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当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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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世上还有谁能在自己的宝座被人挤了还兴高采烈地要和对方做好朋友的，恐怕也只有小怡了。

要说小怡和梨绘的班长之争，其实还不如说是班主任之争。作为学校的重点关注班级，王老师是特地从另一所重点技校被“挖”过来的，校方完全是看中了他之前雷厉风行的教师风格。他也曾不止一次地在班上跟他们说他以前的教学方式，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无不被他管教得服服帖帖。

可是，不知为什么，在薄茵的眼里，王老师并没有他自己说得那么凶，很多时候，他都任由他们为之。于是，在全校最安静的上课时间，唯有他们班级嘻哈一片，不是调侃年轻的美术老师有没有女朋友，就是大声谈论新来的日语老师脚上运动鞋品牌的差劣；或是和已过不惑的粤语老师就某句广东话的发音拗口，而肆无忌惮地在班里发出古怪的声音……在屡教不改的情况下，校方不得已外聘了姜老师，也就是同学口中的“美女姜”，兼任他们班级的副班主任。

“同学们好，我姓姜，是那个美女的姜。”

姜老师的自我介绍过了很久，久到薄茵都忘记见面第一天，她究竟说了些什么。直到“美女姜”的外号铺天盖地地在班中传开，不明就里的薄茵还以为是哪个男生看她不顺眼才给起的。一问“右转五人组”，才知道这外号是她给自己贴的标记。

“还不是她自己取的吗。”星夕学着姜的声音，把那天她介绍自己姓时的装模作样学了十足。

星夕是政治课代表，无巧不巧，正是姜教的课。

从副班主任到正班主任，并完全踢走王老师，是因为那一届的校体育节。

可能是受第一届亚洲地区运动会的启发，校方别出心裁地规定每个班的同学在入场仪式上，必须着统一服装，还要大声地喊出参会口号。

那时还是班主任的王老师，对校方的这一规定不以为然，当时并不流行校服，所以如果完全遵照学校的意思，就要班中的同学自己出钱，再统一找人定制服装。王老师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这些琐碎的事他不想把它们弄成很复杂的样子。于是和班长小怡商量了一下，决定上身穿毛衣，下面就是蓝色的运动裤。至于口号，也让小怡自己去准备了。

到了开幕那天，只见之前的一些宾馆班，都穿着整齐统一的宾馆制服，精神抖擞地走过主席台，铿锵有力地喊出口号，那阵势，不亚于阅兵礼上受过训练的军人。轮到他们了，却是无精打采的，可能是见识了之前那些班级的飒爽英姿，再看看自己这一身行头，花花绿绿的毛衣，像是去郊游的野孩子。口号更不必喊了，女生还算整齐，但声音未免太弱，男生们简直是来捣乱的，你喊一声，他喊一声，主席台上的校长皱紧了眉头。

运动会结束后，又恢复正常上课了。上课铃响后不久，王老师心思重重地走进了教室。薄茵已经不记得那天的数学课上，王老师说了什么，只记得他说了“在他任教三十多年内，还是第一次只是当个普通的任课老师”，语气中似是埋怨，又似是看穿世事后的无谓。那个时候，薄茵不知道其他同学心里的想法，但是她自己不敢抬头去看王老师，她怕看见他眼中的辛酸。后排的男生鼓噪起来，阿勇的好友明哥最是忿忿，有着义气儿女风范的明哥说话总是很冲，当时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号召大家不用理那个“美女姜”，“谁要是听‘美女姜’的话，就不是这个班的人。TMD”最后习惯性地冒出点“标点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