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抄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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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在拐弯处停了下来，手电筒的光束射到东，射到西，给人以慌兮兮的感觉。

“小鬼头逃到哪里去了？”

“肯定藏进树蓬里、假山上去了。”

民警和巡防队员议论了几句，就往前走了。

阿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但是他不敢出水来，生怕他们杀个回马枪。

于是他躲在水中，不敢动弹。那水不浅，即使在边上，也没过了肩膀，脚下都是淤泥。

夜风吹动树草，蟋蟀在鸣叫，月光洒在荡漾的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阿明感到越来越冷了，想活动一下手脚，便贴着溪边，摸起了螺蛳。

那乱石缝里，螺蛳多得不得了，一抓就是一大把，而且都很大。阿明从裤袋里拿出编织袋，把螺蛳装了进去。

只半个多小时，那螺蛳已装了大半个编织袋。也许是他的行为惊动了水蛇，一条近米长的蛇儿拗着头，从不远处钻出水草，歪歪扭扭地游动着。月光照在它的双睛上，闪着贼绿贼绿的光。

阿明的魂灵儿都透出了，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牙齿乱打架儿，两条细脚光瑟瑟发抖。他双手紧抓着编织袋，如果蛇儿向他游过来，他将予以反击。

那蛇儿并未游过来，而是悠然地朝对面游去了。阿明又长舒了一口气，不敢再呆在水里了，爬上岸来。他不敢出苏堤东大门，而想从南山路上的南门出去。

几束强烈的光同时照住了阿明的脸。

不管出那个门，他唯有束手就擒。

阿明被抽掉了破皮带，一双拖鞋爿儿也收了。他提着裤儿赤着脚儿垂着头儿进了南山派出所。

小房间里还蹲着另外两个偷鱼佬。

做完笔录后，再没有民警进房来。这*，对阿明来说，漫长而黑暗——这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坐班房。直到第二天八点多，莲子接到清波派出所转告后，和老三匆匆赶来，交了五块钱罚款，阿明才被领了回去。

转眼天凉了。这一学期一开始就怪兮兮的，同学们像吃了甜果冻似的，眉飞色舞地交头接耳，上课的时候有不少人还把一些纸儿塞来塞去。

“阿明，你晓不晓得昨天下午5班的两个小猢狲打架儿是为了啥西？”青皮甘蔗在课间休息时对阿明说。

初一（五）班两个同学在操场上打架儿阿明在窗口上看到的，其中一个是他的小学同学——日本矮子。另一个比他高出大半个头，身板儿也很结棍。日本矮子被吃了好几拳，惯倒在地上。他爬起来，掏出水果刀，朝那人腰高头、手膀上连戳了好几刀。那同学血出拉污的，绕着水泥乒乒台子而逃。后来来了几个保卫科的人，把他俩带走了。

阿明虽然看到了，但不清楚打架儿的起因，他也想知道，便问：“青皮甘蔗，你是个地保阿二1，消息蛮灵通的，这打架儿用上刀儿，看来结仇还是蛮大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只是为了一本书而已。”

“啥个书要打得什个套？”

“一本手抄本，叫《少女的心》，木佬佬下流的。”

“哦？看样子你看过的，你有没有？什个时光借给我看看？”

“书我也抄了一本，看了那书要翘起来的。”

“啥个东西翘起来？”

“秤杆儿！”

阿明被青皮甘蔗这么说着，心里头痒兮兮的，恨不得马上跟他回家去拿。

“阿明，这书儿不能随便可以乱借给人的，如果抓住追查起来，是要吃生活2的，弄得不好要送去少教3。同学们把纸儿塞来塞去，就是分开在抄那本书，你可以去抄来看。”青皮甘蔗似乎不敢借给他。

“青皮甘蔗，你放心好了，我向**保证，绝对不说出去，抄好了就还给你。”阿明有点儿急不可待了。

现在黄带儿多得是，随你看，如果看了熬不牢，街头巷尾鸡婆要多不少，放一炮打一枪就解决问题了。在那年代，男女牵手儿吻嘴儿被视为*行为，是过街老鼠，人人要喊打的。如果捏奶儿摸虾儿4擦屁股打洞儿被抓住了，轻者坐牢，重者甚至吃枪毙。只是当时样板戏满天下，除出苏联小说如《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几本外，实在没好书可看，而黄色书更是少见。对于发育期的少男少女来说，《少女的心》*裸的性描写，确实有巨大的吸引力。

上课铃声响了，阿明见青皮甘蔗又肯又不肯粘粘千千5的样子，心里头感到很不痛快，以至于上课都没心思了。

下午放学后，阿明刨了只红萝卜，在家门口吃着晃荡着。转了一圈后，他闲着无事，想起那本书来，按捺不住好奇心，便往青皮甘蔗家走。

青皮甘蔗住在锻局司弄，离阿明家并不远。阿明走进窄巷的一个墙门，上了楼梯，弯弯曲曲在一扇窗前踮起脚儿。那窗内虽然有窗帘，但边角头露出半寸的缝儿，阿明眯着眼儿往里看。

这一看，就像天方夜谭。那时天刚入秋，并不冷，也许青皮甘蔗刚洗过澡，赤着膊儿，拿了只奶罩儿对着大橱镜子在胸口移上移下，移左移右。他的牛头裤脱在双腿略微趴开的膝盖上，露着小屁股，一耸一耸的。

阿明不敢往镜子里看了，转回身来，蹲在走廊上，自己的心头也撞起鹿来，骨软筋酥。

或许大人都还没有下班，木板走廊上听不到脚步声，隐约只听到房间里有悉索之声。这样过了些时间，阿明见没动静了，站起身来，又往窗缝里窥探。这时的青皮甘蔗似是勒管儿已毕，趴脚趴手躺在*上，很舒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