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072不复当年（1/2）

听说皇帝又恢复了早朝，李太医医术精湛，皇帝的病也许没有大碍了。（）</p>

早些日子听宫人说如今国事吃紧，细细打听一些，才知道南夷又举兵攻打尤国。沈定远在漠北，此时调他去南夷，由北往南日夜兼程也得一个多月，那个时候南夷估计都打到皇城了。</p>

皇帝当机立断，命南宫延率三万兵马前去御敌。出征当天，皇帝亲自送行，军心备受鼓舞，一支大军浩浩荡荡，由皇城发兵，铠甲森森，绵延数十里。</p>

皇帝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外头早已天寒地冻，他不由地咳嗽了起来。王钦在跟前轻声说，“陛下，回吧。”</p>

皇帝恍如未闻，只是望着大军远远离去。恍恍惚惚想起三十年前，他站在父皇身旁，送几位将军远去。</p>

如今满鬓白发，憔悴不堪，早已没有当年的气概。远远传来一阵梅香，梅香入鼻，清冽寒冷，透骨入髓。</p>

那个时候，正是漫天大雪，风雪严寒，他丝毫不在意。那红梅正好落在皑皑白雪之上，是那样殷红触目。他望着漫天的雪飞舞，是满腔的热血沸腾。</p>

而如今，四下静悄悄的，只有冷风呼呼从耳边飞过，好像要穿过身体一样。他冷得有些发抖，却极力隐忍，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p>

大军早已远去，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一切变得好遥远，远到他都记不清发生了哪些事情。</p>

父皇曾经告诉他，要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他有壮士扼腕的豪气，他的声音仍在耳畔，这尤国的江山，这尤国的百姓，只有你能守住。</p>

他终于掉转头去，王钦见他想回去，连忙上前扶住，高声喊，“起驾回宫。”</p>

两旁宫人夹道而行，近侍的太监宫人快步跟上，在地上发出轻轻的哗哗之声。</p>

回到乾和殿，他又回头瞧了一眼外面的世界，巍巍宫墙之下，都覆在森冷的初冬里，他只是望了一眼，终究还是回身进了暖阁。</p>

他有些乏了，一进来就倚靠在炕上的软枕上，微微眯着眼睛似睡非睡。</p>

王钦走了进来，看见他在打盹，不敢打扰，又退了出来。退到殿外，向华桐说明了情况，让她回去。</p>

皇帝虽然疲乏，但仍然知道王钦进来。近几日华桐天天过来请安，只是他都一直避而不见。如今他也不知道该拿她如何，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p>

他举头望向窗外，窗外的阳光正盛，他刚刚站在阳光底下竟然觉得十分生冷。他望着那明晃晃的日头，似乎望着望着就能出一身汗。可如今，他却再也经历不起一丝一毫的风雨，他只能躲在这里，望着空旷寂静的庭院出神。</p>

这会儿王钦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行猎之时他赏赐给华桐的兰笺。那笺上只有一字，他拿在手上，却觉得千金重量。</p>

这个“悔”，是要他悔，还是她悔。他命人取来蜡烛，将那笺点燃，他拿在手上，热气一点一点迫近，也一点一点地吞噬了它。</p>

难得的冬日暖阳，天朗气清，天空是蓝湛湛，远处山上几缕薄云轻拢。这样暖和的日子留在屋里甚为可惜，琉璃拉着她到御园去摘冬季的骨朵。</p>

有些开到了秋季便凋零，有些到了冬季正值繁盛。</p>

华桐的膝盖早就好了，这会儿反正闲着没事，索性跟她一起出去玩。外面天气真是极好，她闭上眼睛沐浴在阳光之下，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自在过了。</p>

御园栽种着许多四季常青的树木，因此远远一望，不像别处那样萧条，整个还是一派生机勃勃之景。</p>

琉璃走远去采摘，她一个人在园子漫步。</p>

腊梅开得最盛，她不禁抬头望着盛放的朵，如此勃发的景象真令人舒心。</p>

一阵风过，香扑鼻而来，嫩黄的瓣散落，些许洒在她的发上。忽然一袭青衫立在她的身畔，她不由一怔，却见他伸手拿掉自己头上的瓣。</p>

动作很轻很缓，时光似乎也跟着静静流淌。他望着她，她也惊讶地望着他，嘴角早已溢出一抹浅浅的微笑。</p>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笑过，以前见他的时候，他不是皱着眉头就是面无表情，要不就是眼神哀伤，有时候她都以为他不会笑。</p>

见他这样坦然地笑着，她也跟着笑着，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p>

他看了她头上的发簪一眼，淡淡地说道，“簪子很漂亮。”</p>

她这才想起该行礼，刚要屈膝下去，他便伸出一手扶住了她。</p>

“没有外人，不必多礼。”他将目光投向了远处，不紧不慢地问，“闲散了这几日，心情如何？”</p>

要说很好那是假的，可今日她真的很开心。</p>

琉璃正蹦蹦跳跳往回跑，一边还喊着她，跑到跟前看见是南宫信，脚步不由怔住，尴尬地笑了一笑，赶紧屈膝行礼。</p>

“罢了。”他的手轻轻一挥，回头对着华桐，一只手自然地垂下，另外一只手握拳放在腹前，轻轻地说，“我有个不情之请，可否答应。”</p>

她微微一怔，不知道又有什么事。</p>

他见她如此，反倒轻松一笑，“别把我想得那么可怕，我可没想害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