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小丫往事（2/2）

仇小丫到阳台上收了几件衣服，塞进一个包里，再用一根绳子把棉絮和被子卷起来捆好。七星在一边帮忙。两人边做边聊。

“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房子。爷爷去世以后，为了让他有个墓地安息，我把里面的东西都变卖掉了，只留下一个空壳。过几天，这里就要拆了。”

“能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吗？”

“嗯。”仇小丫很快就将东西收拾好，让七星坐在棉絮一头，自己坐在另一头，然后说起了她的往事。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孤儿院并不像一个真正的家，那里的孩子来来去去，并不稳定。长得好一点、聪明一点、性格好一点的，都陆续被人收养了，也有命不长的，夭折了。因为我长得丑，没人要，所以就一直留了下来，但是和孤儿院的其它孩子相处并不愉快，经常被他们欺负。”仇小丫回忆着儿时的往事，言语中带着淡淡的伤感。

七星闻言一怔，认真地看了看仇小丫。仇小丫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头发有些枯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长了几颗小小的青春痘，衣着更是普通，但她长着一张瓜子脸，眉目清秀，鼻口端正，一口牙齿雪白无瑕，也算不上丑。

“不会啊，我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七星很真诚地赞美了仇小丫一句。

仇小丫脸一红，低下头，轻轻地说：“小时候太瘦、太脏，没现在好看。”然后又补了一句：“现在也不怎么好看。比起米兰姐姐来差远了。”

“不，我觉得挺好看的。要不你撒谎，要不就是那些小孩子没眼光，再要不就是应了一句老话‘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我知道了，你是手上没镜子，都不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样了。”七星很努力地开导着这个可怜的女孩儿。

“哥，谢谢你。”仇小丫听着听着，不知怎么的眼眶就红了，她伸手抹了抹眼角。

“别哭，哥就以有一个你这样漂亮的妹妹为荣呢，尤其是你这双眼睛最迷人，要是哭肿了就不好看了。还是继续说你的故事吧。”七星见不得小丫哭，赶紧劝道。

仇小丫被七星逗得“扑哧”一笑。她其实不是伤心，只是有些感动。七星是第一个赞美她的人。

“孤儿院的老院长是我们唯一的亲人，当然，也有社会上的爱心人士常来看我们，但来了又走了，不熟悉我们，算不上我们的亲人。老院长在我初中毕业那年就去世了，那里就再也没有什么亲人了。新院长是老院长的女儿，看不起孤儿院这份工作，经常不在院里，对我们漠不关心。老院长走后，孤儿院剩下的孩子性格都变得有些自闭，个个自私自利，孤儿之间经常打架，有时候也和外面的野孩子打架。

我初中毕业之后就离开了孤儿院，到处流浪。因为学历低，找不到好工作，只能捡垃圾为生，因为太脏太丑，有时候被小孩子欺负，有时候被其它流浪儿欺负，有时候被狗欺负，其实就和乞丐没什么区别。直到后来有一天，遇到了一位老人。

那天傍晚，我正在铁路上捡瓶子，就看到他趴在铁轨上。我怕他被火车压死，就把他搬到一边。他浑身颤抖着，嘴里吐着白泡，样子十分吓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喂了一些水给他喝，然后在那里守了他大半夜。后来他清醒了，一个劲地喊饿，我就把手上的东西都给他吃了。他吃完以后，有了力气，就把我带到了他的家，就是这里。

再后来，我就住在了这里，陪了他一年，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他有时清醒，有时发病，病起来就神智不清，像疯子一样，用头撞墙，用东西砸自己的脑袋，口里还“嗬嗬”地叫着，甚至动手打我，我每次都被他吓得半死，有时候甚至被他打得遍体鳞伤，但是看他可怜，又每次都留了下来。我怕他砸死自己或者打死我，就把东西都收拾到另一间房里，把房门锁起来。有一次他清醒过来以后表扬我，说我很聪明，从那以后他发病之前就要我把他绑在床上，直到他清醒为止。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他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少，发病时间也越来越短，发病时的样子也不那么吓人了。半年之后，他就好了，连续一个月没有发病。从此以后，他就经常坐在门口发呆，有时哭，有时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时候他也教我一些知识，还要我叫他爷爷，我也答应了。他的知识很渊博，好像什么都懂。那段时间，我无忧无虑，也学会了很多知识和爷爷的人生感悟，那是我过得最快乐的时候。

后来有一天，我正在睡觉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他给绑在了床上，动弹不得，而他就拿着一把刀子站在我的身旁。我怕极了，以为他要报复我把他绑在床上的仇，要杀死我，就一个劲地哭，求他放我走。他告诉我他要走了，有一些事情要跟我交待，交待完了之后就会放开我，但是我不能哭。

我忍着不哭，听他说。他告诉我，他在年轻的时候看到天上掉下一块殒石，就跑过去捡起来，没想到殒石温度很高，烫伤了他的手，吓得他把殒石给丢掉了。后来没多久，他的伤就好了。从此以后，他就获得了一些神奇的能力，并且凭借这些能力为人类做了很多贡献。后来他觉得这样的人生没有什么意思，就开始疯狂地追逐财富、女人和刺激，但是随着他获得的东西越来越多，他的能力却越来越少。没过多久，他就染上了毒品，但是却失去了自愈的能力。从此以后，他就沉醉在毒品之中不可自拔，而且发病的时候六亲不认、多疑残暴，身边的亲朋好友都离他而去，留下来的人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或贪图他的财富，或觊觎他的能力。最后，他幡然醒悟，杀死了所有对他心怀不轨的人，到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城市买房居住，几乎住遍了全球所有的国家和城市。就这样，他孤独地度过了百年时光，在这百年里，他奇迹般地维持了生命，但也忍受了毒品的百年折磨，直到遇到我。

我救他的那一天他本来是准备卧铁轨寻死的，却不料遇到了我。我陪伴和照顾他的这一年让他重新获得了快速自愈的能力。他仔细地回忆了自己的一生，觉得自己什么都经历过了，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所以决定离开这个世界，让我继承他的一切。说完他就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手指塞进了我的嘴里。腥红的血液滴到我的嘴里，我吓得都快晕过去了。后来，他看到血液总是止得很快，就割开所有的手指往我嘴里轮流滴，再后来就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可是血还是止得很快。他干脆就爬到床上，剖开了自己的胸腔，扯出大动脉塞到我的嘴里，我当场就吓晕过去了。”

讲到这里的时候，仇小丫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恐怖的一幕，全身发抖，瞳孔收缩。七星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安慰她说：“别怕，别怕，都过去了。”

仇小丫在七星的怀里感到十分安心，七星的手抚在她的肩上，就好像抚在她的心上一样，痒痒的，暖暖的，她不知不觉就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