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六章 璃(1/2)
“嗌!这倒奇了怪了。”程处默迷惑不解的看着王况捧着的那个物事,转头问徐国绪:“你确定这真是王二郎?怎地连建林酒楼出的辣椒酱也不认得?”
王况捧着的是个绿油油的透明罐子,透过罐壁,可以看到里面盛的就是辣椒酱。绝对没错,玻璃罐,大概有拳头大小,上面还带着个盖子,盖子也是玻璃的,还带着个纽,做得很是精致,王况旋了旋盖子,和罐子配合是严丝合缝的,就是放后世去,也是够资格摆到精品柜里的。这玻璃罐从器型上看就是大唐本土产的矮胖型,如果是西域流传进来的,几乎都是高瘦型。
“王二郎问的不是辣椒酱。”这里面最了解王况的林荃淼解释道:“他问的是那罐子。”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罐子,心里也是充满好奇心。
“一个璃罐而已,二郎要真是稀罕,改天某带你去内府库里转转,除了特定的几个外,相中了哪个,求陛下赏给你了就是,以二郎你这几日的成就,想必陛下也会答应。”徐国绪撇撇嘴,就王况手上拿的这个罐子,在日头下还是可以明显的看出有暇疵的,这样的罐子他还真看不上眼,内府库里多的是比这个好上千倍的,要说在宫里办事,其他不说,眼力那肯定是年年见涨的,见的好东西多了呗。
“切,内府库里的是内府库里的,那是皇上的,又不是你这吃货的,显摆什么,有本事,你拿个自己的给某瞧瞧?”见徐国绪一脸的不屑一顾,程处默不干了,又要去揪徐国绪的袍子。
“这叫璃罐么?”王况有点吃不准,仔细的摩娑着罐面,很光滑,绝对不是和埃及人烧玻璃器一样,先把原料配好后塑成器皿再去烧造,手中的这个应该是吹制出来的。不是说玻璃一直都是从西域传过来的么,就连在明清,玻璃都是稀罕物,怎么这才唐代,就有了玻璃?而且工艺已经成熟?
“嘿嘿,也有你王二郎不懂的。”徐国绪兴致一下就上来了:“此物由内府局烧造,不透亮者为玻,透亮者为璃,其中又以绿色之璃为上品,无色为下品。此物烧造虽说不易,但却又比玉石易得,且比玉石坚硬,唯一不足则是易碎怕滚水烫。”怕滚水烫这点王况理解,如果玻璃器皿的壁厚不均匀,灌进开水后就会被烫裂,从自己手中的罐子来看,壁厚明显变化非常的大,那么怕开水烫也就是理所当然。
“还有无色的?”听到说还有无色的玻璃,王况更糊涂,而且越听越惊心,无色玻璃,那不是近代工业发展起来后才有的么?许多穿越文里的主角不都是靠的无色透明玻璃发大财的么?王况又想到了那个华容道,一股凉意从脊背渐渐往上直冲脑门,两腋也被冷汗浸得湿漉漉的。完了,完了,如果真的是有人穿过来,把玻璃制造工艺带了过来,再加上自己这个不确定因素,两相结合作用下,那么历史的车轮就肯定要偏离原来的方向了,再大的惯性也拉不住。这个时候,他倒没有考虑穿过来的“哥们姐们”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见王况脸露惊奇,徐国绪难得有一次卖弄的机会,就给王况详详细细的讲了起来,王况听着听着,心就放了下来。
原来自周天子以来,匠人们便烧造出了无色透明玻璃,后来经过几百年的不断改进,渐渐的就有了绿色玻璃,又由于绿色玻璃比起无色玻璃来漂亮许多,因此一直都以绿色为上品。其中,由于匠人们的技艺有高有低,即便是绿色的璃也分了档次的,像王况手中捧的这种,杂质不少,绿得不纯的,通常便用来当作生活器皿,不过这也不是寻常百姓能用得起的,大多是世家和豪门大阀才用得起,而那些没有暇庛的就只能是皇宫里用,王况一直在建安,没见过也就不稀奇了。对程处默来说,一罐辣椒酱十分难得,自然要用最好的器皿来盛放,方显尊贵。(这里啰嗦下,玻璃在公元前三千多年由埃及人发明,在公元前一千年,当时的西周,就已经烧出了无色透明玻璃,这些都是有史料可查的,至今中国历史博物馆里还保存着不少晋隋时期的玻璃器皿,其造型是典型的中原文化特色,非常精美。只不过对当时的工艺来说,烧造玻璃还是比较困难,匠人们又大多根据经验来调配方,因此成品率不高,且玻璃又易碎,所以传世的就非常稀少。)。
若真如此,那么,冬天对长孙皇后来说,就不会那么难熬,无色玻璃,可做的事情很多,装个玻璃窗,让长孙皇后在屋里晒太阳,不要受冷风吹着;建个温室,冬天也就能种绿色蔬菜。王况越想,心里就越是按捺不住的痒痒了起来:最好是多搞点无色玻璃,运回建安,以后冬天就不用总吃菘菜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搞清楚,现时能不能烧造出平板玻璃来,不要求很平,只要是平的就可,即便是烧成瓦片状也是很好用的,这又不是什么精密配合的东西,只要能透光,其他都是很容易解决的问题,比如说玻璃的粘合,糯米饭捣烂了加猪或牛或羊肝和鸡蛋清搅拌在一起就是非常好的粘合剂,王况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次摔破了一个大碗,大表哥就是这么粘的,再在外面箍个铜箍,那个碗还用了好多年的时间。
看来穿越文里说的也不一定准,不过王况却是忘了,他自己看书是走马观花看得很快,基本上所有穿越文里说的玻璃制造工艺都是在原来的基础上改良成可以大批量生产的工艺,并不是说把玻璃工艺带了过去,这二者可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能不能烧平的或者是瓦片状的?某有大用。”王况有点忘形,也一把揪着徐国绪的袍领,和程处默一左一右的,倒是很对称。就是苦了徐国绪,被两人拉扯着,袍子都快散了。急得他大叫:“放手,都放手。”俩人听了后互看了一眼,哈哈大笑,就都放了徐国绪,只有尉迟保琳再一个劲的叫:“莫放莫放。”活脱脱的就是惟恐天下不乱,正是他那逆反心理起怪了。徐国绪得了解放,夹起几块卤肉,一把全塞到尉迟保琳嘴里:“吃你的,莫来添乱。”
“二郎你先说说,你要这璃做何用途?”闹了一会,徐国绪就不再折腾尉迟保琳了,还是王况问的事情要紧,从王况紧张的神情来看,他要这平的或瓦片状的璃肯定是有大用途。王况紧张的,他自然就紧张,谁让他现在几乎是和王况栓在了一根绳上呢,即便不是栓一根绳上,可旁人眼里他徐国绪的荣辱却是和王况紧密相关的,王况荣,则他徐国绪在内府监的位置上就能坐得稳当当的,王况要是跌了,他也得玩完,还要回去继续做他的小黄门去。
左右也没什么不相干的人,程处默他们几个都是勋贵子弟,对长孙皇后的病情也是一清二楚,没什么好隐瞒的,王况就示意他们把家丁都遣远了,林荃淼一见,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还是不听为好,就拉了孙嘉英跑去找王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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