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2)
心中一阵难受,在这里,女人的悲哀,不在于她生为女人,而是这个社会强加给女人的种种不公。
一阵刺骨冷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冷噤,抬起头,天空阴霾,块块、团团或青或灰或黯紫的浓云低低地压在头顶,天地犹若是两张大板,上面的大板渐渐的一点一点压下来,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仰首默了会儿,冷得浸骨的细雨洒落下来,蓦然回神,猛地想起今晨的梦,心中暗责自己,为何还为无谓的事伤神。绕过正厅,疾步向阁院门方向走去。
匆匆忙忙,刚行至院落门口,弘历迎面前来。
自那次林中偶遇之后一直没有再见到他,这些日子没见,许是他个子长高的缘故,觉得他脸颊显得瘦了许多。
两人微微一笑,他错身让开了路,我前行两步,回身疑道:“你来此何事,你阿玛不是在早朝吗?”
他蹙眉不解地道:“早朝已散,阿玛已回来了,你没见到?”
我转身回来,站在阁院门口廊檐下避着雨,摇摇头,雨下得越发大了,我抬头看看,道:“许是在正厅,我们过去。”
他点点头,又看了我一眼,道:“你先等着,我吩咐她们拿伞接你。”
我走过去,笑道:“这么近,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走快一些也就是了。”说完,举步向前小跑,他随后跟着。
快到正厅,一个人影却从廊下急冲了出来,不及闪避,被撞了个趔趄,身子不由得向后摔去。心中暗暗叫苦,不知是谁这么卤莽。
身子被随后而来的弘历扶住,站定后,向肇事者看去,却见弘时目光阴冷盯着我们,在心中无奈地苦苦一笑,轻摇了下头,向前走去。
背后的弘时冷冷的道:“姑娘似是忘了曾经说过的话。”
早上齐妃之事一并涌上心头,回身,心中有些许微怒,冷笑一声,道:“我所做之事件件都是份内之事。”
他恨恨地接口,道:“以我看,现在姑娘的份内之事应是好好侍候皇阿玛。至于其他的,姑娘还是少插手的好。”
他这话说得狠毒轻浮,心中气极,面上却嫣然一笑,道:“我应做何事,份内之事是什么,似是三阿哥的指手划脚,也不算。”
他额头青筋乍起,握拳疾步走到我跟前,弘历忙过来,拽着我的手后退了几步,道:“三哥,你逾越了。”
弘时隐去怒意,嘴角挂着丝嘲讽的笑,道:“我乃堂堂三阿哥,有何逾越。”
心中微怔了下,无奈地轻轻笑了起来,对他谦恭一礼,道:“奴婢见过三阿哥,三阿哥您吉祥。”
弘时坦然受了一礼,我扭头向内院行去,不想再与这个被嫉妒扭曲了心门的孩子一般见识。
进房,绞了帕子递给随着跟来的弘历,他擦拭后依然身衫半湿,我随手招来院中的小太监,交待端一炭盆过来。
这本是承欢院中我的房间,虽是一些日子没在此居住,却依然被打扫的纤尘不染、窗明几净。
我坐下来,问:“你不是找你皇阿玛吗?”
他坐在对面,瞥我一眼,道:“三哥既已找过,况且看三哥的神情,想是事情已定了下来,再无转圜余地,找与不找,已没有两样。”
小太监麻利地放好炭盆,轻轻退了下去。两人不约而同把手放在炭火上方,我边烤着手边问:“出了何事?”
他半晌无语,我心中不解,抬起头,却见眉宇间有些许不自然,神色也略带尴尬,见我看着他,他收回手,眸中暗淡下来,道:“好些日子没来了。”
他答非所问,我默想一阵,心中莫名一慌,也收回手。
他轻叹一声,道:“你似是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一时之间我不知该说什么,他却又续道:“不过,以我看,过这种日子也是你所希望的吧?”
我轻吁出一口气,洒然一笑,道:“朋友还是如此明白。”
他嘴角扯出丝笑,默笑半晌,慢慢敛了去,双眸盯着炭盆子,道:“皇阿玛令我住持今年景陵祭天,早朝时已颁了旨。”我心中一痛,刚缓过劲的身子瞬间冰冷无一丝暖意,弘历似是仍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发现我的不安,又道:“这本应是皇阿玛亲自去的,可太医却认为阿玛的身子才好,抵不住舟车劳顿。”
定定心神,挤出丝笑,道:“这是你阿玛对你的信任,你应努力办好,才不至于辜负他对你的期望。”他笑着轻摇头,我一怔,道:“你怕了,其实你无须顾及他人,只要做好自己应做之事即可。”
他瞅我一眼,道:“角色转换的还真是快,刚才还叫着朋友,眨眼工夫就变味了。”
我面色一赧,撇过头,看向房外。
两人静默了会儿,他道:“我并不在意三哥的冷嘲热讽,只是担心阿玛的身体,仅是一场风寒,就伤了元气。这几年,皇阿玛对政事从来都是亲力亲为,就说奏折,绝不隔日,仅此一项,在帝王之中也算是前无古人。只是这么一来,必是心血消耗得严重,我只是怕这次的病只是一个开始。”
他并不了解胤禛内心的想法,但他这番孝心却是令人感动。两人各想各的心事,房中只余炭盆中‘哧哧’的火星子声音。
他微微一声叹息,我回过神,他站起身,道:“我走了。”
我点点头,走过去,他拿起门边太监拿来的伞,撑开,慢慢隐身于疾风细雨中。
默默出着神,原来弘时的愤怒缘于景陵祭天,胤禛的现有儿子中,他序位居长,而祭天这种大事,却是弘历而非他。他震怒之时,自己却与弘历一起出现,这误会是越来越大,想是再也不能解开。
我深透口气,撑伞向正厅走去。
上阶,站在廊下,合了伞,忽听房中‘啪’地一声,似是茶碗落地的声音,心下一惊,伸手欲推门。
“朕继位之初就为他延请饱学之士王懋竑为师,教导他,希望他能成材。可他却不惜福,科场弊案、八王议政,哪一件他没有参与,这些因他是受了怂恿,朕也顾念父子之情,容他活到今日,……。”他话未说完,已是剧烈咳嗽起来,我的手搁在半空,心中大惊。
房中传来十三担忧的声音:“皇兄,你要保重身子,不要为此事过度费心,再说,弘时未必就会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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