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那一场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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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街上，雪粒稠密起来，如小米粒般撒落下来。落到那街边没扫净的枯叶上，沙沙沙响。抬眼望去，漫天遍空、细细密密、白点影影绰绰，雪粒纷纷撒撒。如扬尘飘粉一般。也算一个景致。

桃丽就说：“这阵势，定能下大，后晌不用上工了，咱去清芳家耍奥。”

肖民想去又觉得尴尬，意思着说：“好。。。。。。你去正对，我去。。。。。。”

桃丽忙小声对他说：“那怕啥，大天白日的，谁还能不去谁家转转？其实清芳那人挺好的，她巴不得有人去和她热闹。”

那雪虽不湿衣，也还没湿地皮，却落得紧呼呼。落入脖子，好不冰凉，他两人不由加快步子，来到饲养园，见那些人都立在亮棚下，看着落雪，说闲话哩。

肖民就直接过去解了牲口，牵到饲养室门口，从门一边的砖缝里寻出钥匙，开了门。里面原本有一股很大的牲口粪气，这天一冷，那气味好像给冷气压下去了。他拴好牲口喂上，出来见安生笑着问他：“乖得儿，你想撑老撸的行哩？”

肖民也不客气道：“我还当你丢了；这下的紧呼呼的，还干不干？”

安生笑笑说：“我去后面看了看；原先圈这园儿时，何不一下把东边这墙一直打到沟边，反闪点空地在后面，不知咋想的；既是圈个园儿，就圈得大大的，以后想弄个啥事也宽敞敞的，是不是？”

肖民走到亮棚下，说：“这不是冬天了，也没啥事，你说一声，咱明天就打墙。。。。。。也是，都是队里的地，大大的圈个园儿。。。。。。”

安生就压低声嘿嘿笑道：“算了，咱只是闲说说，等以后谁圈吧。。。。。。我看老家伙顾不着这，嘿嘿嘿。。。。。。他要没心弄这，咱敢一提，还不是寻着吃榷呼；圈恁大干啥？撒欢哩？”

肖民见他诡眉子眨眼的，却不知他想要说啥，就说：“不说就算了，放啥咸屁；还干不干，要干就干一会儿，不干可收场儿了。”

安生小声道：“你慌啥？脾气学恁燥干啥？立着看看雪不中？一年你能见几回？立会儿下大了再收也不晚。”

他这一说，几个人忙奉承道：“还是这新队长知道关心人，这雪下的呼啦啦的，还干啥，立会儿就该下工了。”

桃丽就笑说肖民：“俗话说二十九不胜三十的人还真没说错；你得跟安生学学，别出力不讨好。”

肖民只得笑道：“这不是闲没要紧吗？干了干会儿，不干就撒场儿，立这干啥？这雪看着看着就下大了，湿二八叽的，还去干啥？怕不给记工？我去把闸刀收了吧？”

亮棚外，那原本米粒般的雪粒，这会儿已渐变大，飘飘悠悠，在空中打旋，轻悠悠往下落，接手一看，已是雪花，是刚才雪粒长出了翅膀，再看天上，扯絮撕棉，漫漫而下。那里还能望见天空，整个是雪花洞了。

安生就笑道：“这场雪能碓大，这阵势来劲；走，收场儿；其他人先别走，大立会儿，咱输戏不输过程。”

几个男人就去摘了电线，盘好又去亮棚下喷了一会儿，直到觉着该下工了，安生这才发令走人，大家就顶着雪回家。

等到吃过午饭，那雪已下了有一指厚，盖住地面了。空中还是大片的雪花，漫天落下，轻轻落地，不弄出一点声儿。房上墙头一层雪白，如装饰一样，装饰的干干净净。就连那原本光秃秃的树枝上，也落上一层白雪，打眼望去一树白，好看极了。

只是有几只惊慌失措的麻雀，不知该往哪儿寻食，扑棱棱落上枝头，弄的枝头的落雪大块掉落，一时煞了风景。那麻雀也因此给吓了一跳，赶紧飞往别处了。

肖民记着桃丽的约定，出来家门，看看街上，满街都是雪在飘落，没个人影。就装作闲转，晃悠悠向那头走去。街上的落雪，已被人踩出许多脚印，脚印重叠多的地方，踩得雪都化了，露出泥脏。肖民就拣那没踩的雪上走，还软绵绵的，踩上去一下就到了底儿，留下个深深脚印。

一路过去，就有一串脚印，留在雪地里，交给落雪去填坑。挨门挨户人家里，都有勤快的人，在院里扫雪，也有人偷懒躲在门楼下看那落雪，好像要数那雪片一样。见肖民过来，便无话寻话说：“这雪下得真攒实，只怕要下几天。。。。。。这雪看着怪好，就是清理起来麻烦。”

肖民呵呵笑道：“留着看吧，怪好看的，清理干啥？”

人家就在后面打趣说：“它要是不化，留着也好，一化，你就再不会说它好看了。。。。。。”

肖民怀着鬼胎，怕人家问他往哪儿去，赶紧走过去，瞅着没人，闪身进了清芳家。早有一行脚印，直通清芳屋门，不用说是桃丽来了。他就一边借口说：“我已把牲口喂好了。”一边走到屋门口。

清芳在屋里忙答应道：“快来吧，屋里暖和。”

桃丽过来推开风门，笑着说：“这雪不知能下多深。。。。。。要是下个一人深，咱出门还得打雪洞呢。”

清芳也笑道：“那俺也甭出门了，就窝在家里。”

桃丽把肖民让进屋，笑道：“你还怕没人给你打洞？这不是棒劳力来了。”

肖民忙说：“可不敢下恁大，那房子能受得了？”扭脸一看，还当是雪下到屋里了，那边一片白光。好在他很快醒悟过来，那是清芳正在给孩子喂奶，一片雪白露着。他忙搬个凳子，坐到门口。那风门上半截的棂子上，糊着白纸，也看不到外面。桃丽就笑着对清芳说：“你看，他还老执秘呢。”

这话让肖民心里好一阵惭愧：他何尝不想看看那一堆暖雪；他甚至想装作开玩笑的去逗逗那孩子，摸摸他的脸，趁势也摸摸那堆暖雪和外面的雪到底有何不一样；可人就是这么虚伪，总是隐藏真实，捧出假样。。。。。。也或许是觉得这样恍然一瞥，反更能隐秘其形想象其美。

清芳哏哏笑道：“人家斯文文的，会和咱一样？只是这都是成天的事，也习惯成自然，懒得执秘了。。。。。。快吃吧孩子，吃吃快睡吧，也让我轻松会儿，烦死了。”

看起来人的外表，还得装腔。即便那心里早有一只手伸了过去，对她那轻摸悄揉，只要面子上装得正经，她依然觉得你正道。

肖民便寻话说：“他俩拉煤那儿不知下大没，要是。。。。。。非淋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