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伤心（1/2）

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天空，绚烂的光彩将远近都照的如白昼一般，就算是在百里之外，依然可以听到那轰隆的声响。 </p></p>

望着远处那片闪烁的红光火球交织的地方，一众人愕然停下了身形。</p></p>

焚香谷一众人以上官策为首，带着李洵、吕顺等十几个人，以及同时而来的青云门陆雪琪、天音寺法相二人，在离七里峒百里之外的古道上，看着那片乱芒闪动的地方。</p></p>

李洵皱眉道：“好像出事了。”</p></p>

法相眺望远方，沉声道：“那火光邪气沖天，大是诡异，只怕有邪道妖魔作祟。”</p></p>

李洵转过头来，向站在一旁的陆雪琪望了一眼，见那女子依然一副冷漠样子，一言不发，便向上官策道：“上官师叔，怎么办？”</p></p>

法相与众人同时都向上官策看去，只见上官策正举目远眺，面上神情却突然变得十分古怪，似惊疑、似错愕。</p></p>

此时听的李洵问话，像是突然惊醒一般，身子一震，随即神情恢复了正常，微一沉吟，道：“既然乃是妖魔邪道，我们义不容辞，自然更该前去。事不宜迟，我们从速赶去，看那魔焰高涨，只怕妖人道行不低，荼毒更深。我们早到一刻，便能多救许多人命。”</p></p>

法相合十道：“上官师叔说的是。”</p></p>

上官策点了点头，道：“如此，我先走一步，你们速速赶上吧！”</p></p>

说罢，也不等别人说话，手一挥，灰光闪处，人化做一道亮芒沖天而起，向那七里峒方向疾驰而去。</p></p>

“哼！”</p></p>

一声冷哼，从人群中响了起来，众人一怔，却是吕顺在那里面色不豫，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p></p>

李洵有些尴尬，毕竟这两人都是自己师长一辈，当下也不好说些什么，遂转头对法相和陆雪琪道：“那我们也快快去吧！”</p></p>

法相与陆雪琪点了点头，同时腾空而起，李洵随后跟上。吕顺满脸不情愿，但上官策在众人心中地位显然比他高的多，再加上李洵也说了话，众弟子都纷纷跟了上去，只剩一个吕顺，最后也只得口中低低骂了两句，飞身而起。</p></p>

在最前头，法相和陆雪琪并排而上，身后李洵比他们稍慢起飞，此刻也逐渐追了上来。</p></p>

就在李洵堪堪追到，还有一丈多远的时刻，陆雪琪忽然似自言自语地道：“上官师叔走的真快啊！”</p></p>

法相在她身边，被法宝轮回珠的金光簇拥着，一身月白僧袍被风吹的鼓荡不已，此刻微微转头向陆雪琪看来，只见这女子白衣如雪，面冷如霜，如同在夜空翱翔的九天仙子一般清冷艳丽。</p></p>

他眼睛亮了一亮，嘴角浮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低声道：　“是啊！他走的好快……”</p></p>

“嘶！”风声响处，李洵追了上来，与他们并肩飞行，又过了一会，吕顺也追了上来。而此时此刻，想来是上官策道行实在高深莫测，四人前方，竟然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p></p>

七里峒中，战事越发激烈，山间平台上的大巫师虽然吃力，但在其神秘的巫力催持之下，那根镶着骨玉的黑色法杖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红色异芒，笼罩在整片七里峒山谷上方，在天空可怖的巨大火球攻击下，依然勉力支撑。</p></p>

有好几次红幕剧烈颤抖，眼看被巨大火球撞的是就要崩溃，偏偏大巫师手舞足蹈，做出怪异动作，居然又撑了下来。只是没有人站在近处，否则的话，便可以看到大巫师此刻皱纹横生的脸上，七窍尽皆流血，只怕已到了强弩之末。</p></p>

而在山谷之中，苗、黎二族战士的廝斗，情势更加不利于苗族。</p></p>

本来对大巫师敬若天神的苗人战士，此刻赫然见到大巫师竟然被天上那个如魔鬼一般的恶魔所压制，再加上千年一遇的犬神吠天，大凶之兆，绝望的念头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相反的，黎族的战士却是士气高涨，杀的连眼都红了。</p></p>

鬼厉站在远处，眉头紧皱，天上那个神秘人物所施法术，极是罕见古怪，尤其火焰之中更有一丝诡异黑火，他往日闻所未闻，便是在鬼王宗收藏典籍之中，竟然也未有记载。</p></p>

南疆边陲，竟然有这等人物，果然天下之大，藏龙卧虎，无所不有。</p></p>

鬼厉眼看大巫师渐渐支撑不住，正要飞起相助，忽听远处惊叫之声突然响起，多半是妇女孩童声音。转头一看，只见刚才苗人妇女孩童藏身的那个山头附近，不知何时被一队黎族战士找到，登时羊群入狼一般，腥风血雨。</p></p>

鬼厉身子一抖，这十年来他经历的血腥场面无数，但所杀并无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无辜百姓。不知怎么，此时此刻，这些妇孺孩童的哭喊声音，突然如利剑一般刺入他的心底……</p></p>

少年时候，那一幕屍山血海，草庙村里的那幕惨剧，那些从小看着长大的亲人邻居，可也是这般死去的么……</p></p>

站在一旁的小白，突然转头，一股浓浓的血腥煞气，从身旁这个男子身上，缓缓散发了出来。</p></p>

他的眼睛，突然间已经红了。</p></p>

苗人群中，一个妇女惨叫着被黎族战士砍倒，在她身后的一个小孩满脸恐惧，张大了嘴大步跑着，却叫不出声音，只因为他就是那个为鬼厉送饭的哑巴。</p></p>

那个被鲜血溅了一脸的凶手狞笑着追了上去，几步就到了小孩身后，高举着锋利石斧，重重砍下。</p></p>

小孩无力摔倒，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绝望地张大嘴巴。</p></p>

砰！</p></p>

血四溅，在夜色里霍然绽放。一个如此强壮的身体瞬间崩溃散裂，纷纷落下如雨，鬼厉沐浴在血海腥风中，红了眼，深深呼吸。</p></p>

仰天，长啸！</p></p>

这声音这般淒厉，如厉鬼绝望的呼喊，十年里沉沦黑暗的挣扎，直上青天。</p></p>

众人震慑！</p></p>

那小孩全身发抖，看着鬼厉手中那根黑色魔棒瞬间明亮，闪现着噬血而贪婪的异光。片刻之间，附近周围十几个正追杀妇孺的黎族战士在惊愕的瞬间，被无形妖魔之力尽数扯裂，无数鲜血轰然沖天，在半空中汇聚如洪，围绕着那个绝望而疯狂的身影，迅猛流动，随后渐渐被鬼厉手中的噬血珠吸了进去。</p></p>

整个战场的人，愕然都停顿下来，望着这如魔鬼一般的人物，眼中尽是恐惧。</p></p>

噬血珠越来越亮，熟悉的冰凉感觉竟然已不止在体内流转，此刻一下子吸取了十数人精血的噬血珠如沐新生，妖力大盛，异样红芒越来越亮，映着鬼厉双眼，直如鬼火一般。</p></p>

小白站在远处，怔怔看着那个渐渐变得血腥而疯狂的身影，忽地转过头去，不愿再看，夜风血雨里，似有她轻轻叹息。</p></p>

久已消失的欲望，掩埋深心的呐喊，亘古以来曾一闪而逝的桀骜，突然再度昇腾。</p></p>

他狂呼！</p></p>

天地应和。</p></p>

天上火焰，地上红幕，同时颤抖。</p></p>

那血光之中的，彷彿来自幽冥的狞笑。</p></p>

一步，踏出！</p></p>

血腥味瞬间充斥周围，无数人四散而逃，不明白这个本来救人的人，怎么突然变做了恶魔。</p></p>

只是，只是，那鲜血的甘美就在前方，让人这般陶醉而无法抑制，他深深呼吸重重喘气，在疯狂之中，还有一丝痛楚么……</p></p>

因为疯狂而寂寞？</p></p>

还是因为寂寞而疯狂？</p></p>

噬血珠就在他的手边，与他相依相伴，不离不弃，只是那闪烁的红光，却彷彿嘲笑着世人。</p></p>

沉沦吧，沉沦吧！</p></p>

万物如蝼蚁，</p></p>

人生本寂寞！</p></p>

伸手抓去，手指边缘有血滴滑落，掌下那个哑巴少年，颤抖而无法动弹，只看着一片红幕，遮天蔽日而来，那，便是将死的时刻么…</p></p>

…</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