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我意天下 第十五卷 第四章 秘密交易(1/2)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十月自由都市联盟耶路撒冷
当那重重的一拳硬撼在脸上,就算是冰冷的金属面具,也隐藏不住公瑾错愕难当的表情。
痛楚与惊愕,同一时间在公瑾心中出现,与上次的毫无防备不同,这次尽管并没有以十足全力击出,但却也是确信这个防御能有效,所以才出手的。现在再次被人一拳痛殴在脸上,那就代表自己对敌人实力估计有误,这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我刚刚……打中了吗?)
从高度集中的精神状态解放,妮儿感受到拳头上那实在的压力,这才确信自己所造成的伤害。而攻击倾向强烈的她,脑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要趁胜追击,如果让敌人像暹罗城那次一样,借力拉远距离,隐匿身形攻击,那就很难对付了。
意随念转,妮儿贯力于臂,天魔功集中拳上,趁著已经欺近身边的机会,再一次举拳轰发过去。
然而,妮儿却忘记了,这一战与暹罗之战的情势不同,公瑾的战斗目的不仅止于试探,而是确实的毁灭。刚才那一拳,确实是超越实力发挥的奇迹,然而……
“所谓奇迹这种东西,是不可能频繁地出现的……”
公瑾冷冷地说著,妮儿的拳头才刚刚扬起,腰间腹侧就是一阵剧痛,在她惊讶地想著,为何在这样的近距离,鞭子那一类的长兵器仍能发挥杀伤力时,同样的疼痛出现在身体右侧,公瑾的鞭笞在她腹侧撕裂了一道长长口子,鲜血淋漓,跟著就将她击飞出去。
血洒长空,妮儿飞出数十尺高,攻击公瑾的意图,变成了可笑的妄想,但这想法并非后继无人,就在公瑾一口气以长鞭连击,将妮儿重创击飞,急需回气的当口,一朵光云与银龙飙射而至,犹如破开怒海的惊电,直逼向公瑾的胸膛。
“米迦勒!”
这一枪来势极狠,米迦勒等若是以妮儿作饵,当公瑾重创妮儿,气势与力量都有所下降时,一枪直刺过来。枪势太快,公瑾也来不及挥鞭挡架,百忙中唯有双手齐出,以擒拿手法挡架刁锁,在千钧一发之际,锁住长枪。
白鹿洞绝学,确实就有其非凡独到之处,当两股力道激烈对击,公瑾双臂肌肉不住扭曲,血筋浮凸,型态可怖,但终究是给他环转双臂,把米迦勒的银枪给锁住。
枪劲击中原先的伤口,鲜血再次流下,但枪尖仅仅贴著皮肉,无法再进,米迦勒皱起眉头,正要鼓劲再攻,缠卷在公瑾腰侧的长鞭,忽然动了起来,像条灵蛇般飞窜旋绕,一下子就顺著银枪往上卷,缠住米迦勒的双手。
公瑾的双手正全力锁著银枪,长鞭的变化,是他纯以内力潜劲透过肌肉催动,妙至颠峰,一下子就缠住米迦勒的双手,两人的内力透过枪、鞭,激烈对击,相互牵制,分不出胜负。
攻击一时受阻,但只要米迦勒再催劲道,银枪就可突破公瑾的擒锁,刺穿他胸膛;甚至只要一旁的王右军攻过来,内力被牵制住的公瑾,全然没有抵御能力。这种劣势公瑾不会不知,那这么做的意图……难道是为了攻击所作的准备?
但他此刻双手不能松开,长鞭又给自己的银枪困住,剩下来可能的攻击策略,除非有帮手藏匿,否则无法进行,然而四周环境一目了然,有什么高手能在这时帮他完成攻击呢?
(难道是……)
米迦勒忽然有一丝明悟,但是却已经晚了一步,刹那之间,她脑里出现很多东西。
在耶路撒冷学艺,武功远远超越圣教中所有人后,以灭魔使者的身分前往日本,为圣教洗刷两千年来所蒙受的耻辱,诛灭师门的败类。从与那人相逢的一刻起,自己单纯的生命与信念,产生了改变。
在日本,发生了很多事,那是自己出海之前所不曾料想过的,因为这些经历,自己在日本突破地界,拥有了旁人梦寐以求的力量,然而当自己不得不黯然离开日本,灵魂中的一部份就在那天死去。
而后,艾尔铁诺的中都之战,自己听到了那个人的死讯,尽管没有第二个人晓得,但自己残缺不齐的灵魂,快速地濒临瓦解,当耶路撒冷遇到敌袭,自己拼命作战,但奋战的却只剩这个冰冷躯壳,躯壳里的灵魂,早已随著那份无奈消逝不见。
最近在夜里,自己常常好奇,那个总是以一副悠闲表情笑著、明明已经几千岁高龄,却总是对事物感到新奇的老男人,当他在中都灿发最后光彩时,是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死亡?
自己想不出来,因为在记忆里,所有关于他面孔的印象,都是那么温柔地在微笑著,一如此刻,那种熟悉的笑意看来是这等亲切。
为什么会突然看到他的笑容呢?
当这问题浮现在脑海,米迦勒的意识回到现实,只觉得胸腹之间一片火辣辣的剧痛,已经给某种强大力量透体贯过。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隆。贝多芬的铸造技术,可以让光炮连续轰击半个时辰,不会过热,刚才之所以停下光炮,是我为了要诱使你们上当,故意把光炮停下的。”
公瑾淡淡说著,藏在金属面具之下的目光,如水晶般冰冷无情,看著眼前已经伤重的敌人,再次下了光炮轰击的指令。米迦勒的内力,正与自己全力对峙,谁也奈何不了对方,换言之,护身气劲根本不足平时一成,只要有个等级数的武者攻击过来,立刻就能致人死命。
八道强天位出力的光雷,以无比天威轰击下来,结实击中米迦勒没有抵御之力的躯体,在贯体而过的同时,整个摧毁腑脏,血肉馍糊,造成严重创伤……这也是她的致命伤。 。
当运行、储存真气的腑脏化为乌有,米迦勒的内力就无以为继,更没法抵御敌人的攻击。双手虽然还坚毅地握紧银枪,死也不放开,努力往前突进,但疲软的双膝却跪到了地面。
“团长!”
王右军在适才的突击中,同样是受创不轻,好不容易配合米迦勒的攻击,快要突破到公瑾身边,却被三枚轰击下来的光雷挡住,才一耽搁,变化已经发生,惊得魂飞天外,待要咬牙挨上几枚光雷,冲过去援护,却见公瑾放开了双手。
在这个时候放手,公瑾并不是想要弃战,而是要用他最擅长的攻击模式,给予面前这个不简单的女人最后一击。
手臂一抽,长鞭像是得到了生命般,乱舞翔动,封锁住周围十尺的活动空间,完全堵死敌人逃逸或得到援手的可能。
口中不住急涌出夹带碎块的鲜血,米迦勒抬起头来,一双明眸已经涣散无神,全不复先前的凌厉,但公瑾仍看得出来,这双眼睛里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没有对生存的挣扎,只是一心一意地把长枪再挺前一寸。
“了不起的女人,到死仍然没有改变你的信念,不得不与你为敌,公瑾真的深以为憾。”
话声中,满空乱舞的长鞭汇聚力量,与急轰下来的六道光雷配合,彷佛天殛之,重重击在这具已经残破不堪的躯体上。
当炫目强光几乎烧烙进眼瞳,米迦勒缓缓闭上眼睛,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看见了吗?时贞学长,我支撑到最后了……)
这一句悄然无声的心语,没有任何人听见,也不需要任何人听见。就在几乎燃亮整个空间的强光、掀飞耶路撒冷的强烈暴风中,米迦勒被彻底粉碎,完全不存在于这世界上。
目睹这些过程,公瑾有些许的感叹,但他更需要的却是立刻运功回气。适才与米迦勒的内力比拼,她几乎是不顾性命地运力猛攻,自己虽能施计获胜,但损耗却也极大,现在一举杀毙强敌,就该回气调息。
米迦勒是很强的对手,如果不是用计谋诱杀,光明正大地决战,自己纵使能赢,但胜负却绝非短时间内能够决定,所以只能以伤势、诡计,换取她的破绽,提前将她除去。
当战斗结束,公瑾环顾四周,想确认他之前所担忧的风险。
耶路撒冷的城楼上,已经没有半名守军了,刚才那么强烈的天位战,理所当然地波及到该处,但是城中隐约传出惨嚎,还有一股若隐若现、令自己不安的剑气感觉,显然城内也有战局在进行,奇雷斯已经进去了。
那个少女山本五十六不见了,适才她被自己一鞭远远击飞,但却不该致命,受创之后不晓得藏匿在哪里,要把她找出来才行。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公瑾望向西南方,确认著一些事情,不久之后,他转过头来,看著朝自己走过来的王右军,脸上出现笑容。
不是那种阴险的冷笑,公瑾的笑容虽然有几分无奈,但九成以上是一种极为欣喜的微笑。
“四师弟,今天我要很认真地谢谢你,没有你的帮助,我没可能这样赢得耶路撒冷之战。”
当公瑾与白夜四骑士开战,耶路撒冷之内乱成一团的时候,待在城内的泉樱,很好奇公瑾为什么没有派兵抢攻,趁隙夺城。
不过这个疑惑很快就被想通。当几名强天位武者一起动手,所激发出来的暴风与冲击波,几乎快要把耶路撒冷掀翻过来,这样的情形下,派兵过来攻占,那只是徒然增添己方的死伤。
当日在北门天关,陆游和天草四郎对战,几招之内就把北门天关毁得乾乾净净,不过这多少是两人刻意为之。在相互拆招之时,对于释放出去的能量不做保留,任其冲撞北门天关城壁,一招就把北门天关的建筑弄垮。
但白夜四骑士却是为著耶路撒冷而战,就连深具文化修养的公瑾,也不愿意因为战火而损毁这座古城,所以彼此交战时,天心意识锁紧每一分能量的流动,尽量压低比拼时释放的狂乱能量,若非如此,早在四名强天位武者开战的第一招,就可以把耶路撒冷的城壁摧毁大半。
隐敛起气息,泉樱就站在城楼上,看著数百尺外的天位战。不住把米迦勒出神入化的枪术,与龙族神功比较,默默思悟,对于公瑾师兄那鬼神般的长鞭,更是为之震骇。
假如自己身在战场,协助抗敌,那该怎么应付呢?这个答案琢磨良久,却是想不出结论。
当妮儿、王右军遇险,泉樱眼看情势不妙,就想下去助攻,但是甫才一动,一股凌厉剑气就将她笼罩住,散发著明显的威胁意味,只要她稍稍一动,剑气的主人就会攻击过来。
泉樱无法理解,又不愿打一场可以避免的迷糊仗,只能做出撤离的决定,几下飞跃,回到之前藏身的地方,看到仍在屋里喝茶的海稼轩。
这时,外头街道已经是人声喧哗,整个耶路撒冷乱成一团,无论军民都惶恐不安,圣殿骑士们开始照著之前的安排,把百姓从北门送离开。泉樱连门也来不及开,直接由屋顶破入,还没开口问话,海稼轩就抛递一杯茶来。
“我不是回来喝茶的。”
“我知道,但你之前出去的时候,也只说是出去看看的。”
“你就为了这个理由,把我找回来?”
“对。”
泉樱为之气结,这个有道之士的迂腐程度,简直不可理喻。出去看看,这是自己挂心战事,离开此地前随口交代的话语,当看到战事情形不利,理所当然要出手帮助,不然难道只是去当观众吗?
可是,泉樱到底不是妮儿那样的冲动型,很快就冷静下来,想到海稼轩可能的用意,道:“你不希望我介入这一战,为什么?” 。
“周公瑾一生战无不胜,因为他从来不打赢不了的仗,你知道吗?”
“听人说过。”
泉樱以前就听师父陆游说过,二师兄周公瑾对胜利的要求极其严苛,一定事先布局妥当,到了万无一失的情形才肯发动。虽然每场胜仗之前,他的胜算在考虑变数后都只有八成,不过当一场战役的胜算不足五成,他宁愿耻辱地撤退,也不浪费实力。
“这一仗,是周公瑾发动的,以他的个性与才干,断不会留下可以让你掌握到的破绽,不管你参战与否,都不能改变这一战的结局。”
“所以……如果要战胜二师兄,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能让他挑选战场,必须抢过战争的主导权,由我们来设计战争,把他变成应战的一方,才能战胜,这就是你的意思吗?”
“你很聪明,我很庆幸自己不用和蠢人沟通。”
“和有道之士在一起久了,整天听些雾里藏花的禅机,磨练思绪,当然不会变笨,只不过脑袋却越来越糊涂了。”
泉樱微微一笑,手上却把朱枪握得更紧。海稼轩说的是实话,拦阻自己也是一片好意,照她以前的风格,当知道事情已经不可为,就会撒手不管,冷静地站在一旁观战,搜集资讯,为下一次的战斗累积筹码,不用无意义地弄脏双手……这也是典型白鹿洞弟子的风格。
可是,出嫁之后,渐渐沾染到丈夫的个性,觉得每一场战斗的过程中,都存在著某些意义,纵然无法获胜,还是能学习到什么,而且,如果要搜集资讯,亲身体验总比旁观要实际,所以她很快就有了决定,要去助耶路撒冷一臂之力。
“嘿,好好的仕女不当,偏偏去学什么母猴子,可笑。”
“真是抱歉,众生平等,我并不觉得当母猴子就有什么不好的。”
当泉樱这么说的时候,九天之上的轨道光炮开始轰击,妮儿等人陷入苦战,泉樱和海稼轩身在城中,没有成为攻击目标,反而不受影响,只是看著满天的光雷乱舞,两人心中都是深深为之撼动。
“看,我就说过,周公瑾不打没有胜算的仗,他的出手不是为了作战,只是收割成果而已。”
海稼轩若无其事地说著,不过当见到光雷轰击越来越强烈,他的脸色也阴沉起来。
“周公瑾……这一趟你也算是下足本了。”
看著光雷如同天火般坠下,泉樱觉得有些难过,因为二师兄的这项武器,绝不是突然冒出来,而是秘密筹备多年,只怕连师父陆游都不知道。那么,他之所以累积这些秘密实力,是为了在有危难发生时,帮助师门扫荡奸佞邪恶吗?
泉樱知道不是的。正因为明白不是这样,她才觉得悲哀。尽管自己已经与二师兄走向不同立场,但她仍不希望自己前半生所憧憬的师门,到头来只是这么一回事,师徒间的情分,比一张白纸更薄,一切都是虚伪的游戏。
“不用露出那种表情,人类的历史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子弑父、徒杀师,你大可把这看做是历史兴替的一部份,弱肉强食,新生代藉此取代老朽无用的旧人,完成世代交替,推动新的历史,我想陆放翁对这天一定早有准备了,一生都在搞这些东西的他得到这种收场,大概也会含笑九泉!”
泉樱不晓得该把这些话当作是安慰,亦或是嘲讽。同行时日越长,她越觉得海稼轩与师门有旧,甚至和恩师陆游有关系。
与源五郎相比,海稼轩的相貌虽是少年,但却多了一种不符外表的沉稳老练,听他说话的感觉,自己常常不自觉地将他当成尊长看待,假如不是有源五郎这个上当经验在先,自己几乎要认为,海稼轩就是那名无人知晓的大师兄。
当光炮的轰击停顿,泉樱一度觉得疑惑,犹豫著是否该把握时机,但却被海稼轩阻止。
“与周公瑾对战,看到机会,你应该觉得忧心,而不是喜悦。一个算无余计的人,至少会准备三样后著应变,这个太古魔道机械失效,他的第二样后著就会出现,他的敌人如果不趁这机会撤退,胜负……就会比正常情形更早分晓。”
“我相信二师兄的能力很强,但你这样说,会不会太盲目了一点?他是个人,不是神,我不相信没有人能在他设计的战场上反败为胜。”
理性思考,是泉樱所相信的应对之道,可是听她这么说,海稼轩只是看了她一眼,很平淡地说话。
“要在周公瑾设计的战场上反败为胜,有两种人……”
“哪两种?”
“第一种人,有著比他更缜密的思虑网,推算得比他更精、更准,在他已经撒好的网上,再撒上一张更大的网,把他反网在里头。雷因斯白家,出过这种人……”
泉樱知道海稼轩指的是谁。雷因斯内战爆发时,透过青楼传递的情报,泉樱晓得白家出了一个天才战士,以一人之力睥睨当时,连败雷因斯、艾尔铁诺的高手,即使是二师兄都在他手里吃了亏。然而,这个人随著内战结束而殒落,现在不可能再出现。
“另外一种人……”
海稼轩忽然笑了,泉樱从来没看过他笑得这么无奈、这么讽刺。
“也许武功不强,也许思虑不周全,甚至连算数都算不好,但是……这个人能够吸引天运的动向,逢天承运,背后有著苍天作靠山。遇到这种敌人,周公瑾又怎么能不败了?”
乍听之下,海稼轩似是在说“运气好就行了”,但细细咀嚼之下,泉樱却感到很深的宿命论调。
正自出神,天上再度响起的光雷爆响,把泉樱惊醒,尽管海稼轩多次表示这次只要观战,但泉樱觉得自己对妮儿的安危有责任,若是这个小姑有什么损伤,日后用什么脸去向夫君交代,所以预备赶赴战场,但仍是给海稼轩拦住。 。
“什么意思?你还是要阻拦我吗?”
“不,这次不是,只是想要告诉你,手痒想打架不用跑远,这里就可以了。”
海稼轩说完,右手合并剑指,作出几个东方仙术中的符令手势,往地下一指,只闻一声轰然巨响,泥土翻开,某样东西从土里头冒了出来。
“咳、咳!老天!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钻到地府了吗?”
熟悉的声音,在泥土翻迸声中传来,从地上冒出来的,赫然是三个人,在看清楚双方面孔后,冒出来的人、地上的人,一起发出惊呼。
“俊太郎、枫儿姊姊,还有……妮儿!”
泉樱真是很吃惊,姑且不论该在战场上的妮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有雪、枫儿更是两个与此战无关的人,现在居然一起来了。
她感到讶异,但是见到她的另外一方,惊讶情绪却有过之,尤其是有雪,在把头脸上的尘土拍抹掉后,看了看身前的两人,眼睛几乎凸了起来。
“俊太……不,有雪,你们都没事?”
很温和的问候,但换来的却是一阵疼痛。有雪拿著卷轴的手,行动如风,重重在泉樱头上敲了一记。
“唉唷!”
泉樱吃痛,才刚问出一句“为什么打我”,有雪已经连珠炮似的骂了起来。
“你这个寡廉鲜耻、见异思迁、招蜂引蝶、蛇蝎心肠、脑满肠肥的淫乱女人,浸猪笼去!”
“胡说,我哪有脑满肠肥?我也从来没有蛇蝎心肠……”
当有雪疾言厉色地大骂,说到蛇蝎心肠这字眼时,泉樱心中一惊,目光飘向妮儿,想起当日的枯耳山事件,手掌不自觉地颤抖,险些握不稳朱枪,但听有雪越说越不对劲,这才出言反驳。
“还敢狡辩,才不过多少时间没见,你就勾搭上一个头发白脸也白的小白脸,还跟他私奔到自由都市来,送了一顶好大的绿帽给我老大戴,他本来就已经够衰了,现在你居然还把他送进稷下市立动物园去!”
泉樱听得糊涂了,问道:“他为什么去动物园?”
“乌龟当然要送进动物园罗,不然难道要高挂在象牙白塔顶端丢人现眼吗?孰可忍、孰不可忍,你这种背夫偷汉的行为,就连我这个闺中密友都看不过去,现在我要站在男方亲友的立场,代替我老大惩罚你,在你白嫩嫩的小脸上亲一下……啊呀!好痛!”
越说越不像话,当有雪趁著泉樱惊魂不定,要飞扑过去占点便宜,后头回复手脚力气的枫儿,用剑柄在他后脑重重敲上一记,把这居心叵测的雪特人击倒在地。
接著,就是两女对望,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表示著对彼此的善意,原本她们在日本时就有了不错的情谊,只不过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来开口而已。
不过,当枫儿的目光望向海稼轩,顿时便得凌厉许多。对陌生人不抱持好感的她,对这名明显散发高手感觉的少年,先采取了戒备的态度。
泉樱也不知道该怎样介绍身边这人,气氛一时非常紧绷,海稼轩却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意思,你们平常都是这样子说话的吗?很有意思啊!”
爽朗的笑声,夹杂在连天烽火喧哗声中,显得很不协调,但却化解了这边的紧张感觉,泉樱也苦笑著向众人介绍。
“这位是……来自白鹿洞的有道之士,海稼轩。”
枫儿略为说明了自己三人的情形。在艾尔铁诺大营中的所见;她与郝可莲交手时,突然被有雪拖入地下;在前往耶路撒冷的潜行中,发现被击飞的妮儿,趁她落地瞬间一并救走,但要再潜地行走,却忽然被一股莫名力量牵引,离开地底,到了此处。
“我想是身边这位有道之士作的影响。听说东方仙术中有土遁一门,应该是他改变地脉流向,把你们引导过来!妮儿怎么样了?”
妮儿的情形相当不妙。公瑾那一鞭出手极重,如果不是被米迦勒阻断,这一鞭就取了妮儿的性命。饶是如此,她腹侧被撕裂出一道长长口子,血流如注,腑脏受到强烈震动,被枫儿等人救回时,早已经失去了意识。
泉樱略通医道,枫儿也精于急救,但仓促间都觉得这个伤势恐怕不好处理,怎料海稼轩蹒跚地往前跨上一步,瞥看一眼,左掌伸出,凌空虚按一下,妮儿忽然发出“呃”的一声,身体一软,颈子往左斜垂,竟已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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