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英雄还是罪人(1/2)
家!
看着长安高大的城墙,凯旋而归的杜睿心中所能想起就只有这么一个字了。
这样的时刻杜睿此前也曾经历过,当年远征西域,奔袭薛延陀,在域外留下了赫赫威名,为华夏民族建立了丰功伟绩。
就是在这里,杜睿享受到了作为一个为国征战的将军,所能享受到的一切殊荣,朝中五品以上的文武群臣一律出城迎接,纵马朱雀道,承天门前,太宗亲自接见,可以说,杜睿的功绩,在那一刻几乎达到了巅峰。
但是紧跟而来的确实罢黜,就好像当年一样,黯然的离开了长安,离开了大唐的政治中心,回到了杜陵。
看着不远处迎接的队伍,杜睿的心中不再像当年那样激动了,他变得异常平静,好像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出了趟远门,现在有回来了一样。
大唐!
这个让杜睿魂牵梦绕的王朝,一个如梦如幻的王朝!
魏晋的颓然之风早已被大唐的尚武刚强躯散,在面对异族的时候,每一个华夏子孙都挺直了脊梁,高昌,焉耆,伊吾,薛延陀,吐谷浑,契丹,高句丽,百济,新罗,这一个个名字,在对手的手中灰飞烟灭,更让这挺直的脊梁加上一层耀眼的辉煌。
后世子孙在谈论古人功绩的时候将不再只有汉武雄风,杜睿用自己的双手,在青史之上,也落下了自己的名姓,可以说,如今杜睿的成就,已经不输给任何一个先贤了,蒙恬远阙匈奴数百里,卫青,霍去病封狼居胥,如今杜睿为国开疆拓土,功业足以彪炳春秋。
“兄长!可准备好了!”一直跟在杜睿身旁的苏麟问道。
杜睿淡淡的一笑,道:“千百万敌军,我尚自不惧,如今回返长安,又有什么可准备的!”
苏麟可没有杜睿这么轻松,在回师之前,他就已经听说了,朝中一些大臣,还有民间的一些学子,正在纷纷上太宗皇帝,要求严惩屠夫杜睿。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历史的重演,当年杜睿得胜还朝之后,却被罢黜长安的一幕,似乎又要上演了,苏麟不得不担心。
如今大唐虽然名将辈出,然而相较于杜睿来说的话,还当真无有出其右者,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大舅哥,自己的兄长,自己战场之上的老师再遭受一次同样的命运。
杜睿虽然看上去好像对待什么都不在意,但是苏麟和杜睿接触的时间久了,却对杜睿的内心一清二楚,在荣华背后,杜睿事实上是很寂寞的,他实在是不想杜睿这个寂寞的人,再遭受一次相同的打击了。
紧紧的握了握手中的长枪,苏麟暗自发誓,如果有人胆敢为难杜睿的话,他也拼的落下一个屠夫的罪名,和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拼了。
大军行到城门前,杜睿翻身下马,上前和诸位前来迎接的大臣见礼,有很多人来了,也有很多人没有到,李靖,他的老师来了,房玄龄,这个对他青眼有加的长辈到了,还有魏征,他也来了。
“何敢劳动诸位大人,在下诚惶诚恐!”
远离了战场之后,杜睿依然像当年一样,对待任何人都是温文尔雅,举手投足之间,像极了大家子弟。
李靖大笑着上前,将正要行礼的杜睿拉了起来,道:“不可!不可!承明为国征战,劳苦功高,你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我等不过是在此处吹吹风,又有什么辛劳可言!”
房玄龄也跟着说道:“奉圣上旨意,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杜睿,可纵马直至承天门!”
房玄龄说着话,眉头确实紧锁,似乎有些心事。
杜睿自然心知肚明,却也不点破,又叙了几句话,翻身上马,一挥手。
“全军进城!”杜睿当先策马进城,享受着胜利者应得的光荣。
随着杜睿骑马穿过城门,长安城内顿时响起了阵阵鞭炮声,飞舞的花瓣,喜气洋洋的百姓,在杜睿等人进城的一刻,骤然将长安这座大唐首都装扮成欢乐的海洋。
夹道欢迎的人们用崇敬的眼光注视着这些凯旋的英雄,一阵阵喧哗里透露出来的皆是发自内心的自豪,一种身为华夏子孙的自豪。
曾几何时,炎黄苗裔在那些异族人的眼中只是可以任意欺凌的对象,甚至只能被当成两脚羊,才能体现他们的价值。
可是如今,华夏雄风再起,那些不可一世的异族胡人在华夏民族的面前只能战战兢兢的生存,极尽恭顺的侍奉着大唐帝国,以避免覆灭的厄运。
突厥,薛延陀,吐谷浑,高句丽,这些曾经都带给华夏民族伤痛的蛮族一个个的在大唐的刀锋之下覆灭了,而华夏民族则在这一次次的战争之中,重新崛起,毅力在寰宇之内。
杜睿看着街道两侧拥挤却并不混乱的人群,心中也满是自豪,为了这些同胞,不管是什么样的责难,他也毫不畏惧。
他深知自己此番回来,定然少不了被人责任,一向自诩为仁义表率的儒家肯定是要跳出来,和他理论一番的,契丹被灭族,高句丽连屠数城,这些都会成为那些人的口实,对他大加攻击。
然而对那些平民百姓来说,他们并不认为杜睿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那些异族既然可以累次南下,为祸边关,屠戮百姓,为什么他们就不行,为什么他们就只能宣之以仁义。
可是,突如其来的一面横幅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在反应过来之后,紧跟着的就是无比的愤怒。
一群生模样的学子,打着一面写着“屠夫!冉贼!”的横幅,领头一人浑身重孝,手里捧着写有“至圣先师孔圣人之灵位”的灵牌跪在地上,堵住了杜睿等人的去路。
这是怎么一回事?
百姓停止了欢呼和庆祝,疑惑的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生。
杜睿的目光也是一凛,骂他是屠夫,他还不觉得怎样,可是那些人居然在冉闵姓氏之后,加上了一个贼字,这个杜睿就不能原谅了。
在杜睿的眼中,冉闵可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大英雄,当年要是没有他的数道《杀胡令》的话,华夏先民,炎黄苗裔恐怕早就已经断绝了。
可是这些生居然斥之为贼,杜睿岂能不怒。
其实在这个时候,对于冉闵这个汉人的大英雄,无论是朝中,还是民间都是褒贬不一,即使是在后世,那些华夏民族上的大英雄们纷纷登上大银幕,故事翻来覆去的被炒了无数遍的时候,冉闵的事迹却很少会被人提起。
那些脑袋空空的卫道士们,更是直斥冉闵阻碍了民族大融合,一个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登上《百家讲坛》,将冉闵大贬特贬,恨不得将这个挽救了炎黄苗裔的大英雄挫骨扬灰。
杜睿在契丹,在三韩所做的一切,中原早就流传开来,那些饱受外族欺压的百姓对此没有半点儿意见,当年隋炀帝杨广为显示自己的大国风范,曾下令凡外族来中原之地,一律吃不付帐,住不给钱,再加上现有突厥,薛延陀,后有契丹等族时常为祸边廷,这让百姓对外族之人恨之入骨,杜睿等人的行为他们支持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反对?
但那些读人却不这样认为,不但不已扫平契丹,三韩为荣,还四处大肆宣扬杜睿的残忍好杀,冷血和暴虐,将杜睿视为英雄的百姓哪里会听那些腐儒的话,一听有人污蔑杜睿,脾气好的最多说上几句,脾气不好的一顿老拳就揍得那些腐儒找不到北。
可是这些腐儒倒也当真有几分韧性,居然到长安来,准备在所有人面前与杜睿辩驳,揭穿杜睿的真面目,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隋唐之际,儒道并不如何兴盛,在经历了五胡乱华之后,汉武帝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事实上也没什么市场了,杜睿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儒家思想最为薄弱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自从隋文帝杨坚开科取士,在很大的程度上刺激了儒家思想的发展,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将我比作武悼天王?我可当不起这个称呼!”杜睿看了看那横幅,勒止了跨下的马,突然笑了。
“你当不起?你的暴行比之古之白起犹有过之,而无不及,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天怒人怨,人神共愤,冉贼屠杀无辜百万,更是天理不容,而你在契丹,在三韩,屠杀的平民百姓不下一百五十万,连老幼妇孺也不放过的人,莫说是白起,冉贼,就是历朝历代所有的屠夫加起来,也没有你残暴,你来说说,你有有什么资格被万民景仰?”一个生跳起来指责道,看起神态,颇为慷慨激昂。
苏麟闻言,登时大怒,若不是杜睿就挡在身前的话,恐怕此时他已经冲上去,在这个生的身上,留下一个透明窟窿。
而一众追随杜睿上过战场的将士们,听后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刀枪,对眼前的这些生露出了杀机,特别是那些曾经跟随杜睿在七宝山阻击泉盖苏文大军的将士,更是怒不可揭,全部将手按在刀柄之上,齐齐望着杜睿,只要杜睿一声令下,便上前将这些生全部砍杀。
“我说我当不起这个称呼,不是说我杀的人没有武悼天王多!”杜睿说着,突然翻身下马,走向那跪在地上的生,“而是白起,武悼天王之功,是我不可比拟的。”
“屠夫而已,何来功绩可言?”另一生站起身来,指着杜睿狂吠道。
“哦!”杜睿闻言,转头打量了眼前这个生一眼,道,“你认为白起,武悼天王只是一个屠夫?”
“天下人尽知,你又何必再问,若白起,冉贼还算不上屠夫的话,那么谁还能算得上屠夫,对了!还有你,你这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恶贼,你的恶行更为照章。”生凛然不惧的看着杜睿,眼神之中满是蔑视的神色。
“好!我来问问你,没有他们这些屠夫,哪里会有你的存在?”杜睿说着,心中不由得一震感叹。
骨气?生是没有半点骨气可言的,他们只是一中病态的固执而已,可就是这样的固执就可以称为骨气吗?
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
这话还当真不错!
杜睿闻言不禁冷笑了起来:“没有白起,哪里有秦一统天下?没有秦,汉又从何而来?没有汉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哪里有你们这些腐儒今日的地位?如果没有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而是按你们的意思,为了显示仁义放他们回赵国,那战国将永远也没有结束的一天,你的祖先或许就会战死沙场,而你们,也就不存在了。”杜睿目光冰冷的看着拿着儒生,接着又道,“你们骂武悼天王为贼,可你们想过没有,没有武悼天王的《杀胡令》,你们父祖恐怕早就成了五胡的口中餐了!”
房玄龄在后面听到杜睿居然公然说起了五胡,不禁大惊,要知道现在的大唐皇帝太宗陛下身上可也是有这四分之三的胡人血统啊!
刚要上前阻拦,却被李靖拉住了手,对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如今的大唐皇室身上的异族血统,连李家自己都不承认,还为了靠拢炎黄苗裔,将自家说成是颛臾氏之后,道家老子李耳的嫡派子孙。
杜睿直斥五胡,只会让皇家更快的撇清那异族血统,太宗只会高兴,绝对不会着恼。
房玄龄见李靖对着他使眼色,也领会了李靖的意思,两人干脆就骑在马上看好戏了。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堂堂天朝上国,要威加四海,则应修认德以安抚四夷,以仁义之风广纳万邦来朝,以战胜之,圣人所不取也!”那生反驳道。
“哼!仁义?什么是仁义?你们所说的圣人是指谁?”杜睿问道。
“当然是指孔圣人,你也是读人,当年著《资治通鉴》,我也曾拜读,还道你是大儒,没想到你却是个只知杀戮的屠夫,如此说来,不知道圣人是谁,也在常理之中!”
一众生闻言,顿时大笑起来,便好像杜睿当真是个不读的莽夫。
房玄龄在后面看着,顿时也是一阵无奈,这些腐儒当真傻得可爱,要是连杜睿这等才华,都是个不读的,他们这些人皓首穷经的读一辈子,岂不是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延辉!如今该怎么办?”秦束小声的问了苏麟一句。
苏麟将手中的长枪忿忿插在地上,道:“怎么办?按我的意思,我们直接过去把他们全都杀了就是,兄长带着我们在边廷舍生忘死的为国效力,却被这些腐儒说成是屠夫,当真气炸了人的肺腑!”
秦束一愣,他还真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时候一向温文尔雅的苏麟居然也喊打喊杀起来,居然还要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生动手,忙道:“开什么玩笑,杀他们容易,但这些人是一群大麻烦,你杀一个,就会有千白个生跳出来骂你,别看他们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要惹上他们,那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兄长都说过,战场之上,是用手里的刀杀人,而这些读人杀人,可是连刀都不用的,我们可别给兄长惹麻烦!”
一向好杀的秦束此时居然还劝起了苏麟,两个人的角色整个调换了一下。
杜睿看着那些狂笑的生们,也很是无奈,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华夏历史上最悲剧的英雄岳飞在接到那十二到金牌时那中绝望的无奈。
百无一用是生!
焚坑儒,烧得好,杀得好!
没有这些满脑子仁义道德的生,岳飞怎么会冤屈而死,我华夏怎么会任谁都可以来欺负一下?
他们的仁义道德只是对外人,对自己的人呢?翻开每一华夏的历史,里面全是血腥的镇压和杀戮,何曾有过什么仁爱之心。
他此时也当真想把眼前的这些只会煌煌大言的生全部杀光,一个不留。但是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受到挑拨的,充当的不过是马前卒而已,躲在幕后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威胁。
“圣人的话?圣人跟你们哪一个人说过对待外族要以仁德视之?你们谁见过圣人?”杜睿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声音更是冷的如同这寒冬一般,“说我是屠夫也好,说我是恶魔也好,我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华夏民族,无愧于我的父祖!对异族要示之以仁义,说的真动听!可是那些异族对待我们的仁义是如何做的,汉武之前,汉家的皇帝用女人安抚那些如狼似虎的匈奴,可是结果呢,那一年边廷少了杀戮,之后武帝奋起,封狼居胥,杀的匈奴人怕了,才有了北疆的平定,我就是要用对外族的血腥的杀戮,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华夏一族,炎黄苗裔是不可战胜的,让他们恐惧,让他们害怕,让他们永远只能仰望我们!”
“你这个屠夫,你手上的血还不够多么?死在你手中的老幼妇孺还少吗?你带领着大唐将士出征,多少人战死他乡?你还感说你问心无愧?你摸摸的的良心,你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将士吗?”一个生大声的吼了出来,想要挑起那些将士对杜睿的愤怒。
但是很可惜,他的小计谋对大唐将士来说,根本就是无用功。
杜睿冷笑一声,转过头,大声问道:“大唐的将士们!你们来回答他!你们愿意为大唐的安宁,百姓的康泰而牺牲吗?”
“为大唐,沙场百战,何惜一死!”
整齐划一的回答,咆哮着响了起来,一种惨烈的气势压得那些文弱的生大气也不敢多喘。
“你们恨我吗?我带领你们的父亲,儿子,丈夫上战场,让他们死在异域他乡,你们恨我吗?”杜睿接着又转头看向了那些围观的百姓。
“将军!我的儿子就战死在了高句丽!我们都不恨你!”百姓们也感染了那些大唐将士的豪情,纷纷出声言道。
“将军,小老儿的两个儿子,一个也死在高句丽了,但小老儿一点也恨不起来!”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站了出来,大声道,“为了大唐,为了咱全天下的唐人,小老儿还有一个儿子,也交在将军的手中,小老儿他日就是没有儿子养老送终,也不觉得惋惜!既然当了咱大唐的兵,死在战场上,那也是死得其所!小老儿不恨将军!”
那老丈说完之后,转身对着那些目瞪口呆的生,喊道:“你们这些只会掉袋的穷酸生,懂得什么,要是没有咱大唐的将士在边关浴血奋战,你们这些人早就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去了,居然还想对杜将军不利,当真瞎了你们的狗眼!”
“好!”杜睿闻言,心中也满是激动,华夏一族遭受了多少苦难,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父母,有了这样的妻子,他们毅然决然的将自己的儿子,丈夫送上保家卫国的战场,才有了大华夏的长治久安。
杜睿满是感怀道:“你们这些人看看,你们骂我是屠夫,是恶魔!其实无论是英雄,还是屠夫,这些名号,对我来说不值一文,我是华夏子孙,炎黄苗裔!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大唐的荣誉,我是一个军人,我的杀戮是为了保护我的国家,我的同胞,为了华夏一族,炎黄苗裔能够有安稳祥和的日子,我们只有将一切华夏威胁消灭掉,即使那威胁是潜在的,现在你们可以说我是屠夫,但历史会还我一个清白!”
杜睿说完,突然指着一个生,说道:“你!如果此时异族入侵我华夏,你能不能学着班定远一般,投笔从戎,身赴国难,你能不能横刀立马,决战沙场,你能不能阻敌于外,保境安民!简单点儿说,给你一把刀,你也去杀个异族人来,能是不能?”
那个被杜睿指着的生,不禁连连后退,小声道:“自然不能!我等都是读人!”
杜睿冷笑一声,问道:“这也不能,那也不能,那你们究竟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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