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初识成都（下）（1/2）

李浩然边走边看着街边的景色。

在他眼中，熙熙攘攘的春熙路透露着一种在别处感受不到的气质，这种气质不同于北京王府井、西单的大气磅礴、豪爽直率之感，亦不同于东京银座复古摩登之感，更没有重庆解放碑火辣豪放的色彩，有的则是一种如娇羞女子般的文静与朴质美。

李浩然在中山广场处的哈根达斯停下，他推门走了进去，找了个靠窗的单人桌位置坐下来，点了份“巴黎布蕾”，便翻看起相机里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都散发着文艺的气息，李浩然用异于常人观物的角度很好地诠释了成都所特有的美丽；每一张自拍照上，人像均偏向右侧，左侧留出了大大的空位，摆出的动作也如同与左边的空位互动似的，活像是左边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和他一起拍照。

在他翻阅照片时，服务员将冰激凌送了过来。李浩然抬头向服务员轻声说了句“谢谢”，眼角余光瞟到窗外摩肩接踵的行人中，有三个的身影特别引人注目——一位个子较矮的男生站在中山广场孙中山像下的阶梯旁，另外两个在不远处尽情地拍着照。仔细看，被拍摄者身材高挑壮硕，着装不逊，还有几分时尚之感；拿相机的那个人身着淡黄色的外套，蓝色牛仔裤，一双白色板鞋，他拿着卡片机正对着高个儿一阵狂拍。

李浩然觉得这俩人怎么那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便没刻意回想。

“喂，帅哥们，你们拍够了吗？”吴善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肚子咕咕叫，“我都饿了。”

“好了，好了，来了！”肖瑞奇向吴善招招手，便收起相机，绕开何皓轩，走向吴善。

“还没拍完呢！”何皓轩看着肖瑞奇走开。

“拍了的，你都拍了那么张了，这里面全是你的照片。”肖瑞奇对何皓轩嘟嘟嘴，“我的都还没几张呢！”

“你矮，拍出来不好看！所以要少拍点才对得起相机。”何皓轩坏笑着接话到。

“......”肖瑞奇被何皓轩突然冒出来的话给噎到了。这一次自己身高又被活生生地嫌弃了，但他不服，“我哪有矮了？我有175cm，好不好！”

“你算下吧，187减去175等于多少？”何皓轩嘴角上扬，打趣地看着肖瑞奇。

“......”

“打住！”吴善站在他俩中间，一手做出“停止”动作，“12点半了，我都饿了。我带你们去吃吃成都特色的东西！”

“走吧，”肖瑞奇拉着吴善，用刚学的、蹩脚的四川话的腔调问，“吃啥子？”

“跟我走吧！”

三人来到了一座三层仿古建筑楼下。建筑墙面是用灰砖装饰，房顶立着古香古色的褐色牌匾，四周镶着金边，中间镌刻着“龍抄手”三个大字儿。一个形如小型牌坊的正门将建筑内部与外界连接，里面人头蹿动，好不热闹！

“我们今天的午饭就是‘龙抄手’了！”吴善说着，便领着俩人走了进去。

在点餐处，种类繁多的抄手品种挤满了菜单——牛肉抄手，猪肉抄手......味道有“老麻”“中麻”“微麻”，“红油”“清汤”。肖瑞奇不知道这些看起来很四川范儿的术语表示啥意思，他也不知道“龙抄手”该怎么吃逼格才高。肖瑞奇犯了难，他不想被人看出自己没吃过这个，自个儿便在后面偷偷地瞄着吴善，看着他点单。

“你好，我要一份中份儿的红油老麻牛肉味抄手，就在这儿吃。”吴善流利地点着餐，几乎没看一眼菜单。

“好的，请稍等。”点餐员很礼貌地回答着。

轮到肖瑞奇点餐时，他模仿着吴善，说：“你好，我也要一份中份儿的红油老麻牛肉味儿抄手！”

刚说完，肖瑞奇发现吴善在旁边惊讶地张着嘴看着他，点餐员也用一丝诧异的眼神看着他。

“有什么问题吗？”肖瑞奇疑惑到。

“先生，您是外地人吧？”点餐员用温柔的声音询问道。

“是，我刚到成都上学。”

“先生，我们这儿的‘红油’是有辣椒的，‘老麻’是有花椒的，‘红油老麻’组合在一起就是又辣又麻的意思。您确定要点这个吗？”点餐员再次确认订单。

“你在学校不是不吃辣椒吗？”吴善凑到肖瑞奇旁边，皱着眉看着他，“这飞辣勒哟（四川话：这很辣的）。”

“哦。”肖瑞奇瞬间觉得自己刚才很滑稽，但为了能表现得自然，他便忍着，“没错，我就是要这个‘红油老麻抄手’。”

“哦，好的，先生，请您稍等。”点餐员点击了屏幕上的确认按钮，收据条从打印机里缓缓吐出。

“再请给他加一杯凉白开水。”吴善插话到。

“好的。”

等何皓轩点完餐后，三人一齐走向二楼，捡了个光线充足的角落坐了下来，等待美味的抄手。

李浩然走出哈根达斯店，重新戴上墨镜，向春熙路步行街出口走去。

不一会儿，三人的抄手送来了——俩红一白。

光照在红油抄手的表面，泛起一层红光，宛如熊熊燃烧的大火。肖瑞奇看着自个儿碗里红油油的抄手，心里不禁嘀咕了起来：这得有多辣啊，早知道，我就点个不辣的，这碗吃下去胃都得辣爆吧！肖瑞奇拿着勺在碗里搅动着，十六个大而饱满的抄手如解去约束的孩子般随着汤汁的搅动而上下翻滚着；原本洒在红油汤表面的芝麻粒儿，此时也随着汤汁的流动而均匀地分布在了汤与抄手中了，汤里的花椒末儿也浮出了汤面。

“吃吧，肖瑞奇，你的红油老麻抄手。”吴善故意把“红油老麻”这几字儿读得特重。

“嗯，这看起来真的很好吃诶！”何皓轩咬了口抄手，喝了口汤，“汤汁很鲜，抄手里面的馅儿肉非常嫩的啦！”他故意说给肖瑞奇听，还夸张地咬了口勺中的半个抄手，“口感不错哦！”

肖瑞奇鼓起勇气，用勺在碗里捞了一个看起来馅足的抄手，小小地咬了一口。牙齿刚接触到抄手的白色面皮，一阵麻辣味儿刺激着肖瑞奇的味蕾，一瞬之间舌头像触电般颤抖了一下，麻与辣同时充斥着他的大脑。肖瑞奇条件反射般地皱了皱眉，为了不被室友笑话，他又忍着不适，努力地将勺里的那个半残不缺的抄手吃完，最后还不忘说：“真的不错诶！”

吴善和何皓轩看得乐呵呵的。何皓轩心里想着：这小子还真能演！明明就辣的嘴巴都红了，还装作没事儿。

他便接茬儿道：“好吃就多吃点！”遂向吴善使了个颜色。吴善人机灵，对何皓轩的眼色可谓是秒懂啊，很自然地把肖瑞奇面前的凉白开拿起喝了大半杯。

肖瑞奇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此时他已经被这成都美食给弄地说不出话来了！嘴巴像辣残了般没法儿闭合，舌头像着火了般**难忍，他只能不断的往里吸气好让灼烧感降低。他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四川味道”——和四川本地吃的东西比起来，在上海吃的川菜、火锅、辣椒面都已不算事儿了——完全就是“魔鬼味”！

“诶，你说，这个东西怎么会叫‘抄手’呢？我们那儿只有‘云吞’，但和这个不一样。”何皓轩看着碗里的东西，问到。

“在四川话里，人把两只手臂揣在胸前，我们就说他‘抄斗手’（抄着手）。你再看这抄手的形状：两端面皮交叉粘在一起，就像人的手臂揣在一起，所以就叫‘抄手’呢！”吴善解释道，“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叫法。”

“我们......那儿......叫它馄......馄饨......”肖瑞奇伸着舌头，吸着气，断断续续地说着，原本白皙的脸蛋已经被辣的红彤彤了，一滴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他还想着装淡定，不被嘲笑，不过表情和脸色已经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