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修改完毕(1/2)
( ) “皇、皇……白……你怎么会在这里?”白澄结结巴巴地问,与其说是惊恐,不如说是因为不知该怎么呼唤这个兄长,所以才会连话也说不利落。而他兄长却没有这样的顾忌,笑吟吟地走到桌前拨弄着烛火,手里的小铜剪在灯下盈盈闪光,与那双玉琢般的手交相辉映,光彩流丽。
白明月之所以能进玉京,当然不是罗严他们的手段,那两人一个劝他装作某个官员的仆从混进京,另一个干脆就要直接打上天来,都是些没用的主意。这次他能无声无息地潜入宫中而不触动玉京之外的禁制,靠的是从皇陵中带出来的那枚玉蝉。
无论过多少年,这座法宝似的空中城池也能辨认出白衍的气息,并将他吸收了他真气的白明月也视作主人,无声无息地开启了一道隐秘入口。他进来的地方就在仙城底部,殿中有秘道直通乾清宫,还有仙人手笔的传送阵法,正是高祖为后世子孙准备的最后一条退路。
这岂非是天命注定,要让他坐拥玉京,得到这片江山?
白明月轻轻扬眉,将压抑不住的欢喜化成了一声叹息:“我来看看你难道不成么?我是你亲生兄长,知道弟弟过得不顺心,当然要来安慰两句。《诗》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不管之前你我有什么矛盾误会,旁人给你气受,我总得回来替你撑腰。”
白澄紧张得脸色涨红,却又不愿叫内侍宫人进来,宁可孤身一人面对武功高强又不知来意如何的兄长。他紧紧握着腰间玉佩,里头也装了许多防身法器,甚至历代先帝留下的灵器,手指按在上面时,他就能鼓起几分勇气,看着烛火映照下越发俊美的兄长,狠狠拒绝:“我用不着你来看!这里是皇宫内院,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皇兄了,还不快离开!”
门外已经有内侍走动的细碎声音,院外还有一队侍卫执守,他们两人说话的时间久了,不知就会惊动谁进来。他早知道白明月是武道天才,可现在也至多是武师境界,若是碰上整整一队侍卫,再加上武师境界以上的侍卫首领,又怎么逃得过呢?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还会关心这个杀母仇人的死活,却控制不住心底的紧张和烦恼,五指越抓越紧,眼中的愤怒和委屈在烛光下清清楚楚地流露出来。
白明月却对他的排斥态度视若无睹,几步便走到白澄身边不到半尺处,手也放在这位小皇帝额头,只要稍稍用力便可弑君。不过他的手掌始终温柔不着力,只抿了抿白澄落在耳际的碎发,态度自然得就像他们的父亲还在生时。
白澄的头微微颤动,呼吸都显得格外废力,倒退几步,挥袖道:“你别这样,我和你之间有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白明月步步紧逼,态度温柔而又不容反抗,把他逼到了自己和书案之间,把那枚剪灯花用的小铜剪子递到了他手里:“你要是不信我,怕我伤害你,就用这个顶着我的咽喉,听我说完好吗?”
他握着那只柔软如棉的手,将剪子锐利的尖头顶在自己喉头,深遂包容的目光落到白澄脸上,怜爱地笑道:“阿澄,你以为我会伤害你吗?当初羊后几次害我性命,我杀了她,就算是一报还一报,扯平了,可你还是我弟弟啊。我这次甘冒奇险回来见你,其实也是为了帮你——你不是听任凝说,有龙夺了任卿的舍,跑到星宇秘境里去放我出来?其实他说得不全,那两条龙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掠夺咱们仙朝的龙气。”
“龙气?”白澄茫然地重复了一遍,那双总像是无辜的眼睛忽地闪过一丝锐利光芒:“你是说,那两条龙掠走了皇陵中的龙气?”
“不错。”他倒是来了玉京之后才知道,那位“龙皇陛下”不是哪儿冒出来的想当皇帝想疯了的鬼怪,而是一头真正的龙。再加上他要寻找的儿子,可不是两头龙么?
任家能拿这两头龙替任卿和徐绍庭洗白擅闯皇陵、私放钦犯之罪,他用起来更是理所当然。再掺上点皇室秘闻,半真半假的更能让人相信:“那两头妖龙是上界人皇打落九州世界的一对父子,为了重归上界,所以才夺占人身,闯进皇陵中吸取当年仙帝镇于其中的龙气。龙气一失,仙朝统治也不能稳固,我是急你所急,才特地自投罗网,回玉京来替你镇压气运。”
他的笑容越发温柔悲悯,浓浓的兄弟情谊在目中流转:“阿弟你不记得,你小的时候我有多疼爱你吗?我那天在灵前动手,也是因为皇后瞒下了父皇殡天之事,把我骗到那里,想要取我性命,一气之下才做了那些事,说了那些话。我若不是为了你和咱们白家的天下,现在还可以在外头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而不是站在这里任凭你抓捕。”
他放开抓着白澄的手,那只铜剪就在他颈间晃了几下,然后滑落到地上,清脆地响了一声。而他弟弟苍白着一张脸,袖里的双手微微颤动,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不就是一个皇位吗,我给你有什么,你若是不杀我母后,咱们还是兄弟……”
白明月嘴角的笑容越发眩目,将弟弟抱进怀里,安抚地轻拍着他的后心:“我身上有仙人所赠的武运,虽然比不上龙气,却也能镇压国运。为了我白氏江山和父皇的期许,你纵然不愿谅我,也暂且让我留在玉京吧?”
当年他行事急躁,泰半是因为羊氏眼看就要占上了皇太后的名份。有那个女人在,他就是躲进封地也不安全,才不得已行了险招。现在羊后已死,羊氏族人在朝中的势力再大,也不能把白澄盯得滴水不漏。只要他放缓心态,将兄弟感情经营得再深些,深到弟弟自愿禅位给他又有何难?
没等任凝的车驾回到荥阳,白澄就已经撤消了对白明月的通缉,只以一句淡淡的“他毕竟是先皇血脉,不该死于人手”就结束了朝上的争论。
消息是由飞鸟传递,比任氏的车队走得快,因此任凝得到这消息,还是在回家之后,由长子亲口告诉他的。
任卿坐在书房中,眉目间担忧之色溢于言表,跪坐着问任凝:“父亲,我想回玉京一趟。白明月称帝之心不死,现在他人在外头就已经够危险了,若是再无人提防他,只怕这天下早晚要换一个人来坐了。”
任凝对满朝君臣的恨意还没散尽,沉着一张脸道:“天下早晚也要换个人坐!他还想长生不老不成?这个仙帝有什么好的,只听了几句流言,就不分是非地把你们俩的官职夺了,我入京呈上证据后,也没见他给你们道歉。管他哪个人当仙帝,反正是他们姓白的关起门来让位,与我任家不相干!”
仙帝不是那样的人。任卿心里清楚,白澄的确是个软弱性子,可他既不暴虐也不偏听偏信,而且不会多疑猜忌大臣,能纳谏肯容人。虽然他不管是聪明英武的贤明君主,可如今天下太平,他也能平平安安地做一任守成之君。
除非有人谋反作乱,挑起战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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