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牡丹（一）（1/2）

牡丹

若说京城最有名的青楼,非醉楼莫属,若说醉楼第一魁，非牡丹莫属。

颜九瑶虽然一贯觉得，牡丹这个名字很俗,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人家俗是俗了点，但是确实担得起这个国色天香的名字。那一双白水银里碗着黑水银的眼,一身看着就想让人摸的冰雪肌肤,高挺的鼻，小巧而又丰满的唇，鲜红欲滴。

秦逢皓委实其实人品不错,第一次逛青楼,便是碰上醉楼第一魁牡丹每十天一次的公开亮相。

京城的魁选举两年一次,比三年一次的选秀要勤一点。从某个意义上来讲，在这方面老百姓的待遇要比皇帝还要好上那么一丢丢。选举的地点在上一届魁所在的青楼，然后各位妈妈就带着自己楼中人气最高的妹子去参加比赛。能有资格参加魁选举的姑娘，自然不是那种简简单单在楼里喊着“大爷~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看奴家了啊~~想死奴家了”这种典型的青楼姑娘。

青楼女子一般分三个等级。

最低级的便是刚刚提到的，只凭借自己美好的脸蛋和丰满的身材，纯粹的以色事人。这样的女子接客最多，因为很多客人来烟之地，为的不过就是一个爽字。家里的原配已经变成了只知油盐酱醋相夫教子的黄脸婆，娶一房小妾又要多养一口人，而且为了家庭的和谐，以防妻妾大乱斗，还是偶尔出去逛个窑子让老婆放心地多。 这样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只是尝个新鲜，然后就该回家过日子回家过日子了。这个等级的姑娘通常也是最终结果最惨的，少有人把她们当做红颜知己，最后也少有人愿意为她们赎身。

中间一级的是以艺事人的，就是通称的卖艺不卖身。自然了，基本每个青楼姑娘都会弹唱个小曲跳个舞什么的，但是也只是会而已，不在于精。而以艺事人的姑娘，一般都是有着很凄凉的身世，譬如原来是名门大户家的小姐，家道中落不得已流落青楼，从小精通的一身琴棋书画，在此时只能用作赚人眼球的资本。这种姑娘一般都是为了所谓的文人雅士准备的，人家来青楼的目的，是传说中的“某某楼有位很有才的姑娘，本少甚是赏识，与之吟诗作乐乃是一大乐事” 云云，这样的姑娘一开始会绝对的洁身自好，标榜着自己卖艺不卖身，然后遇到了情投意合的公子，然后没把持住钻了芙蓉帐。那公子若是真心情投意合，便会为其赎身，然后娶回去做一房小妾，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可是多数情投意合的公子并不是那么真的情投意合，钻了芙蓉帐之后人家老鸨会狠狠地宰一笔，说公子你这样不厚道，就这么破了我们某某姑娘的身耽误了我赚钱你要给我们某某楼补偿，而那公子既然并非真心情投意合，自然这笔钱也掏的憋屈，从此也就对原来把酒吟诗的才女没了兴致。落到此种境地的姑娘，通常会有两个选择：退化成以色事人的姑娘，或者进化成才色双修的魁。

当然了，若是能把持住没钻那芙蓉帐，最后通常也进化了。

能参加比赛的，自然就是这种进化成功的。可是进化成功的，也分两种。一种还是洁身自好没有破身的，青楼赚的便是她初次的钱。也许人品好，最后就被哪个有点为的年轻公子赎回去做了妾，若是人品报表的，也有那么零星几个被抬回家风风光光做了正室。另种是被人负了的，人嘛，总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这样的姑娘，青楼老鸨赚的则是她们的出台费。然而这种姑娘，运气好的，也有中年大叔带回去做小妾的，运气不好的，有八成最终都当了老鸨，调~教新的姑娘们，然后一代一代地循环下去。

牡丹是进化成功的典型案例。

当初被人负了的牡丹，从此发愤图强，努力营造了在众人心目中的美好形象，最终在魁选举中一举夺魁，从此名声振了又振，身价也是涨了又涨，现在的生活过得十分惬意。

与别的高高在上的魁不一样的是，牡丹是比较亲民的。何谓比较亲民呢？就是在大家都是“五百两一夜否则滚蛋”的时候，人家牡丹虽然同样是五百两一夜，但是却会每十天出来亮个相，混个脸熟，最起码让那些吃不着的能看得到，也算是饱个眼福。如此下来，到了选举的时候，观众评委们自然都是把票投给了一向熟知的牡丹，而不是那些只听过名字但是从来没见过庐山真面目的其他姑娘们。

只是这自古以来，第一名的人总是跟人家不太一样。牡丹既然占了个魁字，自然也不是个例外。虽然同样是当年跟人滚了大床的，但是人家当了魁之后反而开始洁身自好了，过夜可以，滚床单？你要看看自己有木有哪个才情。这一点有点像宋徽宗时期的李师师，若是你无才，那本姑娘才不稀罕招待你。然而依旧有不少人愿意掏银子，哪怕只是美人陪个酒，美人给唱个歌，美人给弹个琴。

要问为什么老鸨不管？只要人家能赚钱，管你一晚上干嘛呢。

大家运气不错，牡丹本就今日上台，又听说出门游历的姚玖回来了，愉悦非常，便自掏了腰包请了颜九瑶一行人坐了上好的包房，而且还放话，故人返乡，今晚有加演啊亲。

大家跟着引路的姑娘到了指定席，公羊安一路上一直在念叨：“贤弟不愧是牡丹姑娘的入幕之宾，果真是待遇不同啊。为兄多次欲与牡丹姑娘吟诗作画，可无奈为兄真真得不到牡丹姑娘青眼，恐怕也只有想颜兄和姚贤弟这样名动京城的才子牡丹姑娘才看得上眼。”

颜九瑶不怎么待见公羊安，除了他身为一个伪娘双对她有意思之外，还主要因为，公羊安他是个话唠。这从牡丹不搭理他开始说，等走到包房，已经絮絮叨叨说到了如今皇上虽然圣明，但是挺不住难免朝中有小人得志，以致有许多有识之士得不到重用云云。

颜九瑶一身的冷汗，只觉得秦逢皓周遭的空气是愈发的冷。她认识公羊安这个话唠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这么恨他如此话唠。当初那本她没追完还非常喜欢的小说中曾经提到，你不能当着一个状元的面说他胸无点墨，也不能当着青楼的女子说人家相貌丑陋，颜九瑶十分想在后面加一句，还不能当着一个皇帝的面说他的朝廷里有奸臣。

一贯认为自己是个明君的秦逢皓刚想开口表现一下自己已然龙颜大怒，但是却被颜珏一个打趣给抢了话头：“别说公羊兄，就是在下，牡丹姑娘也是不待见的。”说罢，装作很伤神的样子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