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春英随风落（1/2）

<div id="book_text_content">

春英十五岁就嫁给了耀祖。出门前她并没见过耀祖，只听说他在队伍上和鬼子打仗，还是个官。鬼子败了，那自然有耀租的功劳，那官还是要升的。

跟着杀猪的翻肠子，跟着当官的做娘子。这一过门，就会有好日子。等到过了门，耀祖的勇武，果然不是一般的。让她心里好喜欢。

尤其是那几天夜里，耀祖很快就让她从少女变成了少妇，并对那事有了眷恋，更对男人有了眷恋。可惜好梦不长，耀祖很快就走了，并且一走再没回来。

起初，她公公还坚信儿子会回来，还不是平平常常的回来。他不止一次安慰她这个新媳妇：放宽心擎等着他回来啦，到时你就是官太太。

其实，春英也坚信丈夫会回来：那么勇武的人咋会打不胜仗呢？她才不担心哩。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看出公公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婆婆的心情越来越不好。她自己的信心也越来越没底气了。

有天夜里，她发现公公和婆婆在屋里小声嘟囔，好像还有压抑的哭泣声。她心里咯噔一下：耀祖死了。不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隔天，公公见她眼睛红肿，就在灶房里悄声问她咋回事？她不敢说听到婆婆哭了，想着是耀祖出了事，就忍住泪说：耀祖咋还不回来？

她公公叹息一声，说：孩子，我也不瞒你了，耀祖三年两年回不来了。。。。。。事实上，老头也不知道儿子到底是逃到了天边，还是死在了路上；反正这个人不管是死是活，对这个家来说，都一样。可他不敢说出这实话，媳妇就和儿子过了几天，要是知道那人再也回不来，没了想头，再嫁人咋办？

老头只有在心里悲哀：老天爷，你咋对我家恁狠？就算你要他回不来要他死，也给他留个种呀；那几天还不够作这事？要是有个孩子，这媳妇也不是那没情没意的人，看在孩子份上，她也会支撑住这个家。

老头不甘心这个家就这样消亡，暗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抓住媳妇这根救命稻草，让这个家继续下去。

他一方面给媳妇解释儿子为何不能回来，一边又给她留下希望：他们都是为这个国家的，只是一方胜了一方败了，这没有冤仇的；或许短时间内，两方不接触，时间一长，都想通了是咋回事，就会再接触，到那时。。。。。。他还是国家的人。

春英想想也对，人生谁没有苦难呢？再说公公婆婆对她那么好，像养闺女一样养着她，啥活都不舍得让她干，只让她在家做个饭洗个衣服的。老两口擎下地出力了，她还有啥不满足的？

可情况似乎越来越糟糕，越来越让人失望。有一天，公公突然对她说：他已经给政aa府作了证，说儿子死了，早没那人了。然后又悄声对她说：他这样做是为了让家人避灾；人越咒越结实。没事的。

然后他又和春英商量：去抱个人家的孩子，咱先养着，等以后他回来，这也算他的一支儿。

春英还有啥主意？只有点头的份。

只是她婆婆自从说了儿子死了后，就像霜打了，蔫蔫的，便开始害这病还那病，最后卧*不起。

这时候，食堂开始了。刘河庄人像过忽雷队似的吆天喝地的干这干那，全干些像笑话的事。幸好春英得伺喂孩子，得伺候卧*的婆婆，窝在家里，对外面不闻不问。

其实这一切，也全靠她公公眼头明。老头见势不对，只说些积极的话，对那些呼风唤云的人更是点头哈腰，亦步亦趋。舍着一身老骨头，处处干在前面。很顺利的就混了个保管。这职事虽说没啥权利，却拿着库上的钥匙，谁要是想去库里不为大家知道的拿些东西，把他隔不了的。而且，他们拿几斤，好意思不让他拿几两吗？

在那饿死人的日子里，老头宁肯自己饿着肚子，也想法让媳妇孙子有口吃的。或许，人在艰难时候建立的感情，才是最牢固的。春英如果说以前曾有过再嫁的打算的话，过上了这样的日子，她再也不去想啥嫁不嫁的事了，只觉得已和这个家完全融在了一起，保住这个家，已潜移默化成了她的责任。

不幸的是，尽管她做了许多的努力，她婆婆还是没能熬过来。在食堂最后的余晖里踏上了离开刘河庄的不归路，成了坡地里永远的看守者。

她公公哭过之后，出去坚持说老婆子不是饿死的是病死的。这可不能给食堂抹黑。其实抹黑不抹黑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便大家把野外所有的花都采回来，将食堂打扮成一座花楼，依然挽不回它一开始就注定败掉的命运。它唯一的作用就是给后人留下一个笑话，让后人偶尔说起这事时，哈哈惊叹：那时人咋那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