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衅鼓祭旗，出征！（1/2）

大明天启四年正月十六日清晨，姗姗来迟的一缕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照射在紫禁城午门的东雁翅楼，在午门前的广场投下巨大的阴影。｛首发｝

广场之高搭祭坛，祭坛之前竖立七面杏黄色的大旗，分别书“旗头大将”、“六纛大将”、“五方旗神”、“主宰战船正神”、“金鼓角铳炮之神”、“弓弩飞枪飞石之神”、“阵前阵后神”。

祭坛左侧，设镯铙铎四金；祭坛右侧，设雷鼓灵鼓路鼓鼓鼓晋鼓六鼓。

而祭坛之，并排摆着三张虎皮大椅。左边一张，坐着一位皓首银须、全身披挂、不怒自威的老者，正是东阁大学士、领兵部尚书衔、督师孙承宗。右边一张，坐着一位年轻的太监，身着蟒袍，志得意满，正是天下勤王兵马总监军管宁。

而正的大椅，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虽然也身着蟒袍，却是皱皱巴巴，略显狼狈。他坐在那里瑟瑟发抖，裤裆处还稍微有些发潮。

他是敕封食双亲王禄、代天子出征的信王朱由检同志。

而他对面的祭坛之下，几十名盔明甲亮的将官静静肃立。在他们身后，数千御林军座下骏马，手长枪，从午门直排到皇城的正门承天门外。尽管场面宏大，整个受阅的队伍却鸦雀无声，只等主帅号令。

朱由检虽坐在正，却似个任人摆布的木偶，完全不知所措，只能怯生生地望着身边的孙承宗。

“吉时已到！”孙承宗缓缓开口，语气带着肃杀之气，“监军大人，请衅鼓祭旗！”

管宁对孙承宗矜持地笑了一下，随即昂首起身，大步来到祭坛正，尖声喝道“带犯人熊廷弼！”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囚服、披头散发的犯人，被数名锦衣卫架着来到祭坛之前，强按着跪倒在地。

朱由检偷眼观看，见此人年约五旬，脸的皱纹如同斧凿刀刻，沟壑纵横。此时他早身受重刑，身脸尽是伤痕，那件破烂的囚服也是血迹斑斑。

他是前辽东经略熊廷弼。朱由检虽未曾见过他，却曾在通州驿站偷听他说话。当时只有一墙之隔，如今两人却一个在台高坐，一个为阶下之囚，朱由检不由得心感慨。

管宁见熊廷弼押到，冷笑一声，从袖取出一卷圣旨，尖声高叫“圣有旨，众将静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广场之，几千人突然同时高呼同一句话，又齐齐地跪伏于地，真有地动山摇之感。

朱由检吓了一跳，赶紧从椅子弹了起来。他虽然百般地不情愿，也只好学着众人的样子，给要宣读圣旨的管宁跪了下来。

管宁见此情景，更加得意，摇头晃脑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前辽东经略熊廷弼，辜负圣恩，畏敌如虎，不战而退，丧师辱国。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会审，拟其凌迟之刑。朕承天意，本不欲多杀，奈何其罪甚重，故酌减为大辟之刑，号令三军，传首九边。勤王诸将及军士当凛遵军令，有如熊廷弼者，更从重论处。钦此！”

“吾皇万岁万万岁！”广场又爆发出一阵轰雷般的回应。

“熊廷弼，接旨吧！”管宁阴恻恻地笑道。

“罪臣熊廷弼，领旨谢恩！”熊廷弼用颤抖的双手高举过头，接过圣旨，却仍是一脸愤愤不平之色。

孙承宗见了沉声问道“熊廷弼，你还有何话说？”

“督师大人，辽西陷落，罪臣万死不足以辞其咎！”熊廷弼抓紧这最后的机会，慷慨陈词道，“但罪臣在辽多年，深知建虏兵锋甚锐，野战全无胜算，守城方为策。此次广宁之战，实是王化贞不听罪臣节制，妄自出城与建虏野战，才招致惨败。督师大人出征之时，不可不察！”

孙承宗听得甚为仔细，陷入沉思之。管宁却不耐烦地道“熊廷弼，少说废话！来人，放炮，行刑！”

“咚！咚！咚”三声闷雷般的追魂炮连着响起，摧人心肠。刽子手将熊廷弼散乱的头发挽起，高高地举起鬼头刀。

朱由检不忍再看，慌忙别过头去。

只听“咔嚓”一声，朱由检回头看时，熊廷弼的无头尸身已经栽倒在台下，满腔鲜血狂喷数尺。

“衅鼓，祭旗！”管宁杀气腾腾地命令道。

刽子手们闻声而动，将熊廷弼的鲜血抹在六鼓之。鼓手随即擂动六面大鼓，鼓声由缓至急，慷慨激越。在密如爆豆的鼓声，七面大旗被一一泼鲜血，在凛冽的寒风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