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多能残响（Ⅱ）（1/2）

的确没错。

就算是现在，梨果也记得之前和留美初遇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子，像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动物。她端着和自己的年纪不相称的成熟架子，用期待的语气向自己询问能力开发的事情。

事实上，在能力开发的初期，就连津久野华莲都还十分年幼的时代，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假说。

两个能力本质完全相同，能力的表现形式也是完全相同的能力者，互相之间总会有种说不清的联系，说不定在灵魂的某处他们之间有着共鸣或者其他的什么也说不定。

当然，当科学发展到现在的话，就已经能够知道，那就是aim扩散力场。相同能力者之间的aim扩散力场虽然波形上多少有些不同，但却非常的相近，这种看不见又极其微弱的“波”正是同能力者之间的“联系”。

所以，梨果总觉得自己可以明白留美的想法就是这个道理。

梨果也正因为如此，才知道留美是有多么，多么，多么想要进常盘台读书，也知道她是多么，多么想要和自己在一个学校念书。而达成这些愿望的首要条件，就是能力等级的提升。

如果，现在做了什么的话，就会……

就会摧毁掉留美的希望吗？

津久野梨果身体的颤抖停了下来，不过那并非是因为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而是彻底的动摇了。

布津三葛自然看得真切，换来的更是得意的笑容。

“如我所料，津久野小姐可真是个聪明人。”

“梨果，你到底怎么回事！”

湾岸真琴急的大叫，现场的形势如何，她比梨果更加清楚。留美的状态是怎么样的暂且不管，自己和梨果两个人就这么傻乎乎地站在这里，绝对是在给别人送菜。以目前的情况判断，留美虽然能够使用多种能力不假，但同时也失去了自己个人的独立意识，完全听从于布津三葛的指挥，而布津三葛对于自己和梨果，那可是真的有敌意。在不知道所谓的“多重能力者”究竟有多厉害之前，怎么想都是自己这边处于劣势。

这个时候如果身为最高等级的能力者的梨果踌躇不决的话，事情可就大条了。<div id="ad_250_left">

湾岸真琴凑到了梨果的身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地摇晃了起来。

“喂，梨果！你在想什么啊。这种事情，肯定不是留美想要的不是么？”

真的是这样么？

虽然对于追求能力等级，成为高等级能力者的心情无法理解，但是梨果却可以理解留美的渴望。曾经的留美想要进入常盘台，目的是为了那个常盘台的名声和对那所学校的憧憬，但是在认识了自己之后，留美的目的就转变了。

留美并非是认准了常盘台，而是认准了自己才想要进常盘台——即使是在自己已经宣告了她无法在读中学的年纪满足等级条件一样。随着自己和留美之间关系变得愈发亲密，这种憧憬和期许，这种向往和希望就变得越来越强烈。

如果真的可以让留美进入常盘台的话，梨果可以去做任何事情。

但是，唯独这不可以。

因为梨果不认为这是留美的能力提升了——就像是那些使用了level·upper的学生们一样，就算是通过其他手段使得自己能够使用的力量得到了增强，那依然不是自己的东西。

而且，更加无法原谅的，是布津三葛的方法。

是伤害他人的方法——津久野梨果不会赞同这种做法，即使用这种方法，可以让留美就读常盘台，满足她的心愿也一样。

她记得，曾经有人对她诉说过自己的梦想。

那个刺猬头的少年，用绝对认真的口吻和害羞的语气，告诉梨果，自己的梦想是——“不失去任何东西，所有人都可以带着笑容回家。”是一个让任何人听了，都会大笑他多么幼稚可笑，又多么愚蠢天真的梦想。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嘲笑他，至少津久野梨果是不会嘲笑他的。

因为这样的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正是因为这样天真的梦想，驱动着他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拯救了自己和自己的朋友。

对于梨果来说，上条当麻的梦想同时也是自己努力的目标。

她想要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使用level·upper的学生们，包括暂时失去了意识的留美，也包括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肯定是为了留美好的布津三葛先生。

所有人，都可以笑着回家。

想到这里，津久野梨果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开始在她的身体周围盘旋了起来，原本漂浮着的空气和碎石，如同被看不见的手轻轻地托起一样漂浮到了空中。这一幕不光是湾岸真琴，就连布津三葛也有点吃惊。

他瞪圆了眼睛，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津久野小姐，这是要干什么？”

“因为这不是为了留美好。”

顿了顿，梨果像是要给自己打气一样，点了点头。

“这不是对她好，就算她通过level·upper得到了多重能力，但那并不是她自己的力量。”

“力量就是力量，能够自己使用的，就是自己的力量！”

布津三葛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仿佛这只是一件小事。

“移植给你的**，就不是你的**了吗？嫁接之后生长出的果实，就不是这棵树的果实了？”

“当然，不是！”

这是诡辩，这是彻头彻尾的诡辩。

不可以将“力量”和“超能力”混为一谈。

身为能力者，能力对于自己来说，就是证明自己的一面勋章。虽然有的人成绩不怎么样，但这也是属于自己的，只属于自己的东西。

对，和其他的东西不同，所谓的能力是只属于自己也只代表了自己的东西。

那根植在自己的脑中，以现代科学技术结合自己大脑特点而构成“个人现实”正是这种别人无法插手，也不应该插手的珍贵身份证一样的存在。

证明自己是自己的东西。

况且，梨果虽然不能理解留美的想法，体会留美的心情，但是她却有这样的自信——就算是走投无路，留美也不会想要用这样的方法，让自己成为高等级的能力者。

如果说出来的话，一定会被布津三葛先生唾骂吧？

梨果没有那样的勇气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是她却有可以战斗下去的勇气。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

“真琴！”

“来了！”

梨果的呼唤声，甚至没有更多的解释。

只是一个眼神和一个挥手的动作，湾岸真琴便将自己的身体化为了利刃。朝着布津三葛冲了过去。

“我来对付留美。”

“变态女儿控老爹交给我！”

两人的话音才落，布津三葛愤怒的吼声就已经响彻了整个武川的上空，而伴随着他的怒喝，“留美”也重新动了。

“简直……不可理喻！”

“留美”伴随着自己父亲的指引，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只是手指微微的变动，周围的空气便引起了剧烈的变化，原本只是夏季深夜的热风，在瞬间变成了噬人的飞刃，朝着两位少女侵袭而来。

“空力使（aero·hand）？！”

在湾岸真琴还在吃惊的当口，梨果已经挥动了自己的手臂，仿佛是在自己的面前构成了一面看不见的墙壁一样，一道道风刃在她的面前自然地改道朝着四周无关的地方，将地面犁出了纷乱的沟壑。

“你也是……‘观测者’啊，津久野小姐。”

布津三葛失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梨果的“观测”扭曲了本来应该到来的结果，将原本预定的“未来”给改写掉了。

从根本上来说，以梨果的能力，任何能力者在她的面前都没有办法百分之百地发挥自己的实力。除非是在她之上的个人现实强度，不然的话，一定会受到她“观测”结果的影响，仅仅是一个环境参数上的不同，就会让结果出现极大的偏差，这是超能力开发基本——“混沌原理”所限定的误差。

将这个误差人工性、有意地放大，这就是梨果干扰其他能力者能力的方法。

所以，即使原本设定的风刃方向是笔直的，但是在能力对事象构成影响的下一个瞬间她的观测便会修改已经被测定的结果。

就好像，她控制了未来一样。

而就在湾岸真琴还在惊叹的同时，“留美”却没有和她一样停下来自己的攻击。

她在空中漂浮的身体缓缓地落到了地面，如同直升机降落时卷起的飓风似得，地面上的碎片和石块被吹上了半空，细小的沙粒混合着膨胀起来的空气，形成了一大巨大的幕墙。

然后，下一刻碎片变成了夺人生命的利器。

沙幕构成隔离双方的壁障，在瞬间就被那些碎片和石块给洞穿了。就像是机枪射出了子弹一样，那些碎片在眨眼的时间里加速到了极限，射向了梨果。

危险！

在沙幕形成的同时，梨果的能力就向她发出了尖锐的警报音。几乎是下意识地，梨果便顺从了能力所揭示的未来，猛地伏下了身体。

大量的小石子化成了夺人性命的弹丸，在发出“嗖嗖嗖”的破空声的下一秒便击中了公园四周的树木和孩童的玩乐设施。那些用塑料和钢铁制作而成的设施以及粗壮的树干，就好像是豆腐做的一样被彻底地洞穿，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

只要是错过了十分之一的时机，此刻的梨果恐怕就已经和那边的树干没有什么两样了。那小小石子会像子弹一样钻进梨果的身体，将大量的内脏从她的体内带出来，给那具纤细的肉体上留下碗大的窟窿。

更不要说，是那样密集的弹幕了。

周围俨然陷入了如同世界末日一样的绝景。

无法预知未来，但是幸运地躲过一劫的湾岸真琴，彻底地傻眼了——就算是身为破坏力极强的发火能力者，她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超能力所能够拥有的破坏力，竟然会有这样的等级。

虽然一直传说着lv.4就可以在军事方面有着极高的战术价值；lv.5甚至可以匹敌一个军队的说法，但是那也仅仅是“传说”罢了。

不管怎么看，湾岸真琴都不会觉得御坂美琴能够干掉整整个军队，这种理解上的差异突然摆在了她的面前，一下子让她失去了方向。

“真琴！真琴？！”

津久野梨果连声的呼唤没有回应，看来是被这一次的攻击给吓到了样子。不过既然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没时间去管旁人了。

因为，下一波弹雨，已经准备就绪了！

“……啧。”

梨果暗自咬牙，接着便向着“留美”的另一侧开始奔跑起来。

她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脸部，接着将自己的能力提升到了极限。一个明晰的剧痛感在大脑中炸裂，仿佛是要将每一根神经都烧掉一样开始折磨起梨果。

可是她别无选择。

虽然个人现实的强度上是梨果占到了上风，但是不管是观测者的数量还是计算能力上，统帅了大量学生大脑的“留美”无疑有着可怕的优势。

两者实力的天平，已经朝着“留美”开始倾斜了。

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把留美给压制下来才行！——这么想着的津久野梨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她的能力告诉她，只要停下那么一瞬间，自己就会被那些石子打成人肉筛子。而因为将全部的计算能力对未来进行预测的关系，她甚至连寻找空档，发动能力寻找反击的机会都做不到。

对方那不知道多少学生的大脑共享出来的计算能力已经极端地可怕，即使个体多么优秀，在“留美”这种级别的共享网络下的计算能力，都是无法匹敌的。

即使躲过了几十，几百，甚至几千发的石子弹，当梨果本身体力衰竭，当她的处理速度追不上留美能力的发动速度之后，她还是会失败——而这一次，可就变成人偶那么单纯的事情了。

这一次的结果是——死。

真是不知道，当初那个少年，究竟是有什么样的信念和勇气，才可以做到这种事情呢？

梨果不断地在内心询问着自己，同时也鼓励着想要立刻逃走的自己。

现在战况依然处于胶着状态，虽然对方的攻击迅猛，但如果没有办法命中并且造成伤害，那就和无为是同等的意义。而在拖延梨果体力这方面，她也至少怀有最的限度的自信。

真正的问题，反倒是另一个方面。

自己的能力究竟还能支撑多久。

强行提升到lv.5级别的能力，对于自己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自己对于留美能力发动时的观测已经降低到只能准确捕捉波函数坍缩的级别了。

波函数的……坍缩？！

如果只是观测坍缩的话……自己还是做的到的。

这里面，难道存在着胜利的机会吗？

还等不及让她再细细思索着绝境之中的闪光，留美的攻击再一次袭来。

预测的能力带来的警示，可是在预警的文字还没有在视界中形成的时候，对方的攻击就已经发动了。

没错，发动所需要的时间，个人现实上的不足通过计算能力的疯狂增长而强制性压缩了。

已经超出了梨果的计算能力可及的地步。

夏季闷热潮湿的空气中，突然凝结出了大量的冰锥，那锐利的尖端瞄准了梨果——“留美”已经彻底将梨果当成了敌人，而另一侧的湾岸真琴则是被完全无视了。

这种完全依赖能力，抓住空气中的水分子形成冰锥的攻击，形成的数量比起石子和碎片有着极大的差异，从准备的数量上来看，如果之前的碎石可以称之为“弹幕”的话，那么这一次，就只能说是“繁星”了。

反射着周围昏暗灯光，晶莹的冰锥开始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亮。

如果不是那上面闪耀的光芒透露着瞄准自己性命的杀气，津久野梨果一定会称赞那是夺人眼球的美景，只可惜事事不能如意。

个人现实修改微观世界的参数如同涓涓细流一般流入了梨果的脑中，可是现在的她，已经看不到“未来”了。而在比之前密集了十倍的弹雨下生还，缺少了自己预言的提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冷静！冷静！

时间是百分之一秒，而梨果的大脑也在全速地运转着。

这是因为自己太过仰赖那预言能力的关系，虽然不想要找借口，但是从小就获得的预言能力早就已经有了支配自己生活的能量。而自己遇到的数次危机，也都是靠着这神奇的能力而走过来的。

和从来就没有能力的上条当麻不同，自己早就被能力所禁锢住了。

嗯？

闪电又一次划过了梨果的脑海。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串联起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