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2)
待蒙古两部浩浩荡荡离开京城,我也随着胤禛回到了圆明园。
站在院子门前,看着门楣上的匾,口中喃喃地念着‘杏花春馆’。心中有些恍惚,这就是圆明园四十景之一,心中一直认为这些都是乾隆年间才建造的。
见我如此,身侧的胤禛道:“怎么,不喜欢。”我摇摇头,跨入院子,迤逦前行,一路走过,矮屋疏篱,东西参错,环植文杏,秋意虽浓,烂然犹霞。前辟小圃,杂莳蔬瓜,放眼望去,一片田园风光。我心中欢畅,走到一个高高耸立的亭子里,环顾四方,上下天光以西,馆舍东西两面临湖,西院有杏花村,馆前有菜圃。
闭上眼睛,好像有果蔬的香味。背后的他将我环在环中,头搁在我肩头,轻声吟道:“霏香红雪韵空庭,肯让寒梅占胆瓶。
最爱花光传艺苑,每乘月令验农经。
为梁谩说仙人馆,载酒偏宜小隐亭。
夜半一犁春雨足,朝来吟屐树边庭。”
我睁开眼睛,看着如山水画一般的景色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胤禛。”他手一紧,在我耳边道:“你喜欢就好。”我轻轻一叹道:“园冶所说的,‘选材庄之胜,团团篱落,处处桑麻。’大概也就如此吧,我很喜欢这里。”
沉浸于此,久久不能回神。半晌后,心中一惊,挣开他的手臂,回身望着他埋怨:“不是说不会动禛曦阁吗?”他盯着我,无奈的摇摇头,拉着我的手,走下台阶,沿着曲曲弯弯的路向前走去。
远远的望着熟悉的院子,我轻声道:“路还真有些许陌生。”他低声笑了着道:“园子里建了几处院子,其他几处都是全都变了,只有这一处,保留了这院阁。为了让它能溶于馆中,宫里的御匠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加快步子,跨入小院中,打量了数秒,院子没有一丝变化。
‘吱’一声,先前我居住的房子门打开了,巧慧抱着弘瀚站在门口,待看清我,巧慧脸带欣喜,边向我这边走来边道:“小姐,你可回来了,小阿哥又长高了不少呢。奴婢带着小阿哥也是刚回园子,小姐以前住的房子现在让小阿哥的房住……。”
听着巧慧絮絮叨叨的说着,我接过弘瀚,托起他的身子,细细地看着他。个子果真长高了许多,小家伙两眼骨碌的转着打量我,好似不认识我一样。正觉得心中郁闷,小家伙竟咧开嘴角笑了起来,我心中还来不及高兴,他却一把抓住我耳边的头发,用力的扯着,口中兴奋的‘啊啊’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好不容易松开他的手,让他斜躺在我怀中,使他的手远离我脸部的范围。却见胤禛眸中带丝笑意站在院门口。见状,巧慧忙躬身垂首轻轻的退了下去。
他走过来,伸手接过孩子,轻轻的把他向上抛一下,我一惊,正要开口埋怨,弘瀚却‘咯咯’笑了起来。
立于树下,默看一会,心中有丝凄惶,这种幸福的日子只有短短数年了吗?向后退两步,依在树干上,静静地目注着他们父子俩。
他眉眼蕴笑,逗着弘瀚,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清冷面色。弘瀚的两个小手在空中挥舞着,口中依然嘻笑不停。
眼眶一热,低头快速地拭去眼角的泪花。抬起头却发现他抱着瀚儿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直起身子,向他走去:“树上落了灰尘,正好吹到眼睛里。”他面色沉静,望我一会道:“这些日子,你为什么在伤神,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你方才的神色。若曦,你怎么了?”
我深透口气,向弘瀚伸出手浅笑着道:“我伤心的是什么,你马上就能知道。”弘瀚望望我,又望望他,小脸突地一转,双手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颈。我重重叹口气,笑睨他们一眼,转身向内院行去。
刚行两步,背后便传来他沉沉的声音:“若曦。”我脚步一顿,转过身子,只见他眉宇轻蹙,默默看我一会道:“你在敷衍我。”
脸上露出大笑脸,正要开口说话,却见高无庸一脸焦虑,迈着小碎步快速的走过来。见他如此神色,我心中没来由得抽了两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走过去,向弘瀚伸出手,这次小家伙倒是乖乖让我接了过来。胤禛看看高无庸,眸中无丝毫情绪,淡淡的对他道:“有何事?”高无庸眼睛一闭,两袖一甩,‘嗵’一声跪在了地上,泣诉道:“六十阿哥殁了。”
一下子懵在原地,这是年妃留在世间唯一的孩子,名福惠,ru名六十,今年才八岁。年妃殁后,由坤宁宫皇后那拉氏抚养,因那拉氏未曾育有孩儿,平日里对这个阿哥也是宠爱有加的,况且平日里这孩子身体极好,前几日在畅春园中,也没听那拉氏提及,他有什么事。
心中惊痛难当,呆愣的盯着胤禛。他站在原地,双拳紧握,面目苍白,薄唇紧抿,眸中悲伤的神色令人不敢多看。死一般的沉寂中,他冷冷开口问道:“怎么殁的?”
高无庸用用袖子拭去脸上的泪,轻轻回道:“落水。”
自他入宫,我的心就一直揪着。
这天清晨,起床后心中焦躁难奈,脑中如一团乱麻,在房中默默地踱着步子。
“娘娘,奴婢刚由宫中回来,有要事禀报。”正在焦急,房外正好传来菊香的声音,心中莫名一慌,走过去一下子拉开了房门。
“娘娘,皇上自己在西暖阁,已两日未进食,也没有召见任何一个人,皇后也病到在床,高无庸让奴婢带话,娘娘是否往宫中一行。”菊香站在门口一口气说完,我心痛难奈,他来就子息单薄,失一子后,连接又失一子,这种伤痛,怕是要压垮了他。
步出房门,边走边道:“快去备车,我这就入宫。”背后的菊香犹豫一下道:“娘娘是否整理一下仪容。”我一怔,这才发现,自己仍身着单衣。回头进房,吩咐菊香简单的梳理一下。
西暖阁外黑鸦鸦跪了一地,最前面的听声音像是张廷玉:“……,皇上,您的身体关系着我们大清江山,您不能这么下去啊。”他话音刚落,众大臣但齐声说:“臣等恳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臣等恳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
一声接着一声,一声高过一声,但阁内仍寂静无声。
高无庸躬立在房门外苦着脸,待看见我,他面色一喜,快速走过来道:“娘娘,皇上已两日未进食,也不允许奴才们进去服侍。”
我暗暗叹气,弘时,福惠,两年之中走两个,这种锥心之痛,又岂是劝两句就能消除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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