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冒牌货(2/2)
凌轩这才将手放在侧脸上,手肘支撑着桌面,慵懒的看着阿赞艾和蒋仁义,“听说你们俩是叔伯关系,也都是黄河会的核心成员吧?”
“没想到易先生和我大伯关系竟然这么要好,真是失敬了。”阿赞艾还有些客气,双手合十的说着。
凌轩眉毛一样,说话直截了当,“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这位蒋大师是我母亲的故人,又是你的亲大伯。算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的。”
我想蒋仁杰该郁闷了,应是被凌轩当做“外人”下逐客令。
不过,以为对凌轩的了解。
他并非不信任,反倒是像对蒋仁杰的一种保护,毕竟他和黄河会之间的交集并不如其他两位那样的深。
阿赞艾犹豫了一下,转头对等在门口的bie说,“阿bie,把门关上。”
“是,阿赞。”bie把外面的六扇门,全都光上了,一时间晨光被阻隔在外面。这里面只有暖黄色的灯光,让房间进入一种暧昧的暖色调。
“代会长突然遇到的袭击,受了重伤,马上就要……就要不行了,已经进入了到了弥留之际了。”阿赞艾柔和的五官上,闪过了一丝忧色,上下两片薄薄的嘴唇颤动了一下,“若他死了,这世间怕是……怕是没人能帮易先生您解决问题了。”
他神色哀然,双眸却灼灼的看着凌轩。
凌轩和他四目相对,眸光沉冷而又带着些许阴鸷,“你想让我去救他?”
“并不是!”阿赞艾摇头,双手合十的拜了拜,“他的魂魄已经散了,眼下是用黄河会的秘术强行留在身体里。用不了几天,就会魂飞魄散的,易先生,他苦苦支撑就是为了等您和妹妹一起去。”
“现在就去吗?”我反问了一声,心头早就是骇然一片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给凌轩解决体内隐忧的人,突然就受到袭击,几近弥留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但是这就意味着,如果现在不启程赶过去,凌轩身上的毛病可能永远都不会得到根治。
难怪阿赞艾这么着急的要见凌轩!
凌轩脸上的表情很严厉,双目睥睨下去,“如果我不肯答应让她冒险呢?”
“易先生,当我……求你了,妹妹的生命我也和你一样重视,我不会害她的。”阿赞艾腮帮子颤动了一下,膝盖一软,膝盖骨磕在了地上跪下了,“代会长已经快不行了,他临终还有很多遗言要告诉妹妹。哪怕……哪怕你不肯,能不能让他临死前见妹妹一面。”
凌轩身上的气势越发的阴沉,他眸光阴晴不定的冷睨着阿赞艾。
鬼气在他周身的轮廓位置,淡淡的裹了一层。
侧脸上就好像冰封了千年玄冰一样,要多冷有多冷,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阿赞艾大概是猜到凌轩的决定了,颓然的低下了头,声音嘶哑的说道:“我……我知道你的决定了,我……我不打扰你了。我……我和bie还要赶回去处理后事,就不在这里影响伯父和易先生交谈了。”
“等等。”凌轩好像被冰冻成了玄冰的唇,上下微微触碰了一下。
阿赞艾缓缓的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凌轩,凌轩却垂了眼睑凝视着我,“顾大王,你的态度是什么?”
“我……我当然是愿意冒险一试,我相信,代会长的医术。更相信……相信我哥哥不会害我。对不对,牧寒哥哥?”我看向了阿赞艾,深深的看着他。
也许人生就是如此,前路根本由不得我们自己来决定。
本来是要等孩子生下来再去黄河会的,现在代会长突然到了生死之际,也只能临时改变了行程。
凌轩缓缓的点头,单手靠着自己的太阳穴,就这么侧着身体看着我,“既然我的顾大王这么决定,那我又如何能违背她的想法。她心即我心,阿赞艾,便宜你了……有这样好的妹妹。”
说话间,他的另一只手紧紧的和我的手相握。
那双眸明明冷漠的毫无情愫,却似乎闪过了一丝痛楚,月光般皎洁和我对视。
整个人都陷进他的眸光中了,一时间差点忘记了周遭的环境。
“那……能不能请您,现在就出发,去黄河会一趟。我们总部比较偏远,需要……需要渡河的,也不能直接飞过去。”阿赞艾这话的意思,我很明白,他意思就是黄河会的总部大概是比较偏远村落。
飞机飞不到那边,估计到了地方,还得下飞机开十一号走路,坐船。
十一号就是两条腿么,这跋山涉水的,我都有点没把握了。
我怀的可是双胞胎了,沉得要了老命。
这还是夏天,一路上,还不晒死我。
可是想想,人家会长都已经快要不行了,苟延残喘的等着我们。难道我和凌轩还要嫌弃路途遥远,不愿意去,让人家含恨而终吗?
我顾星可不是这么不仗义的人,哪怕不是让代会长含笑九泉,也得是安安心心的走。
凌轩似乎已经做好准备动身了,“既然这样,那现在就出发吧。”
无形之中,还没开口的蒋仁义,就被忽略了。
蒋仁义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可是听到代会长要死了,脸色早就黑的比锅底还要难看了。
他是黄河会的核心成员,代会长要死了,他的心里估计也会难受吧。
双手都握住了凌轩的那一只手,我身子一俯,小声的在凌轩耳边说道:“蒋大师来找你,好像是因为他查出证据,说现找到了现任阎君……也就是娇龙是假冒的证据。”
凌轩没有快速的对我的话做出了回应,他看了一眼蒋仁义,“蒋大师在调查娇龙吗?”
“是啊,现在虽然已经查出了点端倪,但是还是有些疑问。”蒋仁义被凌轩主动问及此事,才从顾彬湘背的背包里拿出一面铜镜,“这是冥照骨镜,能照出人真实的魂魄和灵体。”
铜镜只看得到背面上刻画的山川文字,正面却被一层红色的蜡给封上了。
拿在手里,也根本没法用这面镜子照脸。
不过冥照骨镜我是听过的,听凤翼说自己要拿到这面镜子,让我对着镜子好好看看自己的灵魂。
想不到,这面镜子居然在蒋仁义的手里头。
“这是曾祖留下来的镜子!”阿赞艾一声惊叹,捂住了自己的唇,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了。
双眼似是蒙上了一层蕴气,迷离的看着这面镜子。
蒋仁义点头,表情凝重,“曾祖蒋无心明明平叛有功,却突然暴毙,要知道阴间是可以决定人的生死的。他的阳寿本应得到嘉奖,有所提升,后来我就发现了真相。曾祖留下来的书卷中,夹了一张画,画的就是当今阎君。”
那副画蒋仁义似乎贴身收着,居然从道袍里的内袋中掏出来。
上面还用保鲜袋包裹了好几层,透过有些模糊的保鲜袋,依旧能看到画上面的女子娇俏美艳。
眸中更是眉眼生花,波光流转般的传神。
“这是娇龙?怎么……怎么双腿这么像鱼尾的形状?”我看着觉得奇怪,便问蒋仁义。
蒋仁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正是如此,娇龙乃是人和鬼结合的存在,她有自己的肉身。若要直接看到她的魂魄,必须通过照骨镜才能看到魂魄,当年祖父好像就是因为照到了这个……才会……”
“有这个东西,你怎么早不拿出来。”凌轩用两只手指夹起了那张画,仔细端详着。
蒋仁义解释道:“江城一事爆发之后,我才觉得祖父死的蹊跷,才着手调查。没想到,就在蒋氏的家宅当中,发现了这个。”
凌轩看了一会儿那副用保鲜膜画的女子的画像,随手就丢在桌上,手中的香烟一点居然就把那画点着了。
蒋仁义想要阻止,却被凌轩瞪回去了。
凌轩眉头微微一皱,“你的意思是说,假的娇龙常年在忘川中生活,所以慢慢的也会越来越像鲛人?”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蒋仁义用拳头,一拍自己的手掌,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
随后,又挠了挠头,郁闷的说道:“不过,有一点我很不明白,您洞察敏锐。又从小教导娇龙,怎么会分辨不出真假呢?”
“蒋大师所提过的这一天,也曾经困扰过我。可是现在我想通了,如果说,当年的平叛是失败的呢?”凌轩反问了他一句。
蒋仁义愣住了,“不可能啊,明明……明明赢了,杀了好多堕入鬼道的道士。不对啊……以蒋家和娇龙的关系,若赢了,怎会怎么多年不给册封和嘉奖。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们输了,我们自己都不知道?”
当年平叛的事情,我是完全的不知情。
听得脑袋疼!
下巴却被凌轩邪魅的挑起来,他垂眸看着我,满眼的飞笑,“我沉睡多年,当年还是被我的顾大王一泡……被我的顾大王叫醒,那时候叛乱已经结束,百废待兴。我在想……会不会是我遇到娇龙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个假的了。”
一泡本大王的尿,把他叫醒的!
哼!
要不是我及时瞪他,他是不是就要把老子当年在坟头附近,随地大小便的事情也都告诉阿赞艾和蒋仁义了。
蒋仁义听完,马上就得出了结论。
一来原本的阎君个性善良,而且天资聪慧,和鸷月一直伉俪情深相濡以沫。可是鸷月居然下落不明,现在阴间还有传言说他掉到冥渊里死了。
二来,黄河会和娇龙的渊源颇深,本该受到阴间照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黄河会一直都在跟娇龙做对,娇龙也在不断的打压削弱黄河会。
“还有……当年涉及叛乱的鲛人魂魄,堕入鬼道的道士,全都被推进冥渊中了。想来……它们当时都是假阎君叛乱的支持着,也是唯一的知情人,此举大概就是想隐瞒自己是假的阎君吧?”我听完蒋仁义的分析之后,自己的脑洞也霍然洞开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大概就水落石出了。
在叛乱胜利的那一刻,假娇龙取代了真的那个,并且不论功过。
假的那一个,将所有知情者,通通处理掉。
蒋氏一族虽然平叛失败,可是为了维系平叛成功的假象,娇龙一直都没哟真正对蒋家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好个鱼目混珠,狸猫换太子,居然骗过了这么多人的眼睛。
凌轩打了个响指,唇边一丝淡笑,“看来真正的娇龙,我还没有机会见到呢。这些年的教导也是对着一个冒牌货,真是有趣。”
“现在……难道不应该把真的阎君找回来吗?”我十分认真的说,似乎看到了一丝的曙光。
只要把真的娇龙找回来,就没人整天找我麻烦了。
我也可以放心下我的家人,还有亲近的这些朋友,不用每天都忧心忡忡的想着这些事。
蒋仁义剑眉一皱,摇了摇头,“真的阎君……应该是被杀了,假娇龙一直藏在她的身体里。又怎么容得,她的魂魄还活着。”
这一句话说出口,就好像刺到了每个人敏感脆弱的神经,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沉默了好半晌,凌轩才招招手,让管家收拾我们的行装。
东西并不多,一瓶防晒霜,几件衣服。
蒋仁义看到我们的行装都收拾出来了,也提议,要和我们一起去黄河会的总部,“要不我也去吧,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你去?”凌轩单手提起小个的行李箱,试了试重量。
拆开里面的拉链,找到了一只斜挎包。
把我的手机还有钱包手表指南针,还有几张平安符之类的都放在里面,然后挂在我的身上,才缓缓的说道:“你在调查她,以为她不知道吗?你跟着我们,会给我们惹大麻烦的。我要是你,就老实呆在蒋家家宅,利用蒋氏的历代加固的风水大阵先躲避……一下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劫难。”
“如果师父不能去,不如……不如我代替他去吧。”一旁的顾彬湘忽然开口了,清明的目光看了一眼我。
我立刻不同意,“你小子添什么乱啊!听说黄河里有龙鱼,凶的很,你要是有个好歹还得本大王保护你。而且我小叔叔昨天在席间还交代我了,你妈想你,喊你回家吃饭了。这些浑水,你滩什么滩?”
我身怀六甲哪儿保护的动他啊,这话也就是随口一说。
主要是担心他的安全,这件事情看起来平淡无奇,却隐含了万分凶险。不然凌轩也不会一而再的,把事情推到我生产之后。
况且,顾彬湘家就这么一儿子。
要是有什么好歹,他妈还不上我家大闹,最后弄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的。
“星星,我没添乱,我和师父学了一些道术。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弱!”顾彬湘似乎很坚持这件事,见说不动我。
立马有看向了凌轩,非常认真的说道,“如果途中遇到易大哥不方便的时候,我还可以帮忙照顾顾星,毕竟她是孕妇。本来是要在家休息的,现在却迫不得已的要远行。”
嘶!
以前没看出来,这小子办事丫这么机灵。
“易先生,我这个徒弟天资聪颖,基本的道术都十分灵光,要是跟着您些许还能打打下手呢。”蒋仁义突然说话,居然给顾彬湘打起了小广告。
凌轩的手摸了摸下巴,又看了我一眼,眼中颇有深意。
他似乎也赞同,顾彬湘跟着一块去黄河会。
这么些人都支持顾彬湘跟着,我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说道:“好吧好吧,反正就是去黄河会总部喝喝茶,应该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
蒋仁义先回江城,剩下的几个人,商定了一下行进的路线。
去的人一共有凌轩,我,阿赞艾,顾彬湘,还有阿赞艾的马仔bie。由阿赞艾带路,领着我们去神秘的黄河会总部。
一开始还是由机场出发,到了地方,会有黄河会的专车接送。
主要是把我们送到黄河边上的一个村落,村落的名字叫做鱼骨村。据说村子里的村名几百年前就是一家子,是个大家族。
村中有一处鱼骨建造的宗庙,年年香火鼎盛。
鱼骨宗庙据说就是旧社会时候建造的了,那会儿发大洪水搁浅上岸的一头大鱼,据说是附近流域的河神,它上了岸之后没人抬得动,就活活在河边渴死了。
鱼骨村也就跟着倒霉了三年,三年大旱颗粒无收。
旁边的母亲河黄河,更是一度断流,根本找不到一滴水来种植庄稼。那只大鱼三年了都还在河边上,不过已经风化成了巨大的鱼骨头。
后来村民没办法了,只能去求古代的黄河会。
黄河会里边儿人才济济,随便出了一个会阴阳命理的捞尸人,去村里看。
经过一番探查,就说他们得罪了河神,当年河神搁浅。
没有及时放归水里,才惹得河神大怒。
所以必须把这只河神的遗骸给供奉起来,来平息河神的愤怒。
村长赶紧根据这位捞尸人的指点,在村子东南角儿的位置,把鱼骨抬过去。然后根据鱼骨巨大的骨架子,制造成了如今的鱼骨宗庙。
把祖宗牌位,也都移进去了。
据说,每回渡河,这里的船夫都会上宗庙里上香。
等于是求祖宗和河神一块保佑了,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阿赞艾闲来无事就跟我们聊起了这鱼骨村的来历。
到了地方,天都已经黑透了。
我在进村的那辆面包车上坐着,屁股都要颠的散架了,好容易下了车。才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空气,这边的天空格外的深蓝,天空中没有明月。
星斗也特别少,却好像距离我们很近。
将手往天上一伸,似乎就能把天上的星星给摘下来。
“大家饿不饿?要不要我敲门看看,那位老乡家里,有可以吃饭歇脚,顺便借宿的地方。”bie最后一个下车,全职给阿赞艾拿东西。
周围没有路灯,根本就看不清楚自己身处何方,只能看清楚天上的星星。
还有灯火阑珊处的,几十户人家的灯火。
和城市里的万家灯火,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现在有顾彬湘和bie打开了手电,凌轩单手夹着一根烟,另一只手轻轻的牵住我的手。他对bie的提议没有异议,烟火明灭之际,说道:“是有点饿了,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每次阿赞来的时候,都是我负责找人家借住的。”bie虽然中文说的并不好,但是为人十分的谦虚热情。
他用手电打出了远光灯,在前面照了照,找了一下路。
然后,回过头来又说道:“对了,这里老乡的吃食都比较简陋,不知道易夫人和易先生能不能吃的习惯。”
“我随我夫人,上次阿赞送来的吃食,应该就是这里的特产吧?我家夫人很是喜欢,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凌轩对bie的态度特别的温和,轻轻一笑,眸光流转之际似有若无的带着一股魅惑的力量。
bie一个黄皮肤精瘦的男子,脸上都染上了一丝赤红,“好,那我就去办。”
大晚上的,bie大概不会挨家挨户的去敲门,而是去找一个熟悉的人家。
他离去的方向,传来了不少鸡叫和狗吠。
应该是他沉重的脚步声,吵醒了不少的家畜。
在原地等bie的时候,阿赞艾把明天的行程也大概说了一下,“一会儿找到借住的人家之后,大家最好早点睡。因为这里的人都睡的比较早,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且,我们早晨可能还需早起,祭拜一下鱼骨宗庙。”
“不就是渡河而已吗?现在的船只那么发达,还要需要那么隆重的去祭拜么?”顾彬湘产生了一丝疑问。
阿赞艾双手合十,微微一笑,“宗庙里常年有供奉,进去祭拜,身上难免会沾上点正气。还有村名们身上的气息,黄河里偶尔会有河漂,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只是走个过场,确保平安。”
所谓的河漂子,在我们屯里也有这种说法。
就是掉到水里淹死的,沉了底儿之后,又浮上来的死尸都叫河漂子。以前下水玩的人多,淹死一两个人不算什么大事儿。
“没想到,你一个泰国的阿赞,对和黄河的这些事这么了解。”顾彬湘有些佩服的看着阿赞艾,也双手合十行了礼。
十分钟以后,就看到远处有人打着手电筒过来了。
老远就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朝我们挥手,似乎招呼我们过去,“快过来,过来,我找到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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