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069揣测圣心（1/2）

立储虽然迟迟未决，但这件事已是迟早的事情。 （）</p>

皇帝提起御笔，一挥而就，只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p>

令华桐没有想到的，他竟然在纸上写了一个“宸”字。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上面，心中似乎有万千思绪，不知道该如何理。</p>

她这会儿更不懂他了，他明明恨极了南宫宸，却在提笔之时，情不自禁地写下他的名字。他们父子之间，到底还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p>

他见她想得出神，轻轻把笔一撂，华桐捧了茶上前，他接过去喝了起来。</p>

他又瞧了那字一眼，回头淡淡地说，“朕的儿子，怎么那么不成器。”</p>

华桐此时猜不透他的心思，他写下“宸”字，定不是为了立储的事情，如今口中又说他不成器，只怕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烦心。</p>

她不敢再提及南宫宸，只怕没有没有作用反倒又让皇帝更加心烦。其他皇子年纪尚小，如今立储无非是在南宫延和南宫信之间抉择。</p>

她嘴角挤出一丝微笑，“陛下您如今怎么会如此消沉。”</p>

他望着她，只有她敢在他面前放肆，他淡淡地说，“老之将至，垂暮之年的人都会伤春悲秋。”</p>

“陛下知道奴婢指的不是此事。”华桐有意瞧了案上的字一眼，“陛下的子嗣中并非个个不成器，为何陛下眼中会如此萧颓。”</p>

他的眼底闪出一道光，静静地照在华桐身上，“那么依你之见又如何？”</p>

华桐从容不迫地说道，“陛下早有圣裁，奴婢又怎敢妄言。”</p>

他冷哼了一声，“你说话什么时候也和朕绕起弯子。”</p>

以前她说话的时候的确很直率，那是因为皇帝宠她，她摸得透他。可如今经历了这些事情，她心里早已没有了把握。只怕哪一天自己一句话说错，皇帝便赐下一道白绫。</p>

她淡淡地说，“奴婢虽处深宫，但也听闻三皇子贤德孝顺，文才武略，如此人中龙凤，陛下为何还忧心。”</p>

“贤德孝顺”这四字，皇帝默默地重复了一遍。华桐虽不知他意欲何为，兴许是想起他的好罢。</p>

“朕想你有识人之慧，如今却……”他顿了顿，将后半句隐去又说道，“想必你也知道朕之前曾对你旁敲侧击过，可你却从未透露你的心意来，可如今为何替信儿说起了好话？”</p>

立储这样的大事，怎么会因为旁人的一两句话而改变。其实皇帝心中早有了答案，他只是在测试华桐而已。华桐明白他的心思，如今她所做的，不过是为南宫宸求得一线生机。</p>

她缓缓地说道，“以前陛下问奴婢的时候，奴婢尚且不知。奴婢并非为三皇子，只是说出心中所想，想宽慰陛下几句，三皇子如何，陛下心中当比奴婢清楚。”</p>

皇帝不再问她，又转向了那张纸。那个字写得极快，笔锋极为凌厉。</p>

他的目光投向了窗外，投得极远，缓缓地说道，“小时候，他的背上长了疽疮，痛得几天几夜睡不着，吃了许多药都不见好。当时御医用刀尖划开皮肉，一点一点地将脓血挤出来。那刀子割皮是何等的痛苦，他却强忍着不肯掉眼泪。那时候我就想，这孩子，以后怕是管不了。所以从小，我就对他比对别人更加严苛。只是他这性子，无论我如何磨，他却始终不改。”</p>

他说完又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p>

华桐站在一旁默默地望着他的背，是那样的孤寂。他这话，说的肯定不是南宫信。还有谁让他如此用心良苦，还有谁让他这样失望至极。</p>

华桐放心不下南宫宸，又偷偷地出宫。和前次相比，他的身子已好了大半。华桐去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p>

他俯下身子正在侍弄那盆蕙兰，深秋时节，叶子早已枯黄。他细心地剪除一些残枝，只是他胡乱裁剪，将那盆蕙兰剪得极为难看。</p>

他并不知道有人来，华桐进了院看见他正专心地剪着枯枝，她就默默地站在远处望着。</p>

他一袭青衫衬得淡雅，身子依旧那样清瘦，一场病下来竟然让他如此。</p>

秋风凉凉拂面，吹得他的衣襟微动，云生急急拿了披风出来，“主子，外面风大。”他刚说完话就怔住，披风悬在空中迟迟没给他披上。</p>

南宫宸望了云生一眼，又顺着他的目光转向了华桐。他们两个就这样默默对望，四下变得静悄悄。阳光笼在他的面庞之上，金光闪耀，再也瞧不出病容。对视片刻之后，他的唇角终于浮起一抹浅浅的笑容。</p>

他信步走了去，得意笑着说道，“你的药是神药，我的病都全好了。”</p>

刚说了这句又咳了起来，可他却忍了忍，嘴角浮出一丝尴尬的笑意，“风大刺喉，我真的都好了。”</p>

见他又恢复往日的俊朗的表情，她定定地望着他，却不由地笑出了声。</p>

“两位主子，还是进屋说话吧。”</p>

云生也不好打扰这浓情蜜意，只是怕他身体才刚好些，这下吹了风又反复，那就不得了。</p>

华桐听着云生的话，不由地脸上发烫。她明明只是宫婢，云生却喊自己主子，让她不由地脸红。</p>

南宫宸倒不在意这些，他伸出手等着她，她只好怯怯地将手放在他的手上，他握得很紧，好似这一握便再也不愿放开。他手心的温热传到了她的身上，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蓦然悸动，让她不由地面色翻红。</p>

他就这样拉着她，走得极缓极缓。仿佛可以就这样一辈子握着她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