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第148章(2/2)
天这样冷,她一定很冻脚。
王九郎忍住抱她行走的念头,轻声道:“我要去天津一趟,快则十天,慢则半个月……”
他停下来看着她,一脸的认真。他想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他会从天津带回来给她。可是话到嘴边,却觉得无法问出口。
顾重阳这才发现二人同撑一把伞靠得这么近,而王九郎英气十足的剑眉,熠熠生辉的星目越发夺人心魂。
她的呼吸有些短促:“九郎,你是想让我在这半个月里留心这里的一切吗?”
小丫头的脸有些红,说话的时候呵出的雾气一团一团的,很快又消失不见,她挺巧的鼻子,嫣红的唇毫无遮拦地展示在她的面前。
因为二人身高有差距,说话的时候,她吃力的仰着头,露出光洁的下巴与修长白皙的脖颈,优美的弧线,细腻的肌肤撞入眼中,他猛地瞥开眼,将视线落在她的头顶。
“是。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每天都要来,留心家中是否有人来,观察夫人的动向,如果有异常,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来再处理。”
顾重阳屏气凝神,感觉责任重大。如果她是先生,必定也会选择儿子不在家的时候会情郎。可她只是先生的学生,若真撞上了,她恐怕也只能选择沉默不语,绝不能大张旗鼓地抓奸。
幸好九郎是让她按兵不动,等他回来再处理。他恐怕也是顾及她是先生的弟子,不好让先生难堪吧。
“九郎,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里看得牢牢的,绝不让坏人进门。”顾重阳想了想道:“干脆我搬到这里来住,每天陪着先生,等你从天津回来了,我再回顾家,你看怎么样?”
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全是被委以重任之后的紧张与认真。
真是个实心肠的傻孩子!
他不过给了她一点点照拂,她就这样全心全意地帮他找到那个人。若真是那么容易,他早就找到了,岂会等到现在?
王九郎想伸出手去揉揉她的头,手到半空又收了回来:“你要保护好自己,那个人胆大包天,万一发现了你,意图灭口可就不好了。”
“会灭口?”顾重阳猛地停了脚步,她怎么忘了,那人藏得那么深,绝非一般人,说不定身份地位非常高。他藏得紧,一旦被自己发现,她一定凶多吉少。
可那又怎么样?在王九郎救了舅舅一家的时候,她就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替王九郎办好这件事,她这条命已经是王九郎的了。
“你怕了?”
看她下颌突然收紧,王九郎知道小丫头肯定是害怕了,只是不知道她会如何应对。
“我是有点怕。”顾重阳很是认真:“可怕解决不了问题。九郎你只管去天津好了,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搬过来。”
看着她清澈的双眸,王九郎呼吸一滞。
她跟他是什么关系,她竟然能为他做到这一步!
王九郎呼吸乱了,心也乱了,他抓过她的胳膊,将伞塞到她手中,转身就走。
“九郎……”顾重阳喊住他:“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王九郎声音低沉压抑,脚步迅速,眨眼的功夫就走远了。
顾重阳好奇地看了看,到了庑廊下收了伞,心里盘算着明天搬过来的事情。
王九郎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太乙湖边,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没等小船撑过来,他就点着薄冰快速过了河。
眼看着快到岸边,他屏气凝神,朝前一跃,整个人如折了翅膀的飞鹰重重跌在岸上,月白色的外衣上沾染了污泥。
瑞丰大惊,赶紧走上前来去扶他,只见王九郎抱着头,牙关紧咬,浑身打颤,不过片刻的功夫,身上就湿透了。
“九爷,您的病又犯了……”
“扶我回去……”王九郎呼吸急促,忍着头中剧烈的疼痛,靠着瑞丰,脚步踉跄地回了屋中。
看着他浑身污泥蜷在床上抱着头压抑着痛苦的样子,瑞丰渐渐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九爷,我再去请一个大夫来,好不好?”
“没用的……你知道我……我这病治不好的……或许这一次去天津能找到良药……”王九郎呼吸急促犹如破旧的风箱:“你出去!”
“九爷!”瑞丰大恸,想要上前。
王九郎双目通红,喉中咔咔作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瑞丰止住脚步,咬牙道:“是。”九爷不想让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不想别人知道他有病,不想人家可怜他,连他也不例外。
瑞丰擦了擦眼泪,眼前浮现出先主的样子,老爷,我对不住你,我没能照顾好九爷,我该死,该死啊……
雪越来越大,寒风刮过枝头发出呼啸声,没人能听见太乙莲舟上王九郎压抑的声音。
回了顾家,顾重阳将要去王家小住的事情跟崔老夫人说了,当然没说真正的原因:“王九郎要去天津一趟,先生怕一个人孤单,所以想留我在王家小住。”
“自然使得。”崔老夫人很是高兴:“这些年来,抱真夫人收的弟子也有七八个了,能留在王家小住的,你还是头一个。你只管去陪你先生,只是如此一来,你二姐姐的小定你怕是不能参加了,要不你把东西准备好,提前给她送去?”
世事无常,真没想到顾重珠跟贺润年还是走到了小定这一步。
顾重阳顿了顿道:“好,我稍后将小定的贺礼给二姐姐送去。”
回了关雎院,没等顾重阳出门,顾重珠就来了:“四妹妹,听说你要去王家小住了?真令人羡慕。”
“是,你的消息可真灵验。”顾重阳就笑:“真正令人的羡慕的人是你吧,后天就要下小定了。”
顾重珠就抿嘴笑:“你知道啦?本来我还想亲口告诉你呢。今天上午你刚走,媒人就过来提亲了,伯祖母与母亲商量之后就同意了。”
顾重珠眉飞色舞,娇俏的脸上都是得意:“你都不知道当时柴惜月的脸色有多难看!柴惜月那个贱人,自打来了我们家,处处跟我做对,竟然还妄想抢我的婚事,真是不自量力。”
“二姐姐,你想嫁给贺润年,究竟是看上了贺润年这个人,还是因为想跟柴惜月斗气?”
“当然两者都有了。”顾重珠飞红了脸,有些扭捏:“前两天我到金铺买首饰,跟贺公子见了一面。他进退有度,说话温柔,模样俊朗,对我非常的好。”
“那就好。”顾重阳道:“你要当心柴惜月,她居心叵测,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而已。”顾重珠根本不曾将柴惜月放在心上:“她是个什么东西,有我在,她休想靠近贺公子。不说她了,我要订婚了,快把贺礼拿来!”
为了给王九郎送行,第二天顾重阳起得很早。用过早饭就坐上马车去了王家。
王九郎已经一切都收拾好了,等顾重阳来了,一行人就朝大门口走去。
走到二门处,王九郎停了下来:“就送到这里吧。”
“九郎!”抱真夫人突然道:“外面雪这么大,骑马出去冻伤了落了病根该怎么办?要不还是不要骑马,改坐马车吧?”
王九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抱真夫人知道他不会听自己的,脸上的担忧不舍更重:“骑马也行,只是路上一定要小心,要是雪大了,就停下来在驿站休息,宁可慢一点,也要保证平平安安地到达。”
王九郎捏了捏手上的马鞭,有些不耐烦。
抱真夫人期盼地看着王九郎,希望他能答应自己的请求。
可王九郎就是不说话。
抱真夫人抓着衣襟,神色难过。
“先生,九郎又不是小孩子了,想来会照顾自己的。再说了,不是还有瑞丰大叔吗,一路有瑞丰大叔同行,九郎一定能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回。”顾重阳笑着安慰抱真夫人:“天津也不是很远,九郎这一路去,正好可以赏雪。我们在家里也什么也不做,只要等着回来就行了,之前去南京一路上都好好的,先生放宽心。”
抱真夫人稍觉宽慰,看着王九郎道:“行船走马三分险,天津响马多,盗匪如牛,不比南京物阜民丰,还是多加小心为是。”
“九郎这一去,只走官道,歇在驿站,想来那些土匪不会这么不长眼。”顾重阳道:“听说天津的狗不理包子、耳朵眼炸糕与十八街麻花全国闻名,九郎去了天津可以吃个够了,不比我们在家什么都吃不着。”
他这一去是出去办事的,被她这么一说,倒变成了游山玩水了。
不管怎么说,抱真夫人脸上的担忧之色渐渐散了。
王九郎冲二人点了点头:“回去吧,外面冷。”说完,大步离开。
说好了最迟半个月回来,可等到十月底还没见王九郎回来,顾重阳就一直在王家住着,大门紧闭,除了二老太爷上朝出门,下朝归家,轻易不开门,十分警惕。
等到十一月初,突然迎来一位客人。
竟然是郝邵阳。
他站在门口,对小厮说,见不到顾重阳绝不走。
顾重阳无奈,只得让人放了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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