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五章（28）绿萍涨断莲舟路（2/2）

蕊珠见淸琼注目于满屋琳琅陈设，便笑道，“这一处静海殿，原本是当年武昭帝在一统诸藩之后所建。方才门上的题字，也是武昭帝亲笔所书，去平静四海之意。又网罗八方之物于此，融汇一殿之中。史书上记载，当年八方来朝，王爷们就住在这静海殿之中，武昭帝亲自前来，与诸位王爷共谈天下之事，乘兴而来，兴尽则归。如此盘桓多日，诸位王爷才各自回了藩地。”

“自那一回诸藩朝贺之后，再也没有如此齐聚的景象。可惜这一座静海殿虽然仍旧留在此处，却已经百余年未有人来。历代君王奉武昭帝静海之愿，却时时洒扫不辍。听闻郡主要在这里歇息，更特意地布置了一番。”蕊珠笑道，“说起来，这静海殿实在是寂寞良久，就连咱们宫里的人，除了当值洒扫的，也都没有人记得。而郡主这一次从这里出阁，乃是当年朝贺之后，又一次的盛事了。”

淸琼微微一笑，自己从没有想过什么名垂青史，只是好笑，青史却怎么也不肯放过自己似的，总要叫自己和这些与自己本隔了千里、更隔了百年的人有了联系。更叫人觉得心里隐隐震慑的是，静海殿的重新开启，到底是个怎样的意思呢？百年间的洒扫不辍，其实就是帝王的霸业，虽然国势衰微，平定四方之心却从来都没有消逝过，世世代代地流传了下来。就好像这一座宫殿，仍然留在百年前，八方来朝时刻的辉煌里。而今日自己重新打开了这一扇门，或许又是一个时代的开启。

穿过正堂，大殿之后还有一个院落。亭中种着几株芙蓉，皆非凡品，竟是蓉城里最有名的三醉芙蓉，晨如初雪皎洁，午似桃清婉，暮如胭脂娇艳。此时正是时，那满树朵有些还是雪白，有些已经带了柔和的粉色。如此情景，到真像是回了故乡了。西疆奉芙蓉为情，女子攀折了街旁盛开的芙蓉，抛掷道心怡的郎君身上，男子结在衣襟之上，就算是成了良缘。淸琼看着盛开满树的芙蓉，却微微笑了起来。这里却不是蓉城，而是京城的深宫。这情就算是开在这里，也只是寂寞空庭里一分不为人知的秋色而已，谁又会把它珍重地当做真心的寄托呢。

淸琼走进了宫苑深处，许是因为这几间房舍本就是准备给当年朝见的永靖王居住，一层层的轻纱垂下，都用浅粉色的丝线，勾勒出了芙蓉的模样。就算其间隔了百年，更换了许多次，庭院里的芙蓉开了又谢，生了又死，这里的芙蓉仍旧这样娇艳，安静地开着，纵然无人去赏。透过这层层叠叠的芙蓉，看着外头庭院里开着的那些，隐隐约约，不论是短暂的生还是永恒的死，都是一样的温柔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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