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把三十九爷孙谈话（2/2）

“曲姗姗刚才去养牛场了，是她送我的！”王碉满怀心事的随口答道。

爷爷王吉泰已经看出了孙子王碉的心事，当他在饭桌旁边的一把马扎上坐定，点燃了烟袋锅，便同王碉对谈起来。他和爷爷之间不善言辞，甚至也不善运用表情，倘若这时有一个不知底里的人在场旁听，甚至会纳闷：他们的一问一答何以会那么平淡无味，声调和节奏何以会那样平缓迟慢。然而他们双方的心都像熟透了的豆荚儿，一碰便无保留地裂开，迸出来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奉献。

“这一阵子我也看出来了这两个女娃都稀罕你，大碉哇！爷爷想问问你巧珍和姗姗这两个女娃你到底中意哪一个？”王吉泰终于开口问道。

“爷爷，真的我也不知道，最近事情太多我没怎么想过。”王碉确实说的都是实话，他还没来得及认真考虑。

听了孙子的话王吉泰沉默了，只是嘬那烟嘴的时间明显地延长了，而发出一种异样的吧唧声，喷出的烟也似乎更稠更浓……

孙子这么能干，而且又有女孩喜欢王吉泰当然高兴，不过他也隐隐的有一些担忧，害怕孙子在这件事儿上栽了跟头。王吉泰微笑着看着孙子吃饭，他的笑容也仅是浅浅地浮在颜面的皱纹中，他先细细地询问王碉出去这一阵子的情形，然后他嘬了好一阵烟嘴，终于下定决心对王碉明说：“大碉好孩子，大喇叭派媒人来提亲我已经暂时答应了，我们和人家曲姗姗不合适，我还是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他说到这儿说不下去了，便光是吧唧吧唧地嘬烟，眼睛也不看着王碉，而是望着墙上挂的《娃娃骑鲤鱼》的年画。

王碉的心里一下子复杂起来。他早有猜测，早有预感，并且当他进屋的时候，已经感觉到爷爷有些不对劲来。

“答应这门亲事是因为我是觉着巧珍那孩子不错，再说你母亲就是和城里人谈恋爱才会落个那样的下场，农村人就要找农村人咱不攀高枝儿行吗？”王吉泰用恳求的目光看着王碉说。

王碉知道母亲的死是爷爷心中永远的痛，于是迅速地镇定下来。他调动起全部的自尊、温情和理智，忽然语气活泼地对爷爷说：“爷爷，我没想攀高枝儿，不过就是想先创业暂时打算结婚罢了！”

王碉的这种表现，反倒让爷爷吃了一惊。他这才把移到墙上的眼光投向王碉，王碉确实坦然地向他微笑着。不知怎么的，王碉这一刹那的形象，映进王吉泰的心中，竟使他格外地感到遗憾——孙子和闺女王艳霞真的很像，闺女就是这样的相貌，这样的脾性，这般地厚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