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货币(1/2)
( ) 几人出了车间,在客厅坐下喝茶,谢纶辉还在看手上的那些钞票。( )此次印刷的钞票分为四种,最小的五厘,再是分币,再是角币,最后是元币。除了五厘币外,其他都是一、二、五的面值,元币最高的是十元。上面除了应该的图案之外,相应的数字都有满文和蒙文。
谢纶辉看完,问道:“小徐你们是想在关外多发小钞?”
王季同道:“是。”
谢纶辉道:“关外时局纷乱啊。再说如今日俄交战,几时能是个完啊。”
王季同道:“总有完的那一天的。不管哪国赢了,这生意还是要照做的。况且,现在东边道还是相安无事的,这些纸钞本来就是准备用在东边道的,奉天、牛庄和辽西那块倒是不敢去。”
王季同的说法谢纶辉倒是赞同,牛庄通商已经几十年了,各国在那里的关系都深,至于奉天,不管日俄两国谁占了都不愿意吐出来,日本的金正银行和俄国的道胜银行都会将之视为自己的地盘。现在王季同的布局只在安通奉铁路沿线,如此还是可行的。
谢纶辉赞许的点点头,又道:“前次含章说要把关外的豆饼、豆油运销到两江、闽浙一地,是否在关外用纸钞收货,货卖出后即将银两运回关外?”在谢纶辉看来,私人钱庄也好,银行也好,其纸钞都是借贷的凭证,在东北用纸钞卖货,那么卖完货自然要把银钱运回关外兑换之前的纸钞。如此循环才能产生信用。
这种朴素的货币理念在一个逐渐全面商业化的社会有积极的一面,也有不妥的一面,毕竟在现代商业社会,通过调控利率和货币供应总量是能左右经济的。王季同无法向谢纶辉解释如此深奥的东西。只说道:“豆饼肥效长久,比平常的农家肥好不少。两广的甘蔗田一般喜欢用这种肥料,两江、闽浙等地也多有使用,若绕过中间粮店、商行直接在关外收取,加工之后再运销到农户,获利还是颇丰的。至于豆油,除了食用之外,若是能用来制洋胰,那获利就更丰了。”
东北是大豆的主产地,但是按照资料基本分析东北都是出口原料,定价权和大部分利润基本都是被洋人所掌握。既然在东北立足了,杨锐可不想只作底层的种田的苦力,像味精产业一样吃透整个产业链是必定的。去年豆油氢化实验就已经开始——感谢高中化学教材,有机化学基础的第四章第一节有油脂氢化的方程式——具体的植物油氢化研究实验已经展开了一段时间,目前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成果出来。但现在陆行出品的肥皂里油基里就有两到三成的豆油,虽然植物油出来的皂基太软。但在油脂里占的比例少对产品还是影响不大的。如此成本可以省下一成。以后若是完全解决豆油氢化的工艺问题,那么皂基的硬度问题也自然迎刃而解,那时候制皂的利润将完胜味精。
谢纶辉没有想到那么多的东西,在他看来,只要运出来的豆饼、豆油在沪上不亏本,能够偿还关外的欠债不会亏钱那这个银行就是能办的。他抚着自己的胡子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不过,小徐可曾听说过铜元贬值一事?”
见长者有所赐教,王季同赶忙双手一礼,道:“还请楞徽先生赐教。”
谢纶辉也不是要卖弄。只是作为长辈对后辈的叮嘱罢了,他道:“这铜元庚子之前少有,庚子之后便开始泛滥。现如今,按重论价一两关银所买铜料可造铜元两百五十二枚,可若是将这些铸造成当五十文、一百文的铜元,再换回一两关银,只需一百四十枚。如此一进一出,可得利一百一十二枚铜元,若是铜元里多加铅锌等物,或是当一百文的铜元多些,这利可就是要超过一两了,可是翻倍的利。如今我大清有十六个造币局,八百四十六台铸造机,一年可铸十六万万多枚,我大清四万万人每人将有四十枚。如此多铜元充斥在市面上,终究有一日要出大事的。小徐要办银行,这铜元可是要留心一二的。”
谢纶辉说的其实是政府滥发货币使得货币贬值的事情,只不过吊诡的是我大清滥发的不是纸币而是铜币罢了。王季同这个概念还是懂得,道:“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要出乱子的,朝廷不管管么?”
谢纶辉笑道:“若是每日可铸币百万枚,则一年的收益可要有一百余万两了。如此厚利,地方的督抚怎么可能舍得停下来啊?”说到这他停了下来,喝了口茶。
说着好心,听者有意。王季同不由的想到了是不是可以利用铜元将来贬值的机会,把两江、闽浙、两湖、这些地方都占下来。当下拿着印好的五厘、五分的纸钞问道,“楞徽先生,几年之后这铜元势必要贬值的地厉害。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这种小钞在两江能否发行的起来,若是可行,又要如何准备?”
本是想好心告诫王季同不要去沾惹铜元,想不到他居然还能以攻对攻、化不利为有利的不拿发,虽然说的有些想当然,但是他的设想还是很有建设性的。谢纶辉茶喝毕,抚须说道:“小徐啊,如今这扬子江都是英国人的天下,洋人的纸钞在两江、闽浙之地流通不少。如果我们把纸币发在这里,不单是抢了汇丰银行的生意,其他的洋人银行也不会坐视不管。”
见王季同正在倾听,谢纶辉顿了顿,又道:“沪上钱业,先是票号,但雪岩先生之后,票号倒闭甚多,现在多是钱庄。这钱庄基本可分四种,为元、亨、利、贞四等,分工各不相同却又相互依存,而洋人的银行则是将这四等钱庄做的事情都集为一处。若是两江要发行纸钞,那自然银行要开遍各县,如此一来势必和各地钱庄水火不容了。”
谢纶辉不愧是在钱业上做了几十年,对此间水深水浅甚是了解。跳过这个话题,谢纶辉又道:“前次阿德所说。小徐是要老朽帮忙寻些精通西洋银行之人,以助小徐在东北办银行。估计是耳闻老朽参与管理了通商银行,其实啊,这银行的日常事务都是洋大班做主,老朽也就帮盛大人、陈老爷参谋参谋罢了。若是小徐要找精通西洋银行之人,还是得找洋人为好啊。”
王季同本想从谢纶辉这里找人的,谁知道他却这么推脱。通商银行就是找的一个美国人做洋大班,薪资是华大班的十倍不说,还是由汇丰银行推荐过来的,若是找了这么个人内部失和不说。银行的内部情况对于汇丰银行而言可是了如指掌。怎么也是不能让洋人做大班的,特别是沪上银行界的人到复兴会的银行做大班。谢纶辉言毕,又客套几句便告辞而去了。
谢纶辉已走,王季同本待去虞辉祖那里商议事情,适才在旁边招呼的印钞厂张坤却是有话要说。“先生,学生有话想说。”
这张坤是第一批管理培训班里面较为优秀的培训生。因为做事情比较细致。人也勤快,加上家里早先也是开钱庄的就被王季同安排在了金融这边,印钞厂因为都是洋师指导,张坤懂洋泾浜英语就让他来协助了,在他的管理下,几个月下来把印钞厂打理的井井有条。因为是钱庄世家出身。对谢纶辉说的一些东西倒很能分辨出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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