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天赐（1/2）

阿明没寄钱儿去，一来袋儿里没钱，二来他也没有笨到那个程度。可是，他依旧想念着徐小姐，盼望着在某一天的晚上她突然敲门进来，然后不走了。虽然接触就这么两次，他为她的气质和温情所沉醉，他确实喜欢她。

徐小姐没再有传呼来，她杳如黄鹤了。

阿明仿佛做了一个芬芳的美梦，那美梦中有无比绚烂的云霞，霞光照亮了他枯寂的心灵。他站在花丛里，阵阵清香如兰似桂，好闻至极。可是，这梦太短暂，芬芳里似乎带着妖氛，令他寒意阵阵。

男人没女人，太阳不会升。

人会挫折一时，不会挫折一世。阿明对所要做的事，从来都是孜孜不倦，同样对猎色，并不因徐小姐而灰心丧气，朝思暮想着有一个他喜欢的人陪他继续走下去。

他朝天乱骂一通，忍痛割掉了一些股票，取了10元出来。那亏掉的钱儿，不去偷，不去抢，都是一滴一滴汗水浇出来的，即便喂了狗，狗也会朝他晃头摇尾，如今似被鳄鱼吞了，那鳄鱼还朝他瞪着血红的贪婪的眼，并没有感谢他。

“吃人的股票！”阿明恨。

“没人叫你去赌，愿赌服输！”阿明悔。

他心抖佬佬1的，不敢再去打光5的麻将了，便与赌鬼小王副经理一下班就赶到清泰街里塘巷核算小张的家去，打逢三进一32封顶的麻将。

那时平民老百姓的家里头还没有机麻，都是手抄的，也没有一上手就二牢、三牢笃牢庄2的，都是从平庄开始的。

小张的老婆晓红是个赌婆，小张白天打，她晚上打。巷子里有三个65岁左右的老太婆，还有惠民夫妻、小肖等，反正有的是麻搭，谁早来谁坐下去打。

烟儿喷喷，茶儿喝喝，每天杀得天昏地暗，星月无光。只是那张老八仙桌稍大了些，而靠背椅子稍低了些，阿明至少要放两个棉垫子才打着舒服。不料到了秋风起来的时候，其中一个老太婆不知是有毛病，还是太紧张，西儿老是喳在垫子上，小张恨煞了，但三缺一时也只得叫她，可垫子就不去买了。这样垫子少了，阿明至多用一个垫子，有时还抢不到。坐着不舒服，打着老是输。

秋雨淅淅沥沥的，就像伤心女人不停落下的泪。这天阿明又输了钱，半夜三更回家，胡乱洗了一下便睡了。过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只听到自家门口头有不停的“哎哟，姆妈喂”的叫痛声，他被吵醒了，竖起耳朵一听，是美琴的声音，想想她大概东西吃坏了肚子，便起床去开门。

美琴捧着个肚子蹲在门口，见阿明开门出来，罪过泥相地说：“阿明，我吃坏了，痛得要死，能不能带我去看看病？”

阿明二话不说，打乌电灯，关上门儿，拿了雨披、雨伞，扶着她下了楼，上了车，推着去市三医院看急诊。打过针吃过药后，美琴肚子好了不少，回到缸儿巷，已快三点半了。

“阿明，我房里、棉床高头吐了一屎八脚，睡不来了，可不可以到你屋里睡一下？沙发高头也可以。”

“不行！不行！沙发上也不行！被敏儿、金彪他们晓得了，以为我们那个了，岂不成笑话儿了。”

“那我没地方睡呀！”

“你不好睡到福祥房间里去的？”

“他们不来住，房间是空着，但我没钥匙呀！”

“美琴，不是我不肯给你睡，你我以后还要做人，影响太差了。”

“你单身，我也单身，怕啥个影响？”

“美琴，我看你这副样子，也确实没力气收作，这样的，我帮你房间收作干净，你就睡得安稳了。”

“那太脏了，叫你去收作，我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

美琴靠在柱子上，不说话了，将门钥匙交给了阿明。阿明打开她的房门，一股叫人恶心翻脑的气子冲鼻而入。他捂着鼻头收作棉被、垫单，又抹桌子拖地板，足足弄了半个多钟头，方才搞定。

“阿明，真的谢谢你！”

“客气啥西，隔壁邻舍，相互帮助应该的。”

第二天一早，阿明上班，楼下门口头傍到买菜回来的江大妈。

“阿明，你帮美琴弄了一夜头，我们都听到了。”

“大妈，应该的，应该的。”

“阿明，我说句实话，你帮我，我帮你，搞好邻里关系，确实应该，但你年纪还轻，有机会、有好的还能成个家。美琴这人太能干，把男人家当成玩具，一旦与她同居了，你这辈子就没再翻身的机会了。所以，你自家要有分寸，不然，万一你傍到一个好的，就带不回家来了，头遍苦不算苦，二遍苦更加苦。”

“大妈，你放心好了，做人这点我还是有数帐的。”

“有数帐就好。你是有文化的，有句话叫‘天下何处无芳草’，千万不要一时冲动，而忘了后果。”

“冲动是魔鬼。大妈，这我知道。”

这天半夜里阿明打麻将回来，美琴等着他似的，端着一只热乎乎的一斤半左右重的甲鱼一定要给阿明，还拿了一瓶啤酒过来。

“阿明，你离婚后，煤炉不生了，伙仓不开了，肯定在外头乱吃西吃，人瘦脸黄，这只甲鱼补补身。”

“美琴，这不行，不行，你自家吃！自家吃！”

“阿明，你昨天帮了我介大的忙，我谢谢你也应该的。你不吃，就不把我当邻居了！”

“那这样的，介大的一只甲鱼我一个人也吃不光，我同你分一分吃。”

“分就不要分了，你怕这个，怕那个，就在你屋里开着门儿一起吃，这样总可以了吧。”

“那也好。”

美琴又去拿了一瓶啤酒来，阿明放开折桌，两人便对饮起来。

大半瓶喝后，阿明脑子有点热刨刨起来，这时他看美琴，觉得她红扑扑的脸儿很好看，两只眼睛闪闪的特别有情味，而笑脸更是叫人心动。

“阿明，现在你一个人无拘无束了，可以海阔凭鱼跃了。不过，我看你这人，实在有点想不通。”

“美琴，我知道做人，钱多钱少，大官平民，到最后都是烧烧掉的。可是，每个人做人，想法不同，而男女之间，感觉很重要。”

“感觉通过几次沟通，慢慢就会出来了。百吊百吊有百种，千В千В有千种，有些味道你在小露身上尝不到，或许换个人就能尝到，吃遍百家餐，才知道哪一家菜好吃嘛。”

“难道你吃了那么多餐，还没吃到最可口的？”

“这怎么说呢？有时过于鲜，有时过于辣，有时过于咸，有时过于淡，还没吃到最可口的。”

“我看你这辈子都吃不到了。”

“是呀！都快四十了，没什么太多的幻想了，只想安安静静下来，平平淡淡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