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1/2)
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林景安带着一丝敬畏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亭子。
要说这亭子也没什么特别的,要硬要说有什么独特之处也不外乎是小了一点,旧了一点。要知道古人讲究积阴德,但是在古代赠米施粥总是带有一些收买人心的味道,让当权者忌讳。所以修道造桥向来是士绅们积福的首选。
这样山间的亭子虽然和道桥着不上边,但是这种学子满街走、山上到处是的地方,修这么一个歇脚的亭子,意义就不只是积福那么简单,也是个扬名的好机会,所以冷不丁见到这么一个明显已经有些年头没重修过的亭子,林景安一开始还是觉得很奇怪的。
而现在听完王泽的解说,林景安看向亭子的眼神就不只是奇怪,而是有点瞻仰了。
要知道古代的咨询远远没有现代发达,固然当官的要想知道点什么也是简单的很,但是普通学子要是想成名,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但若是声名不显,又如何能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呢?!
“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这几句得以流传千古的话也说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读书不仅仅是为了读书,而是为了“卖于帝王家”。
不然读书人们科举失败干嘛要去当幕僚呢,当个教书先生不是更为清贵,自然是为了将来可以入仕!入仕才是众多读书人努力读书的根本。
君不见有多少读书人埋头苦读之时不忘四处扬名。
为何才子皆风流,也不乏是因为风流韵事才会被流传的更广,不然为何风流的才子出名的都是各式诗词呢?风流其次,显露才学才是重中之重!(当然,像柳三变那样的就是纯悲剧了。)
圣人尚且要四处奔走为自己扬名,更别提普通才子。
就是世家子弟比别人多了几分机会,但是自己才名远扬,才能让仕途更加平稳,简单点说,不光要家里给架梯子,你自己能上的去,才是最关键的!
别说什么书读的好就行,一次进士是只有二百多人,但是这么多人里怎么才能让人慧眼识英雄呢?
就算是前三甲的状元、榜眼、探花,不也是三年就又有一轮。
除非你是觉得自己学识够好,最重要的是家里的祖坟不只是冒青烟了,简直就是浓烟滚滚了,觉得自己肯定能够连中三元,不然就还是乖乖的想办法扬名吧!
而现在这个半山腰的“一言亭”就是这么一个扬名的地方!
就像是每次科举过后,中举的举人和进士的文具——尤其是状元的更不用说了——都会被人讨要走来粘粘喜气一样,这个“一言亭”就是这么一个被人认为是有喜气的地方,不然这么一个中型的亭子也不会聚齐这么多人,也不会这么多年来没有人修葺了。——这亭子的意义就在于这喜气,若是修葺以后喜气不在了怎么办?——这么想的绝不是一个两个人。
据王泽说这“一言亭”成名于二十年前。二十五年前现任首辅文渊道与此亭与当今圣上相遇,一言之后圣上拍手道好,五年后文渊道中举之后一日三迁,年方二十八岁却已经是从三品大员,要知道文渊道的家族不过中等,他能以如此的速度升迁全凭“简在帝心”。至今已是一品大员,君臣相知二十五载!
自从文渊道升至从三品以后,这一言亭的故事便流传出来,而这一言亭的名字也是因此事而改。虽然众人也都知晓圣上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这一言亭遇贤,但这吉祥的寓意却经久不衰。
余光看着林景安的表情,王泽则是暗暗咬牙。
一言亭的确吉利不错,但是他们都是世家子弟,当然明白这君臣相知实际上是怎么回事,自然也犯不着特意来这里休息。这完全就是岳朗桢故意给他设套,偏偏他还就是得往里钻!
自古文人相轻,这话可不是说虚的,一堆人聚在一言亭里,展示自己的才华的同时自然也会有些小摩擦和龌龊,不然大家要是都一样的出彩,又怎能显示出自己的才华呢?!
而他自己偏偏就是别人挑衅的好靶子!
人常说勿以貌取人,但是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一般人一看到他的容貌,首先就会看低了他几分。柿子挑软的捏,向他伸爪子的自然就大有人在!
再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王泽眸色有些黯淡,他不是从太太肠子里爬出来的,虽然因为之前家里没有嫡子也记到了太太名下由太太抚养长大,甚至现在也握着王家他这房这代的话语权,但是记名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瞒瞒祖宗,骗骗后人的,现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庶子天生就低人一等,更别提他长了这幅样子,——女孩子若是妩媚妖艳了就是嫡女说亲也会略逊一筹,更别提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又有几个能看一眼就能对他心服口服的!
岳朗桢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他们三个一走进去,不生出些事端来简直就是奇迹。而他们三个里,岳朗桢和林景安都是嫡子,出生自然高贵。岳家虽说也是新近才越发的好了,但也不是什么暴发户,而是大户人家厚积薄发,岳家这一代有五个嫡子,而且年纪相仿,但岳朗桢就是能让人说道岳家公子的时候直接想到他,拿到这代的话语权,自然不会有不长眼的主动挑衅。
至于林景安,虽然听他的字“平之”似乎是林家对他没有什么要求似地,但是林家的那位曾经的阁老辅臣也不是吃素的,情分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平时不见得有什么用,但是两家打擂的时候让人偏心眼的东西!
何况林家上一代的林年柏已经退了下来,摆明了是为了给自己大儿子让位,而林景望现在虽然不过是从五品,但是也称得上是“简在帝心”,就算不是又一个林平信,俨然也是个文渊道,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兄长,谁想上来试试手,自然要想想以后会不会被报复,对于想混官场的人来说不结仇远比交良友更重要。
而且聪明人都想得多,“平之”固然不是什么期盼之意,甚至也有平庸的意思,可是就如同“贱名好养活”,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林景安确实才华出众,林家怕他遭了天妒才故意起了这么一个字呢?想来在没有人先伸爪子之前,聪明人是不会先上的。
而王泽则不同,虽然聪明人都会想到以庶子之身能做到现在的位置是多么的不容易,但总会有些自以为聪明的来挑衅,而到时……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微笑,岳朗桢心中暗自开心,想必被缠住的王泽是没有时间和他家景安闲聊了吧!
当然了,这时岳朗桢想必忘了一句话,那就是“人算不如天算!”
所以在他们迈进亭子听到第一声招呼以后,岳朗桢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见,而是开始小幅度的抽搐,而王泽却是由警戒变为憋笑,眼神里的幸灾乐祸就要实质化了。林景安倒是很好的保持了他好奇的目光,当然,要是仔细观察的话,倒是可以从他的眼底看出那么一点点哭笑不得的意味。
就算是一开始没发现岳朗桢的打算,但是仔细观察发现岳朗桢表情中暗藏的兴奋也足够林景安警觉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看见亭中有几人正在慷慨陈词之后,这句话首先就浮现在林景安的脑海中,尽管不像岳朗桢和王泽那样对他们三人在外人眼中的形象有那么深刻的认识,但是岳朗桢的提议和随后的兴奋让林景安很确定,王泽要有麻烦了。
但是想来岳朗桢不会真的让自己的盟友吃亏,再者不管原因是什么,这几天王泽看戏也看的很愉快了,眼珠一转,林景安嘴角带笑,决定开始对王泽收利息了。
可是现在……
林景安无语的看向岳朗桢,从内心深处升起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无力感。你说你要设套起码得有点把握吧,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起码也得保证自己不会被装进去吧!现在呢?
“呦,这位不是林公子?”
林景安三人一靠近亭子,刚刚买上台阶,马上就有人迎了上来,只见那人身穿一袭蓝色长袍,光看脸的话倒是给人一种不是蠢材的感觉。但是他下一句话就让正在惊讶于他的热情并且开始努力回忆这是哪位的林景安立刻下了结论——这就是一个蠢材!
和林景安迎面打了一个招呼,只见蓝衣公子笑容可掬,对林景安抬了抬手以后一回身,对着之前他身边的几个人介绍:
“诸位,这位就是林平之林公子,”说着还在“平之”两个字上用了重音,“就是修波一门四甲,三代探花的林家。而这位”指了指岳朗桢,蓝袍公子带着点不屑和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嫉妒道:“跟着林公子的这位是岳朗桢岳公子。”
然后,没有然后了,王泽是直接被视而不见,这位两手一拢,站在那不动了。
林景安彻底无语了。
这叫什么事啊?!
林景安现在是真不理解这个人头猪脑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要说他是捧一个踩一个吧,他说“平之”这两个字时的重音他说的是一清二楚,再加上他之后介绍的那句“一门四甲,三代探花。”白痴都能听出来他是在嘲笑林景安配不上林家的名声。
而之后介绍岳朗桢那就更是觉得了,什么叫“跟着林公子”,听着话音的意思就是岳朗桢是他小跟班,或者往深里想,这就是再说岳家是不如林家的,甚至有岳家依附林家的感觉。
再说王泽,一起进来三个人你就和两个人打了招呼,——虽然打了招呼还不如不打——不就是摆明了瞧不起王泽吗?王泽现在是在看岳朗桢的笑话,所以才不插话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以后真有了机会,王泽会不报复?不报复岂不是让人觉得王泽好欺负!
心中吐槽不断,林景安面上却是一副腼腆的样子,只是对蓝衣公子拱了拱手,就不再说话。他贬低他的话可以一笑而过,也可以计较,但是现在显然岳朗桢,或者说岳家受的挑衅更多,他现在要是说些什么打破了这气氛,帮岳朗桢解了围,那明天开始岳家依附林家的传闻就真的要穿出去了。
无论他和岳朗桢的关系如何,林景安始终记得一件事,那就是——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现在林家和岳家没有什么利益纠纷,两人的关系也甜蜜的紧,但要真是涉及了家族利益,别说是岳朗桢,就是林景安自己,也不能肯定自己会不会做些什么。
“这位公子是?”岳朗桢面上没有任何异色,只是满脸疑惑的看着蓝衣公子。
“这位公子是抚州文及应文公子。”
没等蓝衣书生回答,旁边自然有人飞快的回应,文及应更是微微抬起下巴,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见状,林景安再次在心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叉,连他这种交际小白都能看的出来答话的家伙眼底对文及应的不屑和对岳朗桢的恭维,这家伙居然还在那骄傲,难不成是以为对方是尊重他才替他介绍的不成?
“哦,原来是文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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