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第433章 商路（六）（2/2）

果不其然，当牧野颇为得意之时，哈利勒这一招将军，却是正中牧野的软肋。

酒泉郡与姑臧的距离，在凉州境内也算得上天南地北，山高水远。

说实话，牧野并没有得到虎策府上一级的授权，就连姑臧的蛮氏钱庄做为牧野的上一级单位也只能发出盯紧西域商人的简单命令。

对于怎么对待这些西域商人，他也只能费尽心思揣测上层的意思。至于上面最后怎么对待这些西域商人，他却操不上心了！先将这一关忽悠过去再说了！

忽悠，对于曾经在鲜卑王宫进出的牧野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面对哈利勒极为严肃的提问，只见得他眼神也变得极为凝重，嘴角缓缓开阖，慢慢道来，他此时的表情让人绝对联想不到他竟是在费劲脑汁想着措辞：“哈利勒大人，你说得极有道理！互惠互利方能让两家的关系得以持久！尤其是来自西域各位尊贵的客人，更是习惯将任何事情都代入交易之中！那么我就明说好了，对于这一次的交易，我们家使君却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要求，商路的开通，还有保证各位尊客在凉州境内的安全，这都是一笔所费不小的费用！明面上，碍于朝廷的政令，还有祖宗的律法，我们是不能收各位尊客的钱财。但是，我们希望拥有各位的货物优先购买权！”

听得牧野说得如此详细，哈利勒内心已经信了三分，他投射在牧野身上的目光也转为几分信任，他接着问道：“何为货物优先购买权？”

牧野看他模样，便知道事情大概已经成了，只差一把火了，想到此处，他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将这个西域豪商忽悠住！为自己在虎策府的官僚生涯打开一条崭新的道路！

“虽说贵客们的货物都是中原较为紧俏的好东西！尤其是战马，更是这乱世中的珍品！但，这路途可费劲了！并不是一段小小的路程！诸位贵客过了凉州之后还得进入司隶郡，方能到达三辅之地！这沿路内的盗贼四起，黄巾余孽还在各地肆虐！这个时代，并不平安，这对于诸位贵客来说，路途是你们最大的风险！”牧野眨着眼睛，把沿途的风险与这个哈利勒慢慢道来：“稍有不慎，连货带人都要栽进里面！”

风险，哈利勒岂能不知道？不过大风险的另一面，就是大收益！做为商人来说，风险并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没有利润！

牧野这么重点说风险，却让哈利勒想起了白日里那张辽也是用这沿途的盗匪来吓唬他们……

没等哈利勒多想，牧野又开口说道：“我们虎策府就是用这个优先购买权来和诸位降低这个风险的！我相信，诸位贵客对虎策府虽然是不太了解，但是对于通行凉州的蛮氏钱庄不可能不知道吧？”

蛮氏钱庄？不就是可以发行用纸币在凉州当银子、金子使的货币吗？这是商人们在凉州行商用来避免风险的一个货币！用纸币可比带着金子、银子方便安全许多！

就算是西域人有时候也会选择蛮氏钱庄的金票的，哈利勒虽然没用过，但也是听过的，他点头道：“略有所闻！”

牧野笑道：“这个蛮氏钱庄正是我们虎策府用来对外经营的机构，兼负责钱庄和商行，他们的商路可是直达长安、许昌、洛阳等几个大城市！而且借着我家使君的名义，与中原各路诸侯都有固定的买卖！若是贵客们不愿意走那么多路，冒那么大的风险，也可以将货物在凉州就卖给我们蛮氏钱庄，由我们蛮氏钱庄挣一道辛苦钱！呵呵，也降低了诸位的风险！当然，我们开价肯定比张辽大人与你们开价要高出不少！就按皇都许昌的市价百分之五十来议价！就按一只上好的大宛马来说，可以在许昌卖到三百两黄金，那么在我们虎策府收购价一百五十两！虽然我们虎策府翻倍挣利，但也是挣点辛苦钱！不知道哈利勒大人，您意下如何？”

别看这是减半的价钱！却是一个很公道的价格！

精打细算的哈利勒眨了眨眼睛，脑海中转瞬间就将成本计算出来了。按照牧野的开价，遥远的路程，沿途上的风险，都可以忽略不计，这可是比贩到中原去合适多了！

虽然将价钱减半了，要知道却是省了他不少时间。有这来回的时间，他可以返回大宛国又可以将马匹贩来卖与凉州，要知道去一次中原，按着他们结队的商队来说，至少要半年，而他们来凉州往返却只要一个月左右！这一年足够他们在凉州贩卖十二次货物！就算减半了价格，他们的利润却是可以翻上六倍！

天呐！六倍的利润！照这样下去，他还不得成为西域最有钱的大豪商吗？干一年，就能让一辈子衣食无忧了！真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而且，他们沿途上冒着那掉脑袋的风险，也完全不用考虑！掌控一州的凉州牧肯定是要保证他们在凉州的安全！

凉州牧！连凉州战神马超都亲自认可的大人，这个信誉在哈利勒脑海中不亚于是金字招牌！

这个情况下，别说价格减半了，就算给他们一百两黄金，他们都是划算了不少。

要知道，那该死的张辽，只乐意出三十两黄金！

而且，他听得牧野说得有模有样，详详细细，却是疑心尽去。

这一边，牧野见得这哈利勒眼神露出一丝喜色，便故意说道：“当然，若是贵客们还是一心想要贩货物到中原甩卖，我们家使君当然也不反对！只是这沿途的风险，我们也只能说路上珍重……”

牧野知道张辽的想法，无非不就是将货物转运到并州，再由吕布手下的商队转卖到各地么？

他的想法就是抄袭的张辽，只是他的价钱出的比张辽要高，他的态度也比张辽要谦卑了许多！在中原做买卖的人，虽然地位低贱！但，可是在西域这些大豪商可都是贵族，是上等人，张辽那跋扈的态度，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这些大豪商的自尊心了！

在客栈待了几天，牧野可不像俄烧田那般无所事事，他可是将整颗心都投入到了西域人的身上。他从客栈小二、大厅内商人们的言谈中分析，已经将这些西域商人的货物摸得一清二楚！还有这些西域人的大手大脚也看在眼中！

要知道，凉州可是丝绸之路的起点！能将这些商人引入武威郡、安定郡、北地郡这几个虎策府实际控制的郡内，将会带动多少繁荣的商业？衣食住行，样样都是买卖！更能从西域人手中得到精良的钢铁、锋锐的武器、极品的战马！这都是极为重要的战略物质，并不是钱财能够衡量的。

话题谈到了这一步，他极有信心将这些西域的大豪商，全数拉到虎策府这一边去！这笔买卖将是他踏入虎策府的进身之阶！他有信心，他谈的这个价格，绝对会让虎策府满意！更会让这些大豪商满意！

哈利勒是个急性子，更是个直肠子，他一听牧野这么说，立刻答应下来：“这个价钱很公道！若是全部货物都是按照这个市价的百分之五十来议价的话，我去负责说服其他商人，所有的货物都卖给你们！立刻跟你去姑臧城！去拜见那位州牧老爷！”

“呵呵！别急，你们既然入了酒泉郡，首先你们这得过张辽这一关！他可是声名赫赫的名将大人！”牧野见得事情基本办成了，吊着的心也放下来了，这个时候就无需再急了。上了钩的鱼，难道还能跑了不成？除非他们乐意将货物廉价卖给张辽！

“那可恨的张辽！吝啬的小人！我们西域人宁可将货物拉回西域，也不愿意转卖给他！”哈利勒有更好的选择，当然心急如焚，不愿意在酒泉郡久待。一向雷厉风行的他，恨不得立刻转向虎策府去，“难道你们就没有别的商路么？凉州牧，统辖一州之地，应该是很有权势的老爷吧？”

这个关键时刻，牧野可不想打草惊蛇，惊动了张辽，搞得全盘泡汤，他理解对面这个大商人想要发大财的心情！而且这个事情更是他升官发财的进身之阶，他自己比这个商人还要急切，但一切都急不来的！

幽暗的油灯，整个屋子也是幽幽暗暗，事物也只能看个模糊，牧野却是将这个哈利勒急切的表情一切都看在眼中，他笑道：“哈利勒大人，我们虎策府的商路当然是有的。不过，这中原的政治复杂，既然你们来到了酒泉郡，受张辽的兵丁监视，也受到他们的管辖，想要轻巧出去，恐怕那张辽大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这笔钱，恐怕还是少不了大出血的……”

哈利勒一想起冲上门来的张辽，脸色当即就耷拉下来：“真要大出血吗……”

不过，牧野这些苦口婆心的话，却是让哈利勒对牧野更是信任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