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暗示(1/2)
自那日寿辰百寿图之后,我喜欢在没有胤禩的陪伴时,独自烹一壶茶,伏案临字。小篮子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但多少承袭了其父在书法上的刻苦,小小年纪已经能够端端正正临得几个大字了。所以,闲暇时间里,不是我天南海北给她讲着科幻和童话,就是她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同我一起习字。绮瑶几次过来同我相商府中杂事都见我们一大一小亦动亦静,相处甚谐,也戏称我俩确有些母女缘。可我心中连连叫苦,这个精丫头可是一点亏都吃不得。除了那夜在胤禩的提议下,我收她为干女儿,行大礼奉茶的时候,顶着晃晃悠悠的两个小辫恭恭敬敬地叫了我一声母亲之后,就再没听到过了,倒是对胤禩叔父、叔父地叫得欢畅,对我还是没个名字“你你你”的胡乱称呼,可气煞了我。想何焯一代南方文人的佼佼者怎么竟养出这么个鬼灵精的女儿,却不知究竟是随了谁去。可转念一想,这个小事糊涂大事沉着的孩子自有自己的一番细腻心思,料想无论任何人都无法轻易取代一个孩子心目中母亲的地位的。后来,胤禩还特意书信向何大人征询此事,回信中何焯言辞谦逊但难掩欣然,随信交换了环玦雕璞以作信物。
没几日,绮瑶和语倾也都加入了我们的书法队伍,学堂气氛愈见浓厚,倒真有些似模似样。期间,我在督促小篮子的间当,又多向绮瑶语倾二人请教,好不容易求得了绮瑶和语倾的隶、柳二书的帖子,自己又分别临了正小楷字帖两册赠与她二人,礼尚往来。
“晴儿又在忙些什么呢?”
胤禩忽然从身后出声,惊得我手中狼毫一斗,纸上了一片。
“你是属猫的?!走路没声音啊!好不容易临了这多半张,就这么半途而废了!”
我信手拈起在他放大的无辜表情面前一晃,沙沙作响。
“我还以为是什么?呵……晴儿别恼,胤禩只是想瞧个真切,没想就唬了你一跳。”
我无奈地团起了写的纸张,随手一丢。
“怎么?今天回来得倒早。”
胤禩微笑不答,只是拉着我的一双被墨汁染黑的手越过木案,又亲手为我沾湿了帕子轻柔地擦拭。我脸上一热,一把抢了过来,默不作声地自己解决了。差不多干净了。他又拉我坐在他的膝上抚着我闲时随意绑的两个麻长辫,犹豫再三地开口。
“晴儿……咱们打个商量……好不?”
我闻言,心下倒是没了个主意,自打我嫁做福晋,也不曾见他这般踌躇语塞。
“什么事啊?咱们是夫妻俩的,还有什么商量不商量的。你只管说……是不是府中又有什么让你为难的事了?”
胤禩垂首搬弄着我的手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又不是……”
这可让我糊涂了,这么个精明人还能让什么事难住了?!
“可是兰儿又淘气了?呵呵……她小孩子家的没个轻重,你别上心,回头我再和她好好说,啊?!”
这话我说的可不违心,小篮子虽然初识与我脾气相冲,跟火星撞地球似的。可是这么一段日子以来,竟然越发的与我亲近起来,比起伊始与胤禩的难分熟识亲昵有过之而无不及,俨然是从心里把我当作了亲人,只是执拗着性子,从不嘴软而已。
听我这么一说,胤禩抿了抿唇,缓声道。
“晴儿……你没发现,自从兰儿进府以后,你就越发冷落为夫了吗?”
“啊?!”我两眼一瞪,嘟囔着,“哪有……”
“怎么没有?自打她住了东院,每晚都央你哄她入睡。这还不算,昨晚……昨晚你也瞧见了,竟公然挤进咱们房里,把为夫赶出了门,真真无法无天了……”
听他滔滔不绝地细数小篮子近日来的恶形恶状,我总算明白了胤禩的暗示,原来是这几日由于小篮子霸占了我所有的空暇与精力,这男人又吃起了干醋。我心说,那还不是你接下的担子,把孩子带了回来,反过来,自己倒抱怨起来了。可别说,要是让我放下小篮子给别人看顾,还真有些不忍,总怕委屈了孩子。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真性情的丫头,让我爱不释手,又怎么放心让旁人给她蒙上了世俗的枷铐。
一方面,有对孩子的顾虑,另一方面,又觉得胤禩的这个孩子秉性怎地也不见好转,如今竟和这么个孩子计较起来。
“胤禩……其实,我也给兰儿寻过好几个精奇嬷嬷照看了,可要不就是我瞧着不中意,要不就是根本压不住兰儿,没两天就给气得灰头土脸地来求我辞了这个差事,说是给多少银子都不伺候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我眼瞅着他轻颤的唇角,这才轻松了下来,“所以拖拖拉拉下来,一直都是安茜她一手给忙活着。再者,我也心疼这孩子从小就这么独立自己的性子,总想着把她带在身边照应着。”胤禩略微动情的神色让我心里又有了几分信心,“要是你不高兴,要不就让绮瑶和语倾她们拉扯也是好的,好歹人家是正正经经的名门闺淑,不像我是个生来的野丫头,自认教不好人家的掌上明珠,没得再害了人家千金就是我的不是了……”
最后还不忘幽幽地长叹了一声。这一招果然奏效,胤禩听我说的凄楚,早已缴兵卸甲,赶忙执起我的手贴在唇边轻吻。
“晴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何曾怪过你,若非如此,又怎会应承了何大人……说好只是打个商量而已,没的惹了晴儿这些心思,胤禩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操劳……”
听他言不由衷地告罪,心里泛起了星星点点的甜,又忍不住想要打趣他。
“那饶是这么着,兰儿还小,离不了人,你就心疼心疼我不就得了?!”
“那怎么行?!”胤禩自然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微愠地低呼,“你是我的福晋!”
转眼见我憋笑的脸,才看穿了我的作弄,身手就挠我的腰际。
“好你个小妖精,竟然那我寻开心,看我不惩治你!”
说着,连连加重了手里的动作,我一下子笑得瘫软在他的怀里,迭声告罪。
“别,别……我错了……错了……还不成吗?……好痒……”
渐渐利落的碰触演变成连绵的抚弄,身体上的酥麻一波一波直捣我暂时短路的大脑。
“兰小姐,福晋不在房里吗?”
远处一声呼唤,我惊得一个趔趄差点就从胤禩的膝上跌落在地,立即回头望向门口,果不其然见到那小丫头歪着脑袋叼着食指,眨着一双疑惑的大眼也正在朝我们这里张望。想起方才热烈的唇齿相依,我腾地背转起身,脸上臊热无比,双手捂着脸,羞愤地跺了跺脚。
“都是你!都是你!以后我在小篮子面前可更没脸了!”
胤禩应声悻悻地站直了腰背,向赶来的宝福儿挥了挥手,示意他退到一旁,才又走近小篮子一把抱起孩子,状似无故地柔声问道。
“兰儿方才在玩些什么?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进屋见过叔父,恩?”
小篮子没有言语,半天才缓过神来,嘿嘿地贼笑了起来,小胖手儿刮着粉颊。
“叔父……亲亲……羞!……羞!……”
这回我可真是无地自容了,本来心里还抱得一线希望也彻底破碎了,原来刚刚我们两人的亲热情景全看在了这孩子的眼里了。
偷眼撇去,胤禩的脸上也浮现一丝可疑的红晕,随即清了清喉,颇为玩味地瞅着怀里的小篮子。
“昨儿个我瞧见御膳房的师傅又研得了几样新点心,特别向总管讨了来。”
小篮子一听,眼珠灵活的转了转,再没了声音,小嘴儿不由自主地蠕动了几下。我不由得暗笑胤禩竟然把我的招式悉数学了去,这丫头倒也越来越架不住这诱惑了。莫不是真让我给越教越回去了?!那我可真得好好检讨检讨了!
才想着,那边低语的两个人已经有了些眉目。只见,小篮子双手交叉捂嘴,梳着双髻的小脑袋拨浪鼓地摇晃,嘴里振振有词。
“不说,不说……兰儿不说……”
胤禩满意地点了点头,掂了掂臂膀,转身向我促狭地眨了眨眼,又踱出了门。
“差点忘了这码事了!今晚我邀了老九、老十还有十四他们来府里用晚膳,绮瑶回了年府探望年老大人,晴儿便凑合张罗张罗吧!也无需怎么讲究法儿,都是自家人!”
我还没从方才的忏悔中解脱出来,兀自点了点头。直到他已抱着小篮子走出了东院,估摸着是去了厨房,我这边才开始吩咐着下人忙了起来。
“瞧你们哥儿几个刚才滴酒不沾的,定也没吃尽兴,估摸着你们这会儿要谈正事,所以就送来了些平时做惯了的零食点心,省得老十总明里暗里的埋怨你八嫂我小气!”
老十听我挤兑他好脾气的一声傻笑,徒手抓了抓自己光亮的前额,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就是这个吧……我听说何家那个女娃娃就是让八嫂这个叫什么薯片的给收服的……”
几个阿哥爷闻声哄堂大笑,就此谈笑了几句,我看他们说的高兴,就地坐在了十四的下手方。
“今儿个叫哥几个来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南方那边不太肃静,想和哥几个商量商量,讨个主意!”
书房虽然一向是他们男人探讨时事的地方,可胤禩对我从不约束。我也听得有滋有味。笑话!现在可正是夺嫡大战前紧锣密鼓的关键筹备时刻,胤禩对我的看法向来看重,不趁机盯牢事后悔之晚矣!墨菲法则教育我们最糟的可能性往往最大!光是以前看那些现代清穿文中的教训还不够大吗?!性命可比脸皮重要多了!
几个阿哥起初还对胤禩的不避讳有些质疑,久而久之,也便习惯了我的存在。
“十四,跟去的拜唐可有什么消息了吗?”
胤禩的发问让原本嘈杂的书房一下子静了下来,我们几个都目光狐疑地来回打量着他二人。
“嗯,昨儿个才回了一次,当地知府按兵不动,想来还在等着皇阿玛的指示。”
云里雾里地听着,最先还是暴脾气的老十按耐不住了。
“八哥,你和老十四这是打的什么哑谜啊?九歌你知道吗?怎地也没个人跟弟弟说说?”
老九听老十略有怨色,急忙为自己开脱。
“你着急个什么劲儿?!想来八哥今儿个让弟弟们来就是为了此事吧?”
“嗯,不错!……苏州又不肃静了!”
“哦?!八哥可是听说苏州三千踹匠(1)聚众滋事一事?”
胤禩拨弄着腰间的佩饰玉穗,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正是!从九年开始,苏州一带就因为这些外来工人口杂乱而隐忧重重,皇阿玛也为了此时不知头疼了多久。”
“啪”!老十一掌重重拍在案上,高声嚷道。
“要我说皇阿玛都多余!干脆把他们闹事的全都抓进牢里去,杀鸡儆猴,一了百了!痛快干净!”
几个阿哥一脸错愕,即刻纷纷给了他一个无可救药的眼神,低头沉思。老十还不依不饶在旁边紧力儿唠叨嘀咕。
“八哥……你们倒是说句话呀!弟弟我说的在不在理!”
见他们没人知会,眼看老十的轴脾气就要上来了,我只能出声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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