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破栅除镣出高墙(2/2)
次日清晨,斜风细雨,兀自未息。曙色朦胧中看那盆时,只见三朵蔷薇的瓣已然落尽,盆中唯余几根枝,在风雨中不住颤动。
无尘大叫:“死了?死了?你真的死了?”双手抓~住铁栅,不住摇晃。
卫春华道:“大哥,你若是记挂着谁,咱们便去瞧瞧。”
无尘一声虎吼,喝道:“瞧!能去瞧么?我若能去,早都去了,用得着在这臭牢房中苦耗?”
卫春华不明所以,睁大了眼,只好默不作声。这一日中,无尘双手抱住了头,坐在地下不言不动,不吃不喝。
耳听得打更声“的笃,的笃,当”的打过一更。寂静中时光流过,于是“的笃,的笃,当当”的打过二更。
无尘缓缓站起身来,道:“兄弟,咱们去瞧瞧吧。”话声甚是平静。
卫春华道:“是。”
无尘伸出手去,抓~住铁栅,分得两次轻轻往两旁一分,两根铁栅登时便弯了。无尘道:“提住铁链,别发出响声。”卫春华依言抓起铁链。
无尘走到墙边,提气一纵,便即窜上了墙头,低声道:“跳上来!”
卫春华学着他向上一窜,不料给穿通琵琶骨后,全身劲力半点也使不出来,他这一跃,只不过窜起三尺。无尘伸手一抓,将他带上了墙头,两人同时跃下。
过了这堵墙,牢狱外另有一堵极高的高墙,无尘或能上得,卫春华却无论如何无法逾越。
无尘哼了一声,将背脊靠在墙上。但听瑟瑟瑟一阵泥沙散落的轻响过去,砖石纷纷跌落。卫春华双眼一,只见墙上现出了一个大洞,无尘已然不见。原来他竟以绝顶内功,破墙而出。卫春华又惊又喜,忙从墙洞中钻了出去。
外面是条小巷。无尘向他招招手,从小巷的尽头走去。出小巷后便是街道。无尘对城中的街巷似乎极是熟悉,过了一条街,穿过两条巷子,来到一家铁店门首。
无尘举手一推,拍的一声,闩住大门的门闩已然崩断。店里的铁匠吃了一惊,跳起身来,叫道:“有贼!”无尘一把叉住他喉咙,低声道:“生火!”
那铁匠不敢违拗,点亮了灯,眼见二人都是长发垂肩,满脸胡子,模样凶恶怕人,哪里还敢动弹?
无尘道:“把我们的镣链凿开!”
那铁匠料得二人是衙门中越狱的重犯,若替他们凿断铐镣,官府追究起来,定要严办,不禁迟疑。无尘随手抓起一根径寸粗的铁条,来回拗得几下,拍的一声,折为两截,喝道:“你这颈子,有这般硬么?”
那铁匠还道是遇到了鬼神,他要弄断这铁条,使用钢凿大锤,也得搅上好一会儿,这大汉却举手间便将铁条拗断,倘若来拗自己头颈,那可万万不妥,当下连声:“是,是!”取出钢凿、铁锤,先替无尘凿开了铐镣,又替卫春华凿开。
无尘先将自己琵琶骨中的铁链拉出。当他将铁链从卫春华肩头的琵琶骨中拉出来时,卫春华痛得险些晕去。
终于卫春华双手捧着那条沾满鲜血的铁链,站在铁砧之前,想到在这根铁链的束缚之下,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苦度数年时光,直至今日,铁链方始离身,不由得又是欢喜,又是伤心,怔怔地掉下泪来。
他随着无尘走出铁店。他乍脱铐镣,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十分不惯,几次头重脚轻,险些儿摔倒,然见无尘脚步沉稳,越走越快,当下紧紧跟随,生怕黑暗中和他离得太远。
片刻之间,两人已来到那放置盆的窗下。无尘仰起了头,犹豫半晌,似乎想要进去,却又不愿。
卫春华见窗紧闭,楼中寂然无声,道:“我先去瞧瞧,好么?”
无尘点点头。
卫春华绕到小楼门前,伸手推门,发觉门内上了闩。好在围墙甚低,一株柳树的枝丫从墙内伸了出来,他微一纵身,便已抓~住枝丫,翻身进了围墙。
里面一扇小门却是虚掩着的。卫春华推门入内,拾级上楼,黑暗中听得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吱之声,脚下只觉虚浮浮的,甚不自在。他在这数年之中,整日整夜便在一间狱室中走动,从未踏过一步梯级。
到得楼顶,侧耳静听,绝无半点声息,朦胧微光中见左首有门,便轻轻走了过去,房中连呼吸之声也无。隐隐约约间见桌上有一烛台,伸手在桌上摸~到火刀火石,打火点燃蜡烛,烛光照映之下,突然间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寂寞凄凉之意。
室中空空洞~洞,除了一桌、一椅、一床之外,什么东西也没有。床~上挂着一顶夏布白帐子,一床薄被,一个布枕,床脚边放着一双青布女鞋。只是这一双女鞋,才显得这房间原为一个女子所住。xh.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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