明天就没干衣服穿了,等会我再来找你。”樊璞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趁着雨大,噼里啪啦的雨声也让这份沉寂不那么沉闷。想起了这场雨,樊璞便匆匆忙忙地顺着爬梯爬上了楼顶。
左陆的晚上很漂亮,城市在白色和黄色的灯光中交替着,雷洛睡着不久后,雨渐渐停了。
第四节
“我真的只是希望我们的国家可以强盛”这个二三十来岁的男人,背影看起来那么厚实、冷漠。
“奥古斯特,将近四十年了,这个世界有多少人用生命铸就的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这些人里还有你父母,这些努力你就打算这么给糟蹋了吗?”总统似乎觉得已经无法劝阻,默默打出了最后一张无力的王牌。这句话听着这么的坚决,但早已有气无力。
“冰垒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的领土,我父母的死也是为了这片土地。为什么你甘愿在整个冠州的最西边,盘踞在这个狭小的土地上窝囊一辈子呢?你自己看看,左陆连市中心都是这些狭窄的街道,不是我说的,你真的觉得除我之外就没人想要战争了?”很明显总统的观点让他很不高兴,又有银色的头发从后面掉垂到了面前,反复粗暴的撩头发动作让他看起来随时都要生气。
“我们需要它:冰垒,只要夺回来,完全可以像都盟那样强盛,谢谢你了,总统,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去,毕竟我的身后,站着都盟呢。”
“都盟”这两个字被奥古斯特念得很重,就好像一场恢宏的暴风雨前必有的的狂风一般有力。
“樊璞,你确定这个没问题吗?”
雷洛坐在破破烂烂的一个旧摩托上,紧紧地抓住樊璞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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