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吟诗的王者（1/2）

“这家伙不是学长邹城吗，怎么跑来参加新生班会啦？”

韩旭站起来的时候，纪灵的嘴巴微微隙开，眼睛里满满都是好奇。

她心想这家伙长得倒是挺帅，白色衬衫搭配黑色七分裤，简简单单，但是干净清爽，不过说的话真够恶心的，什么叫做灵魂/自/慰/器……

纪灵想想都脸红了，真是个坏小子！

大家同样在打量语出惊人的韩旭，在这种正式场合说这么粗鲁的话，这小子是真吊！

院长薛仲儒犀利的目光盯着韩旭，显然他对韩旭之前哗众取宠的话很不满意，不过这家伙是唯一站出来回答问题的，他的口吻稍稍松了些：“你为什么认为文学是精神的避难所，灵魂的/自/慰/器？”

“因为在现实中无法找到的自尊，在文字里会魔术般变出来，想要逃避无奈，文学就为我们编一个茧子。”韩旭并没有因为大家看笑话般的目光而有丝毫的畏惧，他是怎么想的，就怎么回答，平静说道：“打一个比方，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韩旭道：“这是海子的情绪矛盾之作，意思浮在字面上，在我看来这是一首臭不可闻的伪诗，但悲哀的却是海子流传的最广的作品，原因正是这首诗为大家编织的茧子太梦幻，极能令心思敏感者陶醉，导致那个年头的文艺青年自杀风潮越演越烈！”

全场哗然，韩旭的这番话说得太惊世骇俗！

海子是中文系学生的诗歌偶像，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海子最著名的代表作，甚至是入选了中学语文课本，韩旭将这首名诗贬低的一文不值，就是公然挑战文学权威！

一群中文系的老教授们大感丢了面子，韩旭侮辱海子比侮辱他们还要难堪，怒斥道：“眼高手低，有你这么评价大诗人的吗？”

“像你这样研究文学，那中文系的学者和教授的研究都白费了！”

“同学们呀，做学问千万不能无知者无畏，没有敬畏之心，什么学问也进不了门！这个同学就是个明证，满嘴的歪理！”

几个教授对着韩旭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连带着学生们也嘲笑了起来。

韩旭没吱声，这群老古董以为做学问和讨老婆一样，一辈子就这么一个，连一点逆向思维都没有，实在是文学界的悲哀！

“既然你把文学贬的一文不值，那为什么选择中文系？”院长薛仲儒没有和其他教授一样训斥韩旭，他似乎对韩旭那番大逆不道的理论产生了兴趣：“我希望你说的这番话不仅仅是为了哗众取宠。”

韩旭迎着薛仲儒的目光，不卑不亢道：“因为我相信中文系是思想自由的地方，或许我的见解教授们不认同，但我不在乎，中文系的学生需要桀骜不驯和自命不凡，以稀粥为镜以馒头为太阳，以攻击一切为理想。只有如此，我们才能激扬文字挥斥方遒！”

“说得好！”有人鼓掌道。

对！你可以不赞同我的观点，但必须尊重我发表观点的权利！

这正是中文系学生应有的态度，要不然如何在文字之中指点江山？

文字是需要叛逆精神的，每一名文学大家都是从文艺愤青走过来的！远的是在汨罗河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屈原，近的是极尽尖酸刻薄之能事的鲁迅。

纵观中华文学史，无一例外。

几名教授被韩旭嘲讽的面红耳赤，正欲驳斥，被薛仲儒摆手制止了，他看着韩旭道：“你继续发表你的观点。”

韩旭面不改色道：“我依然认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一首缺乏思想的讨巧之作，就像一坨甜蜜的屎，颜色好看但毫无营养价值，相反那首没有名气的《秋》才是海子最经典的作品。”

“读来听听。”

薛仲儒看着韩旭的目光忽然多了一份欣赏，先不论韩旭说得对不对，至少他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这就难能可贵了。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去，在场的都是热爱文学的人，然而很多同学都不知道海子还有一首《秋》，可见这首诗毫无名气，现在有人把这首诗夸得天花乱坠，大家倒要听听这小子是狂出狂言，还是名副其实。

众人的目光齐齐射向了韩旭，只见他慢慢沉吟道：

“秋天深了，神的家中，鹰在集合。”

“神的故乡，鹰在言语。”

“秋天深了，王在写诗。”

“在这个世界上秋天深了。”

“得到的尚未得到。”

“该丧失的早已丧失。”

时光轻慢，一缕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来，洒在少年的侧脸上，他瘦削的脸颊染上一层暖色的光晕，有些模糊，在他低吟浅诵间，嘈杂的声音停止了，教室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带进诗的意境当中。

秋天深了，王在写诗；

多么悠扬美好的意境呀。

纪灵睁得大大的眼眸看着韩旭。

少年笑容清朗，姿态轻狂，窗外阳光正暧，在他身上涂抹一层金黄。

纪灵的心脏加速跳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柔柔的缠绕在女孩的心里，就像在某个慵懒的午后邂逅了一个白衣少年，来的漫不经心，可那少年脸庞的温暖笑容却无比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