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台上是戏台下也是戏（2/2）

这人便吆喝起来：“包子，包子，刚煎成的热包子，快来买呀。。。。。。”

尽管这时还没撒戏，也是已到尾声。外围的人开始散场。便有人过来，买两个买三个的，说着：回去哄孩子。或是五个六个的：给老人吃的。

也有人进包子棚里坐下，说声：来一盘。那伙计便赶紧铲一盘端过去。眼看着快卖下去半锅了。

伙计问肖民：“你不要？”

肖民只得撒谎道：“俺姐在里面还没出来，等会儿吧。”

那伙计讨好的说：“等会儿也好，等再一锅出来吃热的。”他赶忙将锅里剩的产出来，开始煎第二锅。那案子上师傅和另个人已包好一大片了。

肖民正看他们几个人忙活，不提防桃丽来到他身后，小声说：“人家一个劲要咱去她家吃饭，我推说寻你，出来了，去不去。”

肖民就说：“那干脆你端一盘包子给她送去吧，省得再跑路。”

桃丽就小声问他：“你钱够不够？”

肖民笑道：“咱一人吃一盘，也就四块钱，放心吧；师傅给装两盘，吃完盘子给你送来。”

那伙计忙说：“好好好。”

桃丽看看盘子说：“十个太多了，六七个就行了，你先吃着，我去去就来。”端着去了。

肖民就再要两盘，坐到棚子里，又去盛两碗面汤。桃丽一会儿过来，小声说：“她可不好意思，高低不吃，非要我再端来。。。。。。弄得我都快恼了，才接住。”

肖民只得随口说：“都是实在人，本来是想管咱饭的。。。。。。”

桃丽一边吃一边小声笑着说：“就是比家里做的好吃。”

那伙计忙活着说：“四盘才三十个，够不够？再弄一盘？”

肖民就问桃丽：“你还要不要？”

桃丽忙说：“我这还吃不了呢，再给你两个，你不够再要几个。”

肖民小声说她：“你别吃一回没吃饱，过后后悔。”

她咯咯咯笑道：“守着这哩，还会后悔？不中黑老撒戏再来吃一回。”

“那好，咱撒戏再吃吧。”他就对那人说：“够了，不要了。”

等他们吃完喝好。那戏刚好撒场。原本就已走得稀拉拉的人群，很快就剩下了没几个。也有几个人过来吃包子。

他俩赶忙出来给人家腾位置。

正迎见春英拿着两个竹编的包子盘过来，不好意思的说：“咱回去好赖吃点就行了，花这钱干啥，早是离开戏还早着呢，立这怪冷的，走吧，回家坐坐再来吧，这也甭怕管你饭了。”

桃丽也忙说：“真是，早早的就去坐那儿，看着和傻吊似的，不去坐又没地儿立，走，咱去家坐会儿再来。”

春英又解释道：“俺娘一人住一个院子，没别人，她也吃饱了，在那儿看凳子不回去，可消停，走。”

肖民只得跟着她俩，七绕八拐的来到一个小院。这小院是从一个院子后面截出来的。一间小瓦房，瓦房前搭了个棚子当厨房，一边墙角挤了个小厕所。春英就指指厕所说肖民：“你去不去？”

桃丽忙说：“叫我先去。”跑着进去了。

春英把屋门打开，让肖民进去坐。一边指着隔墙，小声说：“弟兄两个，都怕吃亏，干脆就把老娘弄这里自己过；其实也好，还消停哩；反正真到了不能动的时候，他们总得管吧；你说这一辈子把孩子都养大了，落得是啥？”

桃丽出来笑道：“我就说寻不着厕所咋办哩，又让我喝了一碗汤；你快去吧。”

肖民去过出来，春英便对他俩说：“恁先坐会儿，我去那院里给孩子们发发钱，大年下的，没多有少，出出意思。”

她一出去，桃丽就笑嘻嘻说：“你看春英嫂子，要是光从后看，像个小媳妇样儿哩；她这样守一辈子，不知有啥意思。”

肖民说：“人各有志；或是。。。。。。咱还是别说了吧。”

桃丽也随和道：“也是，就像那阿庆嫂。。。。。。”还没说几句，春英就回来了。

她听见了桃丽的话，不由就说：“我也看的迷三倒四的，以前都说是八路军，这又是新四军，到底是咋回事？”

肖民就给她说了说这些番号的由来。她吃惊道：“那那那。。。。。。都跟着人家干了，咋又最后和人家打起来？”

肖民笑着顺嘴说道：“打个比喻，一家子两个兄弟，都想当家，都想独占家产；当了家想咋着就咋着，没人敢驳稿，咋办？”

春英惶惶道：“那那那。。。。。。都当上家了，还不许人家回来？”

肖民这才恍然想起来：她原来关心的是她的人？竟忘了这回事，不留神嘴快多嘴了。一时不知该咋说。

桃丽忙问：“你有他的信了？”

春英好一阵沉默，然后苦笑着说：“唉，有信心里也多少踏实点。。。。。。说不定早没这人了，都是老头为了。。。。。。一直在哄我，怨咱太老实，一直在等一个不知还有没有的人。”

桃丽赶忙维护她：“那不是你心好嘛；熬到现在，眼看着就要熬出头了，要不了几年，小光一娶媳妇，给你生的孙男嫡女的，就该享福了，你还管他回来不回来，回来让他好好看看，你为这个家干了多少事；你对这个家功劳可真大。”

春英就开始回忆耀祖，说他那时候有多英俊；然后，然后。。。。。。

可这些，对桃丽和肖民来说，就像听一个遥远的又平淡的故事。就连春英也慢慢感觉出无趣了。好像和她也没啥牵连了。她说：“唉，说这也没用了。。。。。。现在连他长得啥样都记不起了。。。。。。啥时了，咱快去看戏吧。”

桃丽向肖民闪闪眼，说：“只怕戏还没你说的听着有意思呢。。。。。。真是你以前不大出来，咱没咋在一块说过话，你可真不容易；这以后有空了，咱多在一块说说，你也冒冒气，俺也听听。。。。。。要不是你想起，我都把看戏这茬忘了。”

春英不好意思说：“我以前还真没和谁说过这些，不是怕言多有失嘛；今儿个一下就说了这么多，也不知失言没有，叫恁笑话了。。。。。。”

桃丽连忙说：“看你说的，俺比你强咋的？咱谁笑话谁呀。。。。。。”

肖民也忙说：“真是，谁家没难念的经？咱私下里说点话，有啥失言不失言的，放心吧，没那扭头出去再翻话的人，那是人干的事？”

春英看看他，小声说：“那咱。。。。。。去看戏吧。。。。。。哎，对了，叫我拿件棉衣，省得坐那儿腿冷。”

三人来到戏场，已是乱哄哄好多人了。好在还没开戏，人们还站的松松散散的。春英领着头，他们就钻进人群，寻着板凳坐下。

他们坐的板凳前面还有两排板凳，再前面就是低凳子了。春英老娘就在前面低凳子人群里坐着。一见她来就站起来说道：“咋再不来了，等我心焦，再迟会儿还能进来？黑老可比后晌人多得多。。。。。。”

桃丽赶紧和老人打个招呼：“恁坐吧，恁坐吧。”

春英也笑道：“快坐下吧，立那儿干啥；这不是还没开戏嘛。。。。。。”

说话不及，戏台上锣鼓家什就响起来。报出《红灯记》。

桃丽坐在中间，和春英把棉衣搭在腿上。春英说她：“你往那边拉拉，让肖民也盖上。”

肖民忙说：“我不冷，不用。”

桃丽一边拉棉衣角盖他的腿，一边说：“你冻得嗒嗒颤也说不冷。。。。。。”悄悄扛扛他。

戏一开始，人们说话的声就小了，都巴着眼往台子上看。渐渐地，又来的人把外面围得水泄不通的，里面一点都不冷。

桃丽和春英小声说着话：“这个人唱的不赖，你认识不认识？”她的手却悄悄在棉衣下放到肖民那儿，试探着轻轻磨磨，好像是试试看能不能露出动静。

肖民紧张的低头看看。一猛刚从戏台的光线里抽出视线，下面黑乎乎的。又棉衣盖着，似乎很难看出啥端倪。

桃丽肯定也知道这点，开始摸索着探进。肖民干脆把两手搭在膝盖上，再设个遮掩。桃丽就慢慢把那摸出来，缓慢的抚弄。。。。。。

这时，台子两角有了动静，拥挤起来，有人高声叫起来：“挤住人了！挤住人了！”戏台角上立即出现几个人，拿着树枝指着人群喝斥：“挤啥挤！挤啥挤！退后退后！”

可那些人如没听见，只管像波浪一般哗一下哗一下往里涌。

春英惊道：“妈呀，不得了啦，吓人。”

桃丽也说：“那些人就不是来看戏的，就是来费气力的。”

话音还没落，就见戏台上拿树枝的人就抡起树枝猛甩起来，一下下甩到那片人的头上，随即响起惨叫声，更乱了。

戏并没因此停下，还在继续。喇叭里有人在幽默：“大家喜欢我们的演出，我们很高兴；但不要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喜欢；里面坐的都是老人和孩子，挤出事故就不是我们所期待的了。”

桃丽就说：“倒是演戏的，多会说话。。。。。。”她的手也没因此停住，甚至还故意跟着戏台的节拍，在有节奏的动着。这让她也不由觉得好笑，扑出一声笑了出来。

春英不解地问她：“你笑啥？”

她顿了顿说：“你看他们说起来是来看戏的，别脸上给甩的再流着血，明天回去咋说呢。”

春英就担心的说：“是呀。。。。。。吓唬吓唬就算了，还真甩，还用恁大劲。。。。。。呀呀呀，又挤起来了。。。。。。呀哎，呀哎。。。。。。看着都疼。。。。。。”

桃丽也叫道：“呀呀呀呀。。。。。。咦咦咦。。。。。。”

可肖民觉得因该是他叫才对。因为桃丽乘势把那也弄到了紧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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