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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狼粪。”晋侯宁族捻着一块谍探拾回的灰烬,凑到鼻子边嗅了嗅,“马匹受惊实属必然。难怪阿谟不用骑兵,好阴毒的手法!”
鲁公沸叫嚷起来:“这样啊!戎人果然狡猾无耻!我被他们暗算啦!”
他大声大气,无非想说自己其实无辜,同周军的失利没啥干系。
“唉,是呀。”毛伯班不愧是与他一丘的,附和加打岔道,“请问晋侯可有破解之法?”
这一推,问题立马皮球似的滚到宁族脚下,包括天子在内,所有议事的诸侯全盯住他。谁教你认得狼粪烟呢?你既认得,想办法的事儿当然是你的。
宁族倒不虚怯,沉思片刻:“勉强有个点子,只需有人从旁襄助。不必劳动各位君侯,来个世子足够了。可惜我儿不在,哪位世子愿意借力呢?”
“让我家世子擢去吧!”鲁侯沸争取每一个弥补过失,打翻身仗的机会,起劲地推荐自己的儿子。
穆天子一拂手:“准。”
原本要成就卫世子景昭的宁族,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
翌晨。
阿谟这次却又领了骑兵。
鲁世子擢刚刚还在诅咒宁族命他照旧率战车前进乃是送死,见状不由放心。
“周人!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何不快快离城,免得没趣!”阿谟恢复狂妄,亲自叫阵。他的骑兵突然疾撤,狼粪烟又点燃了。
宁族不慌不忙,变换旗帜,鲁世子擢诧异道:“分列?!是何缘故?”
他也不敢耽误,依令行事,将战车阵调头,居于阵势两翼,弓箭队却持盾跟进,逼向阿谟。
号角一吹,箭如骤雨,攒射戎军。
阿谟大为震骇,召部众躲避。鲁世子擢看时机已到,岂容他滑脱,催车追逐。
这一战,阿谟败了。
如此月余,周军与犬戎便拉锯似地争夺上风,终不得最终的结果。
周军中有人渐渐意识到,实际上他们中了阿谟的另一个阴毒的计谋。对阿谟来说,这是他熟悉的地方,拖多少时间都不存在半分问题,对周军来说,冬天之前无法返回周地,局势就危险了。
特别是脆弱的供给。现在周营基本上都在闹小小的饥荒,再延迟个十数日还得了?
怎样才能给犬戎致命一击?!根据打探的消息,阿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不断有戎人部族加入他的联军,为他增添力量,较之周军每战剩下的惟有消耗,他具备更多胜算……这愁煞了一班谋臣猛将……
阿谟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天天准时到城外报到,激周军出战。穆天子那帝王的骄傲从不允许他拒绝,周军硬着头皮与戎兵搏斗,大大小小的亏吃了无数。
忍无可忍,穆天子在一场战斗中御驾亲征,临了对阿谟道:“尔乃蛮戎,我大周本不屑同你计较,不如约个日子,作一生死之战,让你服气!”
这正中阿谟下怀,他咧咧嘴:“痛快痛快!天子开口,我不答应哪行?三天之后,您意下如何?”
“好!就这么决定!”穆天子拍板。
然而三天的时间像水一样,无声无息地流淌过去了。
周军中上至众位师氏,下至平凡的士兵,全做了缜密的准备。
穆天子细细掂量来掂量去,仍旧拿不准此战的结局,心中不免焦躁。
“怪哉!”他大清早召来晋侯宁族,对他说,“阿谟一直都隐藏踪迹,不与我军正面交锋,最近一反常态步步紧逼,该怎么看待?”
论到征伐,他最信任的依然是这位君侯。
宁族想了想:“天子看得明晰。臣也琢磨不透,不过他能爽快应下决战真希奇,持久对他有百利无一害啊。”
“唉。”穆天子叹道,“恐怕是他的诡计。我们当心。”
“是。”
转眼天大亮了,穆天子收拾收拾,登上城楼。
城下的阿谟等了大半个时辰了。
“周天子,你畏惧我戎人之威了吗?”他戏谑道。
穆天子冷笑:“放肆!”
阿谟摇头晃脑:“是,是……今日战前,我有个主意。我们双方各派三名将士互搏,谁胜两局,不打也罢。你周人可有这份胆量?!”
天子能没胆量?!穆天子余光一瞥,毛伯班忙代答:“大周人才济济,非尔戎蛮能比。来就来!”
阿谟指头一勾,一名披裹皮裘的彪形大汉拎一对硕大的石锤嗬嗬叫着站出队伍,在周军阵前炫耀地抛弄石锤到半天高,再稳当接住,张扬其技。
“哈!一介莽夫,安敢自现!”景昭瞧他得意模样,气愤不过,提起画戟三步并作两步到那大汉面前,劈面一戟!
那大汉玩得正不耐烦,发现景昭,欢喜不已,腾地几锤连续砸过。
景昭仰身避了,同时画戢划个半圆,扫砍大汉的腿肚子。
大汉慌地跃开老远,景昭跟着一纵,顺势将戟尖如蛇吐信般频频刺戳他要害,毫不留情。大汉涨红了脸,石锤舞得生风,抵挡景昭。
一来二去,景沼弄明白了他的路数,故意卖个破绽与他,拖戟就走。大汉窃喜,误会他力气不支,重新砸上他的颈项。
景昭等他快贴着自己时,使出蜂尾藏针,反手一戟,“扑”,戟尖不偏不倚,扎进了大汉的胸口。又一转身子,把他牢牢钉在地上。大汉口吐鲜血,蹬腿断气。
解决得干净利落。
穆天子忍不住喝彩。
这个殊荣怄坏了鲁世子擢,前番好容易抢了本属景昭的战功,这么下去不是白费?
因此不等阿谟拾掇完大汉的尸体,选第二个武士时,他抓了心爱的长槊,朝景昭道:“卫世子遇好事别专美啊,下一个是我,你休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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