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2/2）

还有啥好说的，老总亲自下厨，就算是黑暗料理，流着泪也得吃完呀。

元烨注意到她的神情，伸手来夺：“是不是不好吃？我不认识佐料，就把每一样都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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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不离碗，站起来退后两步，含糊的说：“你别抢，我都不够吃！”三两下吃完面，又皱着眉大义凛然的将汤也喝个干净。打了个嗝，那清新脱俗的芥末孜然味直冲鼻尖。这样的人生体验，这辈子再不想来第二回。

她吃面时，元烨就坐在她面对，托腮瞧着她。她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漆黝黝的眼睛里，印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两人相视一笑。

元烨将她手里的空碗接过，说：“你是饿了才来的？”

祝融融踌躇一番，该怎么开口。想来想去也不得其法，最后如实说：“阿烨，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那一瞬间，元烨的笑容僵在脸上，与此同时，他手腕一翻，碗摔在地板，砰一声，打碎。祝融融吓了一跳，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你知道什么了？”他盯着她，挺直背脊，仿佛这样才能挽回那最后一丝男性的尊严。

“知道你……你母亲说，你……”她本就难以启齿，他这么激烈的反应更让她心里发怵，她心里后悔不已。

“我什么？”元烨面无表情，步步逼近。

“你当年受伤的地方……”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往下移。

“你说什么！”

她惊慌失措的发现，元烨在那瞬间面如死灰。

她一跳而起，急切的捉住他的手：“阿烨，阿烨！没事的！对我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真的！”但她的安慰没起到丝毫作用。

他喃喃相问：“你为什么要去问她！为什么将我连皮带骨的剥开来看！”眨眼之间，他的眼睛变得通红，像只吃人的怪兽，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是……是她跑来告诉我的！”

“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他像一尊开口说话的巨石，语言僵硬，行为不灵，“我知道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许宁是不是又躲在哪里？”

“不是，阿烨！我没和许宁来往。我今天来是……”她越是焦躁越是找不到合适的措词。

“你是可怜我！”他替她说出。

“不是，我是因为……”

“因为什么？哈！难道还是爱吗？你听说我是个废人，你就迫不及待的爱上我了？哈哈哈！”他凑近她，恶狠狠的说，“当我白痴吗？”

那时，祝融融懊悔不已！是啊，连一碗难吃的面，她都想到要委婉，要给他留下颜面。反之这种不可逾越的生理残疾，她怎么就这么傻，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就在这时，他情绪激动起来，暴跳如雷，他指着她问，“祝融融，我元烨这辈子无所畏惧，不能人事又如何，终生孤老又如何？我一步步走到今天没求过谁！谁又需要你来可怜我？！”

“我没有可怜你，阿烨！我是，我是真的……”她哭起来，越是慌张越是口拙。她还是太年轻，不能体会男人在这方面的自卑，不能体会最丑陋的事毫不遮掩的呈现在最爱之人面前的绝望。

元烨的态度大大出乎她所预料，她瞪大眼睛，手足无措，无所适从。她说的每一句话，无论是喃喃自语，还是焦急相劝，都毫无意义，甚至是煽风点火，引起更深的误会。

他突然迈步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颌，“我宁肯你是为了我的钱！也不要你此刻的同情！”他愤怒得全身发抖，指骨下意识收拢。她痛得一声闷哼。

眼泪拍打在他手背上，他突然摔开她，大喊笑起来，声音凄厉狂放，带着毁天灭地的悲情：“哈哈哈！我元烨这辈子，居然要靠着这种事，才求得来一个女人！”他突然回头，双目戾气，死死盯着地上的祝融融，指着门口，“滚！给我滚出去！”

“阿烨！”她坐在地上，哀求的喊他，他愤怒的模样，尽量掩饰自己的自卑，让她心软心痛。

她拼命组织语言，想要解释，想要安抚，千言万语堵塞在喉，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反复说出一句，“我不在乎的！我真的不在乎！”

“我在乎！”他咆哮起来，“我他妈在乎！”他指着她，“你也会在乎！你为什么要去打听！为什么要撕毁我所有的伪装！你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留给我！你知道这一切才跑来说爱我！你简直残忍！是，我就是个废物！我已经决定这辈子就这样一个人走下去，你为什么又要来找我！”他羞愤难挡，涨红了脸，“你心里在嘲笑吧？一个连男人都不算的人！哈哈！”他仰天大笑，疯了一般。

她哆嗦着看着他，像看一个陌人。

“阿烨！我不会轻视你的！”她哭着喊。

“我会！我会轻视我自己！”

他瞪着突出的眼睛，冲上来扬起巴掌，她不躲不闪直视他的眼睛，只是说：“阿烨，我真的不在意的。”

“你……你……不要再说了！”他的声音近似哀求，废然的放下手。突然，他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房间，里面传来乒乒乓乓之声，下一刻，他将有所她的东西砸在她面前，“我他妈一秒都不想再看到你！滚出去！”

“……”她吓住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元烨，像个疯子。

这时，他开始砸东西。电脑，台灯，他砸了屋内一切能砸之物，电器吱吱作响，冒着花火，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他咆哮，嘶吼！堆积二十四年的愤怒，怨恨，自弃，自嘲，和无奈，在那一刻通通爆发：“啊啊啊啊-------”

他的手不知何时被划伤，汩汩流血；他脖颈上青筋高耸，骇人恐怖；他五指骨节发白，用尽全身之力，摧毁眼前阻碍他的一切事物。

但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消除他心中绝望之万一。到再无可毁之物时，他又大笑起来。他站在一片废墟狼藉之中，泪水从那双漂亮的，坚毅的眼睛里滚出，像一块块巨大的磐石从山顶滚落而下。

祝融融突然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声嘶力竭的喊：“阿烨，阿烨！我真的爱你，请你相信我！”

“我他妈不爱你啊！你要点脸行吗？以往我都是在利用你！从没对你有半分感情！不然能让别人上你吗！你他妈用用脑子！滚回去！我这辈子不想再看见你！”

她不说话，也不退让，抱着他只是哭，泪水将他后背浸湿，灼人灼心；山风一吹，又寒彻入骨。

他折腾累了，终于不再动弹，屋内安静下来。

相信，要怎么去相信，谁会爱一个算不上男人的残废。即便是相信，那又如何，现在新鲜，明天呢？明年呢？十年之后呢？该如何相处！连最基本的满足都不能，连要个孩子都要借他人之手！她一个眼神他就能自卑到骨子里！今生今世两夫妻永远只是拥抱接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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