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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光颤声道:“请指教个办法,不管多难,我们也是要尝试的!”
“啊。”无忧摆手,“别担心,难是难了,治还是能治。可在下不清楚先生夫妇的行程是否能作改变,同在下去胡国?”
上光一怔:“去胡国?”
“对。”无忧笑道,“原本在下可作停留,便于治疗夫人的。无奈父亲渴盼在下归家,只得……”
“行!”上光决定,“就去胡国!”
无虞在角落里听见,乐得一蹦三尺高:“好!好!欢迎欢迎!”
去到胡国,是一项冒险的计划。
胡国虽然被划在周的版图内,但实际上已经处在了周、楚与淮夷杂居的地方,后两者在名义上是周的属臣,周天子也分别给两者的首领赐予了子爵称号,然而事实是,天高皇帝远,这两者完全是游离在中央政权之外的自由分子,更准确一点说,它们同犬戎对于周的危险程度都差不多。
为了治临风的病,向来谨慎的上光尽管犹豫过,却顾不得这许多。
临风倒渐渐习惯在出行中通过游览沿途风光,寄情一路山水,从中寻找乐趣,把病忘到九霄云外,这使上光略觉安慰;而无忧在细致照料临风的同时,与上光时常交谈、对弈、奏曲,言语爱好甚为投机,又有无虞一派天真,问这问那,把一船的人逗得十分开心,愈发让旅途变得趣味盎然……
不过,有几次上光在无意中见到无忧立在船头,望着东南方向,怅然若失。一旦转过脸来,面向别人,他却总是笑眯眯毫无城府的模样。
这令上光不知不觉地提高警惕。
可在另一方面,那种凄迷的眼神和落寞的表情,对他而言并不陌生。他直觉地认为无忧和他,在某个地方很相似,而无法对其完全抱着敌意。
这天天气格外好,上光与无忧在舱内研究路线,临风照例靠着船舷看水看景,无虞则坐在她对面玩昨日采来的野花。
“我喜欢这些花。”无虞忽然抬起头对临风说。
临风歪着脑袋,漫不经心地道:“哦。喜欢我们再去采。”
无虞拒绝:“这是上光送我的,我才喜欢。”
她理直气壮,大喇喇地把上光的名讳挂在嘴上。
临风抿嘴。
一名巡视沿岸的侍卫指着河边叫起来:“公子!看那边!有人要投河!”
上光自舱内疾步奔出,见一名男子站在礁石上,两眼直直地盯着江面,口里念念有辞,一点点地往水里蹭,果然像是寻死。
“靠过去!救人!”上光吩咐。
侍卫们三下两下划到,上前拖住那男子。
那男子惊惶失措,又是嚷嚷又是挣扎:“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是强盗吗?”
侍卫们道:“莫要乱认,我家公子不忍你自戕性命,特来救你!”
男子想了一想,无奈地苦笑:“我哪里想死,我是来水边痛哭一场……”
众侍卫放了手,面面相觑。
无忧轻声道:“那我们还是赶路吧,两位一路散放珠贝,赈济穷困,可世间那么大,人是救不完的。”
上光菀尔:“我不救,我家夫人也不答应。耽误行程,请先生原谅。”
无忧颔首:“不要紧。”
上光随即示意那男子:“你为何要哭,若有烦恼,不妨告诉。”
少年颓然坐下:“说了,你们能怎样?唉……”
“快讲吧,我家公子等着呢!”侍卫们催促。
“好吧……”男子叹气,“反正,也只有石头在听……”
他整整襟袖:“我叫作燕羽,舅父是城中富户棠丈人,他的小女儿棠姜从小和我好,前日我去求婚,舅父却无论如何不同意。”
临风好奇,插嘴道:“这是何缘故?”
“他要丰厚的聘礼。”燕羽有气无力。
上光打量他的衣着,料轻色鲜,应该也是富户:“你好象并不贫困。”
“当然!”燕羽一梗脖子,“金玉布帛对我家来说只是鸿毛,可……偏偏舅父要的是……歌赋,非要我明天聚会上当场吟诵一首……”
上光倍感新异:“这确是别致的聘礼,优雅的爱好。……你既是贵门子弟,这不算难事吧。”
“你取笑我吗?!”男子生起气来,“我不擅长这个!我如果能吟诵,还用这么愁闷?”
他揪住头发,继续哀惋他的孟棠,喋喋不休。
临风考虑片刻,附在上光耳边叮嘱几句,向燕羽道:“那就另择妻子吧,何必执念?”
燕羽腾地跳起来,像激怒了的小公鸡:“除了孟棠我谁都不要,没她我宁愿去死!”
上光、临风相视一笑:“不用死,我们帮你。”
今天是个大喜日子,可是棠丈人一点都不高兴。
他板着脸,端坐在正堂上,身边围绕的全是堆着谄媚的笑恭维他的人。
他看看左边,是个叫郁闾的半老头,腆着肥肥的肚子,顶着刺眼的酒糟鼻,打着哈哈楞说自己和他是世交;他再看看右边,是个叫逢蒙的小伙儿,喝起酒来像牛饮水,两只眼珠子还骨碌骨碌乱转,一见到来奉食的侍女,就钉子似地扎在人家身上了……
这么的两个人,和堂下众多宾客比起来,竟然是比较出众的!最不能容忍的是,他们全是他爱女孟棠的求婚者!
早晓得是这情形,还不如把女儿给那个粗笨粗笨的外甥呢……
棠丈人正在动念,他“粗笨粗笨”的外甥燕羽从门口徐徐走来了。
与他并肩的是个惹人瞩目的陌生男子。
陌生男子登上正堂,朝他点了点头,傲慢地扫视一圈全场,径自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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