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在一起(1/2)
女人是一种很难琢磨地生物,这话一点不错,而且在俞知闲看来,他有幸娶到了这世界上最最难琢磨的一个。当他清早出现在客厅的时候,他的妻子已经全副武装地矗立在那里了。不管她有多少富家千金的恶习,但早起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习惯。她穿著一件白色的厚毛衣和一条合身的蓝色帆布裤,头发被盘成了一个精巧的髻,一条淡蓝色的发带穿过她的耳朵在发髻下打个结,看起来就像是歌里唱的粉刷匠。
只见夏夜双手叉腰,正用一种仇视地眼神盯着面前的红色沙发,以至于俞知闲担心她随时会冲上去,用牙啃掉沙发的每一寸表皮。
“那是我朋友送我的礼物。”俞知闲将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斜靠在门框上随意地打量着夏夜,他见过她酒醉后热情的模样,也见过她身穿礼服的端庄模样,但他始终认为当她生机勃勃的样子最为迷人。俞知闲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因为他正全心期盼着夏夜能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在阳光下冲他灿烂地微笑。
但现实是残酷地,上帝连这一个小小的愿望也不打算满足俞知闲,夏夜转过了头,但脸上并有任何想要微笑的意思。事实上,她看上去也并不是那么生机勃勃,她的双眼微微有些肿,在眼眶下方还挂着两道深深的黑色印记。如果那是一夜无眠的证据,那俞知闲认为自己看上去应该不比夏夜好多少。
“你确定你的朋友真的喜欢你吗?”夏夜有些尖刻地说。随后走进厨房端出了早餐,他们昨天在来这里的路上在一家小卖部买了点食物,种类不多,但简单应付应付还是可以的。
俞知闲对夏夜的顺从感到吃惊,他没想到她会早起做早餐,更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的平静。
夏夜坐在原木色的餐桌旁,一边咽下自己手上最后一口面包,一边瞥了眼正在往嘴里送煎蛋的俞知闲,她清了清嗓子尽量友善地问道。
“喜欢我做的煎蛋吗?”
“不错。”俞知闲几乎是连头也没抬就应了一声。
夏夜邪恶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看上去就像个坏女巫。
“那就好。”她说,“我在里面吐了唾沫。”
俞知闲猛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早该知道她不会一夜之间变成天使的。
“如果你决定要在这里住一段,那就住一段,但我们必须约法三章,我做了饭,所以你得洗碗,如果我洗了衣服,那地板就要由你来擦……”
“你到底在鸡蛋里吐了唾沫没有?”俞知闲看上去就要发狂了,但夏夜却丢给了他一个非常可爱但又极度可恶的笑容。
“别问了,亲爱的,你知道真相往往是肮脏的,也许是更肮脏的?”
一种愤怒的咕哝声从俞知闲的嗓子眼里冒了出来,但夏夜装做什么也没听见,继续着她的话题。
“超市购物我们可以一起去,当然,我负责从货架上拿东西,你负责付钱和拎东西。说实话我对家务不怎么了解,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俞知闲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紧盯着夏夜,这不禁让夏夜的心漏跳了两拍。但她故做冷静告戒自己:注意了!还在冷战期,绝对不能先于敌人投降。
“还有,暖气坏了你知道吗?”夏夜突然说,“昨天晚上我冻醒了好几次。”
其实真正让她感到寒冷的是她孤独的被窝,她不知道俞知闲在一墙之隔是否能够安然入睡,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我刚才打电话给修理工了,但他们要后天才能赶来,所以今天晚上还得忍忍,或者一会儿我去镇子上再买两条羽绒被。”俞知闲将剩下的一点鸡蛋丢到了一旁,从结婚以来,他们很少能够在一起吃一顿正儿八经的早饭。夏夜不喜欢吃早饭,常常一杯咖啡了事,而他则习惯于在陶醉墨的店里解决。这样的早餐,对他们来说居然是第一次。俞知闲和夏夜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想到,他们真是一对儿不怎么正常的夫妻。
“哦,两条。”夏夜嘲讽地笑了一记,“看来你打定主意要和我划清界限了。”
俞知闲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的双手按在桌子上,双目直视夏夜。
他们僵持着,对视着,夏夜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讨厌过俞知闲的眼睛,在他的目光下她看上去是那么的软弱无力。
“我们在一张床上会忍不住做|爱,然后把所有的问题都遮掩过去。”俞知闲说道,“我现在还搞不清楚该怎么对你。”
“你是说你还不知道应不应该原谅我吗?”
“这不是原不原谅的事儿,我是有些生气,但是现在不了。”
“那为什么要和我睡在两张床上?”
俞知闲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去拥抱夏夜,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委屈!他的目光滑过她紧抿的嘴唇,他早已知道那温润的弧度有多适合接吻,虽然大多数时候那张嘴里吐出来的字眼一点也不温柔可爱,可只要想起她开心地叫他名字的那一瞬间,俞知闲立刻能够感觉到心中的喜悦。他命令自己挪开目光,直视她巧克力色的眼睛,他察觉到那对眸子偷偷地闪烁了一下,试图隐藏自己的害怕,这让俞知闲觉得有些好笑和安心,好笑的是她居然为了分房睡这样的生气,安心的是,他明白她也是需要他的,比他想象得更需要他。
“我喜欢你。”俞知闲平心静气地说道,“同样的,我也很在意我的兄弟和母亲,虽然他们和我算不得多亲密,但是血缘这东西就是这样,恨得时候恨死,但真得看着他们一落千丈,又是不可能的。”
“你想干什么?”夏夜扬起脑袋问道,她有些紧张起来,本能地害怕俞知闲接下来的话。
可俞知闲只是说:“我想等风平浪静了再回去,就是这么简单。”
“你是说,让这一切按照他自己的轨迹走下去,而我和你都不参与其中”
“我不希望我哥哥恨你,或者你恨我哥哥。”
“可我和你哥哥早就互相看不顺眼了。”
“那不是一码事。”
俞知闲立直了身子,用一根手指刮了记夏夜的鼻尖。
“那是逃避。”夏夜说。
俞知闲打开了水龙头准备洗碗,听见夏夜的话,忍不住回头笑了一下。
“狗屁。”他说,“积极面对这种话也就心灵鸡汤里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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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小镇萧索的叫人犯困。他们去店里买了新被子,随后去集市买了菜,便一起回了家。俞知闲告诉夏夜,这个地方是他一时兴起买下来的,房子后面有一大块农场,现在包给了别人栽种,俞知闲曾幻想着有时间的话就来这里享受享受安静的生活,种种庄稼,再养点牛马什么的,不过这始终还只是幻想。
夏夜不喜欢乡村的泥泞,但她承认,偶尔过来住上一两天也并非是不可忍受的。
她窝在沙发里,随手拿起桌面上堆放着的过期杂志,书页泛黄,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她随便翻了翻便放下了。
俞知闲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块木头,突然兴起想要做点什么。他脱掉外套,只穿着一件宽大的羊毛衬衫,手拿木工刨子,弓起身子在一条长木板上来回的推送。不时停下来,蹲在木条边查看是否平整。
阳光照在了他的头顶上,灿烂温暖。就好像水晶球里的景象,翻个个儿,摇一摇,就会有梦幻般的雪从天而降。
夏夜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很专注,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注视,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硬朗的侧面,观察到他的鼻子和眼窝勾出了一个好看而又阳刚的弧度,而他的嘴唇不自觉的紧抿着,像个面对大考正发愁的男生。
夏夜的心突抽动着,眼前的一切真原始,真简单,若他们都喜欢这样的生活,结果一定会很完美。可她对这里的喜欢是那么有限,她只是喜欢他,这样够吗?
“我们这样躲起来似乎有点太不负责任了?”
她靠在窗前问他,而他抬起头笑笑,抹掉了木板上的锯木。
“那不是我们的责任。”俞知闲一边喘气,一边推动刨刀,将木板上的不平处给磨平了,“你待烦了?”
俞知闲抬头问。
可她摇摇头说没有,她不烦,她喜欢这样看着他,让她想起,除却那些琐碎的杂事,他们彼此之间是真真正正地相爱的。
她回到厨房里,试着做饭。其实这里的情况比他们正真的家糟多了,这里只有一只乌黑的炒菜锅,一个破旧的煤气灶。而家里有各种各样的锅碗瓢盆,还有不同火力的灶具。可在家里,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给俞知闲做饭,他们总是有太多的选择,出去吃,叫外卖,或者叫上朋友凑个边炉。
但是在这里不同,他们不得不自己动手,她不得不用做好了指甲的手指去碰那油腻腻的把手和锅铲。但她迅速地适应了,甚至还滋生出了一点点小小的好胜心,她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做出可口的东西让俞知闲食指大动,在她的想法中,如果她能组织好一场赛事,管理好一个部门,没有理由做不好一个主妇,只是之前,她不需要做罢了。
俞知闲对着木头折腾了半天,在夏夜抄卷心菜的时候走了进来。
夏夜正在手机上查做鲫鱼汤的菜谱,信号不好,网页刷了一半就卡住了。她随意地往撒了点盐,搅动了两下准备出锅。
俞知闲从她背后探出一只脑袋看了看。
“出锅前倒点醋。”他指挥道,“醋不能加热,最后倒就行了。”
其实他也不懂,可他说得那样胸有成竹,让夏夜简直不好意思不照做。
他们炒了个羊肉,做了个卷心菜,最后一起把鲫鱼给炖成了汤。
随后,他们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张破桌子前吃了饭,窗外的世界开始下雪。夏夜裹着披肩站在窗口,感受着暖气片里释放出的半死不活的热气。一旦下雪车子就很难开车出去,换句话说,他们就不得不继续被困在这里几天。
屋子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她和俞知闲随便聊了几句便回房休息了。
她屋子里的暖气更不好用,丝毫没有力道。以至于她脱衣服钻被窝的一瞬间冻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被子里凉飕飕的,脚底下那个原始的暖水袋带带给了夏夜一丝温暖。
她想念俞知闲的怀抱,他总是暖乎乎的,毫不吝啬将体温分享给她。但现在他在隔壁,似乎下定了决心要与她划分界限。
夏夜辗转反侧,脑子里一遍遍数落着俞知闲的幼稚和不解风情。她决定要找他说清楚这一切,于是鼓足了勇气翻山坐起来,怀抱着热水袋小跑着进了俞知闲的屋子。
俞知闲还没睡,正靠在床头看书,他抬头看见夏夜,嘴角禁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爱你,俞知闲。”他听见夏夜哆哆嗦嗦地说,“这难道还不够吗?我也不想在家人和你之间做选择,但在事情没发生之前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我只知道我很爱你,没有你我冷的要死,简直没法入睡。”
这真是俞知闲听过的最务实的告白,务实到他简直无法拒绝。
“过来。”
俞知闲撩开被子,看着夏夜走过来上床窝进了他的怀里。
“你是故意给我这样的教训是吗?让我尝尝失去你的滋味是吗?”夏夜丢开了热水袋小声抱怨着,“你还真是心肠歹毒。”
俞知闲没有反驳,他紧紧地抱住夏夜,想让她冻僵的身体舒缓过来。
他们关了灯,抱在一起安然入睡。
他们很少这么早睡,以至于第二天一早就醒了。可谁都不愿意起来做早饭,直到有人敲门。
夏夜用脚将俞知闲蹬了下去,随后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冲俞知闲道谢。她顿时清醒了些,捂着被子坐了起来。
俞知闲没一会儿功夫回来了,嘴里叼着冰箱里剩下的切片面包。
“我得出去下。”他一边说一边换起了衣服,“隔壁家的老婆突然要生了,见咱们门口停着越野,想请我们帮忙,把人送到医院去。”
夏夜不是古道热肠的人,她本能地反对。
“开什么玩笑,在下大雪啊。”她跳下床,裹着床单跑了过来,试图从俞知闲手中的套头衫夺过来,“你连防滑链都没有,怎么送啊,不能叫救护车吗?”
俞知闲动作更快,一下闪过了夏夜:“防滑链车库里有一根,我待会带上,你不用担心。”
夏夜依旧不愿意,往门前一挡说道。
“做好人好事不是这么做的,总得量力而行,外头积雪,别说越野车,压路机也未必能压过去呀。”
“还没积那么严重,你要是和我在多唠叨几句大概就真积起来了。”
俞知闲满不在乎地笑起来,抱起夏夜重新将她放到了床上。
“你老实待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雪太大了……”她揪着他外套的领子,不死心地继续劝着,可又在开口的那一刻明白他不会听她的的,他是个有主意的人,他不会听她的,于是在片刻的沉默之后,有些郁郁地说了一声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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