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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答应一声,对服人行礼,接着随小易替新伙伴搭建新家。
上光回身坐下,濯了手,同样用匕首将一只梨切成几块,剜去梨核,搁在铜盘内送到临风面前,再朝服人询问:“出了什么急事?”
任何急事在这种环境下似乎都不必过于着急了。服人整裳危坐,却放松心情,镇定地叙述了翟、狐两戎将为晋国带来的麻烦。
“虎符呢?”上光一下子点到服人最忐忑不安的地方。
“我……”服人鼓起勇气,“我在未得到您允准的情形下,出符聚兵了……兄长,请原谅我。”
上光早有所料地莞尔:“很好,服人。我托付给你虎符,正是以备万一之用。若是你眼下将虎符立即拿了出来,我才会失望。不过……”
服人心中的大石尚未落地又被提起。
“时值收获季节,不便惊动国内各处,所以必须停止畿外聚兵;传令翼城众世家,集合家臣、车辆、武器待命即可。”上光出乎他意料地
部署,“……十天之后就是我与宋公、陈公、卫伯约定宣方相会的日期,我也不愿刀兵陈列来欢迎这些朋友。”
得知这个消息,服人瞠目结舌,惊讶过后,好一阵失落委屈。
上光十分体会他的心情,放缓语气,柔声劝慰:“不对你透露此事是有原因的,服人。……啊,我希望你对我马上会送给你的礼物感到高
兴。”
临风闻言,起身来到服人面前,在服人腰上系下一枚羊脂玉佩。
“小弟,你千万将它随身携带,时刻不离。”她叮嘱完毕,重新归返上光身边,夫妇二人一起笑盈盈地注视服人。
“多谢兄长、嫂嫂。那……我先回翼城,筹备宣方之会的事。”服人呆了一呆,说。
“已快黄昏,何必忙着走?”上光道,“住一晚,不要赶夜路,我会担心。况且,我另有事情交待你……”
翼城。
司寇府。
司徒弦额上缠着帛巾,假作头痛状,卧在寝台内一边歇息,一边听服人传达上光的旨命。
情况比预计的还热闹。
逐渐在各种大事上绕过“辅政”,独断专行的君侯,这回准备如何处理?房子着了火,才终于想起了水?
“既然要在宣方聚会几国诸侯,为何眼下才宣布?!”大夫广一脸不悦,“君侯行事愈发出人意表了,这叫臣子们怎么是好?何况翟隗氏
、狐姬氏的队伍也不日即将抵达……一下要应付两头……”
这个几年前在姐夫良宵的举荐下,领了军职又升为中大夫的年轻权贵字字句句带着一股子自豪。他明白国君现在需要他掌握的那一小部分
兵权,亦需要他们家族的支持,他得好好卖一卖关子,摆一摆架子。
服人极不喜欢这种口气,按捺着性子道:“因为傅父生病,这次调和二戎的事,由养叔主劳;而宣方之会,由我负责筹备;至于诸世家甲
兵的募集,由养叔与我共同操持。到这里只是告知一声,兄长希望傅父安心将养,无需多虑。”
这不是分明在告诉“就算是紧要关头,有没有你都无所谓”吗?!
一片期待与兴奋,教兜头泼上了冰水,从头到脚沁凉沁凉。
司徒弦不动声色,双颊却不由自主涨成绯红,为了掩饰心中的怒火,背过身,猛一阵干咳。
大夫广当然没有乃父的“涵养”,噌地站起来:“公子,公子……”
过分激动使他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是,老臣懂了。”司徒弦打断儿子的语无伦次,“公子,我虽愿意我儿侍奉我病中起居,但国事最重,让广率领家众随公子去听后君侯
差遣吧,我任氏族人此番当倾力报效!”
服人毕竟仍显单纯,见司徒弦这般表态,不禁转嗔为怡:“那么,傅父千万保重,服人还会来探望您的。”
言毕,服人再拜,敛裾出府。
“父亲!”大夫广不甘心地盯着司徒弦。
“开始了呀。”司徒弦若有所思,“看来确实是开始了。”
大夫广道:“您是指君侯果真是故意不用我任氏,欲要削夺任氏权威?”
司徒弦坐起来:“从与吕姜氏重逢后,君侯的手段便明显强硬了起来,这已是第二次先行后宣了;哼,目前又挑明了并不对任氏抱以倚靠
之心……他是要下定决心守住他的位置,顺便为后继的君侯铺路啦。”
“后继?!”大夫广为之敏感,“会是谁?……不管他选谁,何必独独针对任氏?”
司徒弦不满地摇摇头:“孩子,你要动脑,努力地动脑。我任氏一直辅佐服人公子,十几年来辛苦栽培,始令得服人公子在国中的德望声
名仅亚于君侯,成为世子的候选。一旦我们势衰,难道服人公子反而会有望压过吕姜氏所出的嫡长子极,身登宝座?”
“哈!”大夫广拍着扶手,“对。他是在为自己那个不到三岁,尚且不知长不长得成的孺子着想呢。可他未免太心急了,父亲,这口气我
们不能咽!”
司徒弦抚掌思忖半日:“他心急,我们不能。或者他是在试探,所以我们先顺着他,观他后着,随机另作计较。”
“怎么了,我最珍贵的宝贝?”怀姓宗主南翁笑呵呵地端详外孙大夫广,“你好容易来瞧瞧我,倒愁着眉苦着脸,是什么缘故?”
大夫广收回缠绕在前来奉酒的美艳侍婢身上的视线:“且莫提了。”
他斥退旁人,将服人的话一五一十跟南翁学说了个磬尽,继续唉声叹气。
“哦。”南翁不动声色。“……哎,孙儿听闻外祖出于货易,和周边戎人们多有交结,敢问外祖可知翟隗氏、狐姬氏此来为着何事?”大夫广大大咧咧地往席上一
躺,枕着扶手发问。
南翁端了酒,喝上一口,慢条斯理地说:“这可是棘手的仇怨哪。三年前,翟主的女儿嫁了狐主,过了一年刚生下儿子,狐主就去世了,
其弟纠集一班臣子自立为君不说,还把这翟隗氏之女占为己妾。今年春上,翟隗氏之女又生一子,这女人念着前夫,也记恨所受的侮辱,竟狠
心把小儿子亲手溺死。新狐主大为震怒,当即杀掉了翟隗氏之女的长子,同时手刃翟隗氏之女,连尸首都砍得没个完形。翟主向来爱惜那个女
儿,顿时要兴师找狐主报仇,二戎怕交起战来引我君侯干涉,便先来托君侯作个评断。”
大夫广张着嘴巴听完,好一会儿才咋咋舌:“……啊,都这么毒,算谁占理呢?”
“谁占理,不重要。”南翁洞若观火,“狐姬氏,是晋国姬氏的同宗。”
大夫广挥挥手:“论起来,那新狐主惨刻更甚,君侯大约是不会倾向他的。”
南翁别有意味地重复一遍:“狐姬氏,是晋国姬氏的同宗……”
“嗯?”大夫广还没闹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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