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梅姐走了（1/2）

雨点紧紧密密下着，带着深深的凉意。街上并没有多少水在流。只有很小的一股水在街边的水壕里无声的流着，不知它们要流向何处。

梅姐和肖民妈在道别，肖民在门口悄悄的等着。终于，她出来了，轻轻说一句：“走吧。”

肖民妈送出大门，说：“路上小心，看好东西。”她忙回头说：“知道了娘，回吧。”

两人撑开伞，走进雨里。或许，正是这轻轻落着的雨滴，压住了本应该渐起的噪音，让周围显得冷清清的。也正是这执着的雨滴，将秋意一点点的洒在地上，再弥漫的空气里都是。

梅姐昨天一天跑了公社跑了县里，总算办完了手续。她说：“我明天就走吧？”

肖民只说了一句：“下着雨哩。”就不敢再说啥，害怕不小心带出哭腔。她笑笑说：“下雨还凉快，不是？你高兴点吧，奥。”是得高兴。她的努力没白费。

这条路给断断续续下了一夜的雨浸泡，脓脓的很泥泞，几次粘掉了她的鞋。她只好无奈的笑着弯腰去提鞋。肖民的鞋也掉着，他懒得提，就那样踢拉着走。

他背着梅姐的行李，怕弯腰会把行李掉泥汪里。他甚至想把鞋踢掉赤脚走，那样倒利索。终于到了马路上，梅姐寻块石头，刮鞋底的泥。他就搀住她的胳膊，让她把鞋弄干净。

她显然很兴奋，悄悄笑着说：“我有时间回来看你。”

很有耐心的雨，在很有节奏的下着。她轻轻推推他说：“走，咱一直走，要没车一直走到公社那路口。”

可没走多远儿，后边就来了辆车。她摆摆手，车停下，她平静地说：“小弟，我走了，你回吧。”

他把伞扔一边，把行李送车上，掏出钱给她买张车票，把找的钱和车票一起递给她下了车。车门咵答一声的关上走起。

她从车窗露出头和手，向他挥挥说：“回去吧。”那声音一下就给雨点打得粉碎，落在了马路上。

他忙也向她挥挥手，向着渐去渐远的车喊一声：“保重。”早已两行泪流出来。

直到车没了影，他才在脸上抹一下扭头回去。走了好远又想起把伞忘了，回头再回来。那伞翻在马路壕里，静静的难过的给雨淋着。他拾起伞合上，慢慢往家走，任凭雨顺着头发流到脸上。

梅姐得坐车到县城，再坐火车才能到她的市城。她说：“小弟，你真不用送到县城，在村口我会觉得只是出去一趟；到了县城好像要分别似的，我会流泪的，别让我流泪好不好？”

好，不流泪，那是雨。雨顺着我的头发，流进眼里，它是想洗去我的卑微，还是想洗去我的卑鄙？就在这安静地落着的雨里，我除了哭泣只能哭泣，我只能假装那泪是雨，让它滴落路边的水流里，悄悄流走，不管它会流向何处。。。。。。从此，我再也不哭，会残忍的把哭强变成笑，抛撒进风里。。。。。。

这场雨哩哩啦啦下了三天，到晴过来后，到处都是泥湿湿的。没法下地，队长就让大家把草粪堆再倒一次。

玉米粒正在一点点的长瓷实、成熟，眼看就该掰玉米了。接下来要刨秫杆，往饲养园拉秫杆，往地里拉粪，犁地耙地，种麦，得好一阵子干。

队长派肖民去给妇女们老头们抖开粪堆，让他们倒粪。

浩叔就说：“那恁多人，就让人家一个人抖？”

队长就笑道：“甭说你也想在这近处，你也去吧，你俩今儿个当当妇女队长。”

浩叔笑道：“这得让肖民当，咱不中。”

队长呵呵笑道：“你咋不中，你不是妇女？”

浩叔嘿嘿笑道：“你蒙着布袋片出来啦？抵脑还长哩，光长肉不长脑子，看你长恁大干啥。”

过去都是用驴拉磨，为了不让驴知道是在转圈，就用布袋片把它的眼蒙住，这样，它就以为是在走很长很长的路，慢慢走吧。

大家笑过后，一小伙子说：“长大点到年下不会砍开分了？”

说得队长直骂他娘，说：“妈那比，一开始说上工就说这说那，狗腿拉到狼腿上，拉起簸箩篮动弹，就想让我把时间忘了；咱要是能以后不入囊，吃风喝沫，咱就成天坐这净喷了，啥也甭干。”

有人就笑着对嘴：“那人家谁和你喷？你知道啥？说不对了让你咬蛋？”

老二就呵呵笑道：“知道那黑色羊蛋是烟熏的，咬吧。”

队长笑着说：“我还知道你妈那前面白脓脓的地方有个黑补丁哩，有没有？”

老二急道：“放驴屁，谁会在白布上补黑补丁？你那老傻逼蒙着布袋片才会。”笑得大家都东倒西歪的。

队长也只得笑着说：“我日你娘，学得还怪快哩。”

老二又急嘴急舌说：“日，日，你就会日，日不动累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