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夜的钢琴曲-心动瞬间（2/2）

“那些都是干辣椒，根本没啥辣味。”

“要不您把麻辣豆腐换成凉拌青丝吧？”

“哎哟，凉拌青丝也是辣的哦，放了辣椒油的。”

“哦，那就算了吧。”肖瑞奇失望地说，“阿姨，麻辣豆腐少舀一点那个汤汁。”

“没汤汁怎么吃？很干的，小伙子。”

“那个汤红油油的，看起来很辣。”

排在肖瑞奇后面的同学不断伸头往前张望。人群中传出抱怨声，“那谁呀？怎么那么多事儿呢？”

站在肖瑞奇后面的男生忍不住了，声音阴沉地开口道：“要吃啥就麻利儿地弄好，不吃就走开，傻逼！”

肖瑞奇转过头，站在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浩然——在地铁里和自己耳机线缠在一起的人。

“看啥看？！丫没见过愤怒的人民啊？要吃就吃，不吃拉倒，赶紧走人！”李浩然厉声说道，瞪着肖瑞奇，心想：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咋老是干些傻了吧唧的事儿啊？

肖瑞奇脸皮薄，被人这么一说，又深知自己理亏，脸便红了起来。但被人挤兑好似是一剂灵药，治好了他‘选择困难’的毛病——肖瑞奇瞬间知道自己要吃什么了，他直接点好了菜，刷了卡，端着餐盘就溜开了。

李浩然斜眼瞟了下肖瑞奇，轻蔑地笑了笑。

十月中旬，昼夜温差拉大，白天还是艳阳高照，温暖如春，可到了晚上气温便会下降到十二三度左右。对于打小就习惯了每天坚持锻炼的李浩然来说，在这种天气下锻炼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这晚室外温度只有13c。李浩然穿着件灰色紧身背心，藏蓝色运动短裤，头戴浅蓝色运动头套，脚踩一双钴蓝与米白相间的nb慢跑鞋，他在操场上奔驰的身影引来人们赏识的目光，身后还跟着几个花痴的少女。女孩们在他身后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眼前这个长腿型男，无不投去爱慕的眼色，可李浩然自始至终也没回头看过她们一眼，更没搭理过她们一下。几十圈下来，汗水早已打湿了他的衣裳，汗液顺着手臂结实的肌肉滴落在地上。湿润的背心紧紧地贴在身子上，衬出健硕的肌肉线条，这将李浩然刚劲有力的身线完美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22:00，李浩然结束了夜跑，准备回住处。

夜深了，路灯照亮了校园小径。从文体楼的后门到学校西大门，这条路上的行人较少，林荫大道延伸至西门，李浩然常选择这条路，走路时他可以享受少有的静谧时光，可以整理思绪，让自己的灵魂在烦躁压抑的生活中呼吸一丝清凉的新鲜空气。

这些年，李浩然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他感觉自己的心比常人重了许多。

行至文体楼下，一阵悠扬悦耳的琴声传入李浩然的耳中。乐符轻扬，如同水波般，在冰冷如死水的心中激起了阵阵涟漪；又如丝滑的绸带，回绕在听者身边，触碰着听者肌肤每一颗感官细胞；曲子如一阵清风，撩起下垂的絮枝，卷起洒落地面的芙蓉花瓣，回旋上升至夜空，在月光之下，翩翩起舞。

舞动的乐符宛若一只温暖柔嫩的手，牵引着这位面容冷峻的男子前行，花瓣为他铺路，月光为他照亮行进的方向。寻着声源，李浩然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文体楼一楼的一间乐器室。温暖的灯光透过透明的窗玻璃，撒在灰白的地面上；室内陈放着数张凳子，右侧靠在墙角处摆着一架黑色烤漆钢琴，演奏者坐在钢琴前。房间内的一根支柱挡住了李浩然的视线，他看不到演奏者的全貌，只能依稀看到他穿着一件淡黄色衣服，背对着自己坐在钢琴前，手在琴键上自如地舞动着。李浩然站在窗边，静静地听着从室内飘出的乐曲。

曲子好似拥有魔力，将李浩然带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

他站在大海边，伸出双臂，闭上双眼，衣角随风舞动，任凭海风吹拂着自己的面颊，将头发吹得凌乱，湿润的空气沾湿自己的衣裳；任凭繁星在空中闪耀，银色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翼划破长空；海浪拍击岸滩声、脚踩柔软的沙石发出的咯吱声、海鸥滑行天际时发出的鸣叫声、海中鱼儿游动击打起的波浪声，此时都幻化为优美的乐符，传入了李浩然的耳中，涌进心间。

星月化作舞台的背景，乐符如发光的精灵在黑暗的夜空中上下翩舞——时而高涨，时而低沉。随着曲调的变换，李浩然的思绪发生了改变。他仿佛走进了一片生机盎然、四处绿植覆盖的原野。大地铺遍绒绒绿毯，花簇点缀着这番绿色，彩蝶于花间飞舞，灿烂的阳光照在远处那汪蓝得纯净的湖面上，泛起点点波光，远山伫立在原野边际，山顶上还留有皑皑白雪。李浩然站在大地中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味微甜，清新干净，李浩然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在他身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帘中——此人面带微笑，水汪汪的双眼纯净自然，面容白净，身穿蓝白横杠的t恤。李浩然触碰此人的手，一阵醉人心脾的暖流从指间传到李浩然心间，如一阵电流通过原本沉寂已久的心。

李浩然的心，跳动了。

此人拉着李浩然手，如两只撒欢的小鹿，在原野上快活地奔跑着。李浩然跟在后面，幸福地跑着，跳着；那人在前面跑着，蝴蝶在其后面上下翻飞着，鸟儿在头顶掠过。李浩然觉得，世界只有他俩，一切事物原本都应该如此美好、简单。

那人在前面越跑越快，越跑越远，李浩然跟不上了。最终，那人消失在原野中，身边的一切开始化为烟影，腾入空中，原本湛蓝的天空瞬间变得混沌不堪，雷电交加；大地颤抖，山棱崩裂，地面划开数道裂口。李浩然忽然觉得自己双脚被一双有力的魔爪拽住，身体往下*，眼前的一切快速消逝，只留下无尽的黑暗......

李浩然一只手贴在窗玻璃上，头靠在窗棂边，泪珠从他双眼眼角处滚落下来。房间内灯还亮着，只是音乐停止了，琴盖闭合，钢琴前的演奏者不见了踪影。李浩然想推开乐器室的门，走进去，看看演奏者的真正面貌。可他走到门口时，脚却僵住了——里面的人会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吗？万一不是，一切期望又将化作泡影，自己亦将堕入深渊，忍受失落与孤独的煎熬。

在门口呆立了两分钟，李浩然转身离开了。

月光洒在地面上，凉风吹起散落地面的花瓣，抛至夜空。

这一刻，李浩然的心跳动起来了，原本如死水般的心海泛起了阵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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