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下部) 烧谷会(一)(2/2)
“哦,天黑之前我都会在客栈里,您得空随便找个伙计叫我一声儿就行了。”兮兮爽快地说道。
“那行,一会儿再来叨扰姑娘了。”
兮兮笑着转过身去,刚想从那衰神背后飞快溜走时,楼下忽然响起了韩筝的声音:“梁兮兮!梁兮兮!死哪儿去了?赶紧给我出来!”
兮兮趴在凭栏上,往下敞亮大声地回答道:“韩——大——小——姐,您老人家又想干什么呀?”
站在离兮兮只有五步远的元胤听见她这嗓门,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眼角扫了兮兮一下。
韩筝仰着头,朝兮兮招手道:“快下来!我有好玩儿的跟你说!”
“什么好玩儿的呀?”兮兮晃头晃脑地俯身问道。她刚说完就感觉到旁边有束冰冷的目光扫来,斜眼瞟了瞟,正好看见元胤收回眼神时的不屑和冷漠。她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又念了一遍,长得帅死得快!
“下来嘛!保准是好玩儿的!今晚镇东头有烧谷会,你说好不玩儿不好玩儿?”
“是吗?”兮兮兴奋地笑道,“这个时辰去也太早了吧?”
“不早不早!”韩筝跳起来笑道,“吴叔他们已经开始搭架子了,我们去凑个热闹呗!兴许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好,你等着!姑奶奶我这就飞下来!”
“快点快点!”
兮兮很兴奋,扭头就跑,可严琥珀正好从房里走出来,站在元胤背后把路堵了,她差点就撞上了!好在她反应够快,宁愿斜身跟墙撞上,也不愿意跟这个喜欢秋后报复的家伙撞上。
严琥珀看见她那狼狈的模样,笑问道:“梁姑娘早啊!一大清早的怎么能墙过不去啊?”
兮兮揉着被撞疼了的胳膊,没好气地白了严琥珀说道:“那得怪我家掌柜的过道修得不够宽敞,明明该修三匹马都能过的道儿,偏偏省了本钱只修了这么点地方,能塞下两头驴子已经很不错了!劳烦,让让!”
“什么意思?”严琥珀听得半懂不懂。
元胤忽然转了转头,眼神莫名地看了兮兮一眼。兮兮毫不犹豫地白了他一眼回去,绕开严琥珀噔噔跑下楼。严琥珀还在自言自语道:“这丫头像是在骂人呢!”
“骂你是驴,没听明白吗?”元胤转过身白了严琥珀一眼道。
“什么?骂我是驴?那丫头……对了,”严琥珀指着元胤道,“她刚才说两头驴,那岂不是连您也一块儿骂了?”
元胤斜眼用你真够蠢的眼神看着严琥珀道:“你还能去揍她一顿?”
“这丫头……”严琥珀叉着腰低头看向院子里笑容满面的兮兮说道,“还真会骂人呢,不带一个脏字儿!”
“自己嘴笨就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主子,”严琥珀一脸正经地问道,“属下嘴笨吗?您不觉着是那丫头嘴巴太利了吗?比游夫人还更胜一筹!”
元胤用你没救了的眼神瞟了瞟严琥珀,一言不发地回房间去了。严琥珀很不甘心地自言自语道:“我吃了这丫头两回亏,不对,是三回了!这还是我严琥珀的做派吗?太气人了!”
夕阳西下时,客栈渐渐褪去了白日里的喧嚣,反而镇东头越来越热闹了。每年的今天是镇上举办烧谷会的日子。所谓烧谷会就是收割完稻谷后全镇老小聚在一块儿热闹热闹。
夕阳沉没时,天边只留下一道火烧云。镇上的小铺子早就关了门,干农活儿的也早早收了工,三三两两地结伴往镇东头的晒坝而去。一些客人听说有这么个习俗,一时好奇也纷纷往那儿凑热闹去了。
严琥珀从琼邀馆端了饭菜回来时问元胤:“主子,我听说晚上会有个什么烧谷会,您去不去瞧一眼?”
“不去。”
“去瞧瞧也无妨啊!”
“不去。”元胤尝了两口菜便丢下了筷子。
“要不,给您叫碗面来?”
“没胃口。”
“主子,您不能不保重身子啊!没力气哪儿能对付青易呢?属下给您叫碗面去,叫他们少放辣子。也不知道这儿的口味儿怎么这么奇怪,什么东西都辣死了。”
“别去了,”元胤抹了抹嘴道,“不想吃。”
“主子……”
“闭嘴。”
严琥珀只好坐了回去,想了想之后又说道:“主子,要不我们去看烧谷会吧?”
元胤抬起眼皮给了他一个再说就丢出去的眼神。严琥珀忙解释道:“主子,您想,我们老是守在这儿,青易即便来了镇上也不敢轻易靠近啊!何不趁今晚的烧谷会暂时走开,让青易以为我们放松了警惕,没准他就现身了!”
元胤沉默了一小会儿,起身道:“跟暗探们交代一声再出去。”
严琥珀忙起身道:“是,属下这就去!”
两人刚出了房门,就听见昭荀站在乔鸢房门口问一个伙计梁兮兮去哪儿了。那伙计笑道:“您这会儿寻她是寻不着的,那丫头一准去镇东头的晒坝了。她玩得正起兴呢,您还是明天再寻她来吧。”
昭荀点点头,打发了那伙计,抬头看见元胤二人便问道:“这是要出去?”
严琥珀道:“挪挪身子,让那该来的现现身。”
昭荀自然明白严琥珀的意思,点头道:“放心去吧,我在这儿守着。”
“对了,昭荀哥,你找梁兮兮干什么?还想买她家的高价药啊?你还不如直接差个人去成都买,那更实惠!”
“我就是想问她点事,你怎么还跟个姑娘较劲儿了?快去吧!”昭荀说完就回房间了。
元胤和严琥珀出了客栈,随人流往镇东头晒坝去了。还没走近晒坝,他们就听见一阵阵欢闹声。一个火堆在晒坝中央燃起,将原本已经漆黑了的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晒坝各处都是人,四周边沿堆满了捆扎成抱的谷草,正东方搭了个台子,仿佛有好戏要上演。
两人走到晒坝边沿,寻了个小坡处站着。严琥珀抄手笑道:“还请了唱傀儡戏的?办得挺像模像样嘛!”
元胤没回答,目光随意地扫向这喧闹的晒坝。耳边很闹,他的心很静,或者说很死,仿佛已经没什么可以惊起他心里那滩死水了。
不知谁说了一句什么,晒坝里的人忽然开始抱起四周的谷草往中央火堆里丢去,争先恐后,越丢越高兴,把那原本不大的火堆瞬间添得旺火冲天,烧红了半边天。
“这是什么习俗啊?烧谷草玩儿吗?”严琥珀笑问道。
“烧谷会,大概就是这意思。”元胤口气淡淡地说道。
“这真有意思呢!烧了谷草盼着来年丰收吗?”严琥珀说着说着忽然有点兴奋了,指着不远处的人群堆儿笑道,“主子,您瞧,那不是梁兮兮吗?真是个不怕死的小疯子啊!站那么近,不怕被烧成烤猪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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