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 怜生烤鱼一级棒(1/2)
月畔湖很清澈,清澈到即使在只有月亮微光的夜晚,离湖面两三尺的湖下能见度依然很高。
一落入湖中,水性极好的怜生就很自然的闭住口鼻,不让冰冷的湖水灌进。他并没有马上挥动手脚浮上水面,而是在湖面下舒展了身体,在水底仰视明月。
投映在水面的月亮无法定型,看起来像在十分欢快地抖动着,似乎是在嘲笑落水的怜生。
怜生的身体轻轻漂浮在水中,折射的月光映照在他有些无奈又带着憨意的脸上,干净得如洗铅华。其实他本身就没什么铅华可洗,他的那张嫩脸不同于那些早已有了短须的同龄少年,总是带着是十足稚气而非少年意气,但这种稚气并不像是五岁小孩似的幼稚,而是表现出一种对于世界的陌生或说初识。
有心慧者观之相,大概会觉得他纯净如清泉,心生欢喜;若心秽者观之相,大概反觉得他蠢笨似痴儿,无甚特别。
在水中眨巴眨巴眼睛,怜生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叹气,却只能叹出了几圈水泡。
“唉……又被揍了。”
他盯着那几圈上浮的气泡想着,面上的稚气仿佛带上了些别的东西,伴随着微扬的嘴角,竟像一种发自内心的安逸。
因为怜生此刻的沉静,几只初时被水花惊扰的游鲤又缓缓游了回来,绕着他这个不明生物好奇地游圈,竟有些亲近的意味。
看到这些鲤鱼,怜生的双眼发亮,露出了本能的“猎人微笑”。
……
湖面渐渐安静了下去,连绝眉头微挑,轻声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家伙不会游泳?”
他和大白对视一眼,大白无辜的眼神缩了又缩,那意思是:“你不会让一匹马下水救人吧……而且他是你踹下去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幻想完大白的回答,连绝微怒地敲了敲马头:“一点都不会为主人分忧。”
于是大白铜铃大的马眼愈发的无辜了。
又等了一阵,估摸着快到常人闭气时长的极限,连绝才哼了一声,挥手就要撤去青雾,让侍卫们来救人。就在这时,水面突然破开几道水花,此间最无辜的鲤鱼们一个个如登仙门似的飞跃而起,在月光下唯美地独舞一圈……然后落在连绝身前的湖滩上,摇尾吐泡待毙。
连绝和大白各退一步,避开那几尾离开了栖身湖泊转道黄泉路的肥鲤,心想这又是玩哪出。
再望去湖面时,怜生已趟着水欢快地挪上岸,只是在靠近连绝一丈时才收敛了些脸上的灿烂,十分严肃认真地说道:“公子……下次要踹的时候还是先知会一声吧,起码让我有点准备。”
连绝彻底惊了……这少年难道比自己家的侍卫长还贱骨头?
晃了晃神,看到怜生还打算靠近,连绝连忙喝道:“你想干嘛!”
“我想……”怜生挠了挠湿发,发现平常束的马尾不知何时散开了,有些苦恼。
他“想”字的尾音因此没有拉出来,倒像是直接用“我想。”来回答连绝。
连绝一怔,还没来得及细想,怜生又乍道:“啊!这里有小叶荷。”
他朝湖边一处浅滩趟水而去,连绝注意到他拣了几片最小的小叶荷莲叶,又随处挑了些柴枝,捡了块燧石,不一会就起了一处篝火。生起了火堆,他又找来几块扁平的石片搭成一个石灶,随后又处理起那几尾鲤鱼来。
连绝看着他熟练操作的样子,似乎是习惯了这样野外生灶做菜的事情。本来还想着如何继续整治这个少年,此刻却被他抛在一旁看着他自娱自乐似的生火烤鱼,连绝的表情有些呆滞。
将处理完毕的鲤鱼用莲叶包好,怜生又往系在腰上的小囊里取出了几个小瓶小罐,那些瓶罐的封口是新的,内里的东西倒是没进水,顶多有些受潮。怜生抿唇认真地往包着鱼的莲叶里添了些盐糖香料,然后封好叶包,放在在石板上干烤起来。
完全被晾在一边的连绝已经开始有些不知所措,自小被下人拱围,被长辈视作掌上明珠,走到哪里都有或担忧或关心的目光尾随着自己,何时有这样被忽视的待遇?
然而连绝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他的青纱阵意除了隐藏面容,也有隔绝别人目光的用意。看着怜生自顾自忙碌起来,他在初时的愕然后竟觉得有些放松……似乎比刚才自己一个人卧白赏月更放松些。
做完手上事情正借着篝火烤干身上衣物的怜生微笑地望向连绝,招手道:“公子,来尝尝呗。”
听到这风尘味十足的“招呼”,连绝不免有想笑的冲动。但他故意把眉头一皱,板着面孔在怜生面前坐下,说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怜生把湿发全都撩到面前,像拨珠帘一般拨散,好快速烘干。听到连绝的话,他的动作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毕竟冒犯了公子这么多次,当然要赔些礼……我会的东西不多,只能这样给公子赔罪了。”
他烘头发的样子像是坊间传闻里披头散发的女鬼,连绝抽了抽嘴角,根本没有细听他的回答,随口哼道:“你也懂得什么叫冒犯……”
“我知道的。”怜生又将长发拨到身后,眼神清澈地看着连绝,他的语气很诚恳,甚至有些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所能有的正式:“抱着女孩子的小腿吸什么的,确实……”
“闭嘴!”
这一声尖叫吓得怜生直接从坐姿变成了跪坐姿,头也猛地一低,下巴直接扣在了胸前,并且随时准备迎来连绝的飞腿。
“闭嘴”短短两个字,道尽了连绝所有气愤和羞怒,因为这两个字不再是用清朗的公子音说出的,而是略显空灵和惊慌的女子声。
怜生听过这个声音,就是他们初次见面时,连绝轻戳怜生赤背发出的那声轻轻的:“咦?”
怜生忽然有些恍然——原来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有些猜测了,只是从没有正式地去思考过这个可能而已,直到先生提醒了他。
预料内的狂风暴雨并没有袭来,怜生轻轻抬起头,连绝不知何时起身,俯视着他。等到怜生的目光迎上来,连绝才用清朗的声音道:“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怜生不知该怎么回答,似乎自己早就猜到了,又好像刚刚那句话脱口时自己才刚刚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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