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给我一架钢琴（1/2）

从青叶湖回来之后，剧组又开始了紧张的拍摄，一切还和往常一样，似乎没有改变。而众人对待程俊希的态度倒是有一些细微的变化，并不是因为他的躁狂症，而是因为他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那一种勇敢和正义感，只不过是有些过了头而已。尤其是韩湘琦，她以前是真的很讨厌程俊希，之前的她一直觉得程俊希除了满嘴跑火车、耍小聪明和时不时言语骚扰女演员外，就什么都不会了。但是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她对程俊希的看法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但是程俊希高兴不起来，陷入了低迷和失落，甚至还有些彷徨。

说起躁狂症，他是在初中的时候患上的。读初中的时候，学校强制寄宿，他只能住进大宿舍。结果初二的时候，他所在的班级混进了许多垃圾，这群人不仅上课吵闹、下课吵闹，睡觉的时候更吵闹，他初二的时候基本没有一天睡过安稳的觉，除了班主任的课没有听过一节完整的课。再加上当时学业非常紧张，程俊希最后不仅成绩下滑，还患上了躁狂症。

后来他的父母托关系帮他转了校之后，还带他去找心理医生，吃了一年药之后，他才慢慢恢复平常。但是他上次在青叶湖还是发生了那件事情，又让他担心了起来，因为理论来说他已经在十年前就已经治好躁狂症了。

电视剧的拍摄已经进入到了最关键的阶段，仙剑四电视剧的拍摄也已经开始到中后部分，虽然一共有四十集，而且还是小成本，但是剧组的拍摄行云流水，再过多个把月估计就能杀青了。导演张封也开始慢慢开始专注这部电视剧的拍摄，因为现在每个演员、工作人员都为了这部片子投入了百分之两百的努力，他觉得哪怕电视拍得再烂，也不能够辜负了演员们，所以他也开始专心致志起来了。

当然，还有程俊希这个家伙。一开始张封对程俊希的偏见是非常大的，虽然是他一手提拔，但当时也是受迫于江海凡的压力。有一天他失眠，彻夜未睡，早上六点独自一人走上碎峰山散心，才发现程俊希居然在上面自己一个人练习台词、发声、无实物表演，瞬间对他起了好感。再加上上次青叶湖的那件事情，他现在对程俊希也已经毫无偏见了。

这一天的拍摄，剧情已经进行到了即墨。这里有一段剧情原本是很愉快、很快乐的，但就是这一段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剧情，却卡了很多次。因为今天程俊希的表现有些失常，他的表演变得很消沉，完全看不出愉快。

张封也看得出来，猜测他是因为上一次的事情而失落、内疚，再加上剧组最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休息过了，大家都疲劳，压力得不到释放。

这一天的拍摄结束之后，张封走到程俊希跟前，“小程，我看你这两天状态不太好，是不是休息得不太够？要不要我放你两天的假，你回去休息休息？”

“谢谢张导，不必了，”程俊希正在埋头收拾他的物品，“如果因为我的问题拖慢了进度，我会很惭愧的。我以后拍戏的时候注意一下状态就好。”

“那这怎么行！”张封急了，这种状态不说他了，他自己看得也难受，他拍了拍程俊希的肩膀，“或者说你想要拿什么东西来放松一下？比如电脑什么的，或者请人来给你按摩一下？”

这时候，他原本是要继续回绝张封的，但是这时，旁边不知谁的手机放了音乐，是一段钢琴曲。他在转作曲专业之前是主修钢琴的，这首歌他再熟悉不过了——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的第二乐章，也是他当年参加艺术联考和乔北音乐学院单招时演奏的曲子。

这首歌勾起了程俊希艺考时候的回忆，那时候的他虽然每天都很忙碌、很疲劳，每天不是小三门的培训，就是高价昂贵的钢琴小课，其余时间不是练琴就是练琴。最后，就是这样日日夜夜反反复复的练习，使得他最后如愿以偿考上了音乐学院。那是他人生至今为止最快乐的几个月。

“张导，给我一架钢琴，可以吗？”

剧组的办事效率极其之快，当晚就不知从哪里租来了一台KAWAI的立式钢琴，搬进了程俊希住的宾馆房间里。此时房间里只留下了程俊希一个人。

很久没试过这种感觉了，他把窗帘拉上，静坐在钢琴面前，先是踩下消音踏板，简略地摸了一把二十四个大小调的音阶，慢慢地寻回昔日的感觉。这时候他放开了消音踏板，开始了弹奏。

慢慢地，房间里响起了钢琴弹奏的声音——他弹的是李斯特的《爱之梦》第三首，这首钢琴曲他至今都不会忘记，因为他实在太喜欢李斯特，实在太喜欢《爱之梦》这首曲子了。

一双修长而纤细的手在黑键与白键之间穿梭、跃动，时而抑扬时而顿挫，优美而婉转的音符从手里流泻而出，似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先是优美婉转的降A大调，平缓而舒缓。突然这时，节奏变得密集、紧张，原本舒缓柔和的曲调被一下子打破，跳动的音符逆流而上，自由转调到了激昂和B大调和C大调，**此起彼伏，似是一道撕破黑夜的极光，给人带来黑暗中的光明。

突然，音乐急转直下，又回到了优美婉转的降A大调，似乎剧情已经落幕，在灰暗的夜里，透露着寂寞的光芒，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但是最后，它的结尾似乎又给人一种新的希望，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